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房，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大家都住公家的宿舍，家口多的连自己都住不下呢！”叶继宽说着看一眼只吃米饭的聂香草，接着道：“就算有人卖，一间房也要二三百块钱，我才上半个月班，我们也买不起呀。”


    “再说，今天是特例，往后你们要住在城里，吃饭就不是现在的价钱了。叶瑾让你们背上菜和面来，也是对的。”


    东西拿来，他晚上带着聂香草和孩子去一趟家属院，给孩子们认认亲，用南瓜菠菜换点牙膏精米也好。


    叶继宽住的是八人间宿舍，好在工友们下午上班，叶继宽带着聂香草二蛋三芬去工人澡堂子洗澡，安顿他们在宿舍休息，赶着去上班了。


    等叶继宽一走，二蛋三芬话就多了，屋里也没人偷听。


    二蛋大着胆子说：“娘，听爹的话，他好像打听下了房子。我们家有没有钱？”


    聂香草忍不住看了二儿子一眼，她还以为这孩子是个傻的呢。


    “你爹银行存了有五十块钱，加上工资手里应该有六十多块钱。你继昌大伯跟前能借一百块，我手里有去年卖猪的钱三十多，能有个二百。”


    “娘，你眼光高，趁着你在，我们这几天去看看，把房子先买下来吧。”二蛋笑着说，“以后，我们也能来城里住。”


    “这事也要先和你爹商量。”进了城，二蛋心眼都活了。


    “娘，赶紧买吧。再给你找个工作。我们一家就能留在城里了。”二蛋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二百块钱买不了大房子，买一间也好啊。”


    叶继宽背着人塞给李成一个南瓜两斤绿油油的菠菜，“孩子娘村里拿来的，李哥，你别嫌弃。”


    “说啥呢，这都是好东西。”


    趁着中间休息的几分钟，叶继宽也给肖文斌也拿了一个大南瓜。三斤菠菜，十斤洋芋胡萝卜白菜。


    “肖哥，家里人来看我，你别嫌弃啊。”叶继宽放下东西就准备回车间干活了。


    肖文斌叫住人，给他一把水果糖一包烟，笑着说：“多谢你惦记着我。”


    “那主任，你忙。”叶继宽接了水果糖，死活不要烟，肖文斌也就没强给。


    叶继宽回到车间压着高兴，好好干活，总算下班打了饭菜带到宿舍吃。


    聂香草洗了澡，打扮的白白净净，二蛋三芬浑身散发着干净的肥皂香气，三个人都穿着干净的衣裳，看得叶继宽心里一阵满足。


    要是他们家没从上海搬回来，现在指不定都落户了，凭着他和聂香草的身份，说不定一人谋到一份工作，哪像现在，晚上娘仨都没地方睡觉呢！


    “吃了饭，我的工友们会回来休息。我带你们去找赵娜嫂子，看能不能在她家挤一晚上，家里就叶瑾看门，香草，东西你都带了吗？”


    聂香草点点头。


    叶继宽心里火热，到底是夫妻想到一处了，他们从上海回来的时候带了金子，现在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去银行换钱，但可以和家境殷实的人家换，赵娜就是最好的人选。


    叶继宽赶着点供销社买了酒，带着南瓜几样菜就往大院来了。


    叶继昌不在家，刚下班的赵娜将人接进去。


    聂香草看着白粉粉的墙，干净的水泥地板，老式的餐桌和沙发，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过去。


    “香草，叶瑾回去还好吗？小川天天问小朝，怎么叶瑾姐姐还不给他回信！”


    “好，都好，托嫂子的福，三个孩子都报名上学了。叶瑾懂事，说她看家，让二蛋三芬进城也见见世面。嫂子将家里收拾的真干净。”聂香草笑容可掬，说着好话。


    “你们叶瑾能干，也多亏继宽治好了小朝的病，他一好，我和他爸也算放心，能专注自己的工作了。”


    “都是小朝有福气。你们大人积德行善，老天爷保佑孩子能好。”聂香草心虚，别人不知道，她哪里能不知道叶继宽到底有几斤几两。


    赵娜把二蛋安排在小朝上铺，让聂香草和三芬住叶瑾住过的杂物间。


    晚上，出去玩的小朝领着白白胖胖的贺砚川回来，拉着二蛋问东问西。


    “二蛋哥哥，叶瑾姐姐收到我的信了吗？”


    听到这话的聂香草，蹑手蹑脚的回来拴上门，过了几分钟，听着一道小孩响亮的哭声。


    “小川，别哭，信没收到，我们可以查，要么就还在邮局，要么是被别人截了。”


    “赵姨，呜呜呜……我哥哥会帮我查清楚的……”小川一边哭一边安慰赵娜。


    赵娜心道，你哥哥怕是能的给天爷缝裤子呢！


    笑着哄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再写一份，让你二蛋哥哥带回去给你姐姐。”


    赵娜目送小川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进了两层的将军楼。


    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受了多大的委屈，唉，看上去冷面无情的贺师长，咋生了一个这样娇气包孩子。


    “哥哥，呜呜呜……”


    “谁惹你了？”周振毅放下手里的书，过来牵着弟弟的手问。


    “哥哥，呜呜呜呜——我给叶瑾姐姐写的信，她没收到，叶瑾姐姐的妈妈和弟弟妹妹在小朝家住。我问二蛋了，他说姐姐没收到信。”


    周振毅拿手帕给弟弟擦眼泪鼻涕，“你有什么办法？”


    “我要去邮局查清楚，信到底去哪里了！”小川红着眼眶，气鼓鼓的说。


    “聪明。明天星期天我陪你去邮局。”周振毅抱着弟弟回房间继续看书。


    “谢谢哥哥。”


    “不用谢，累了就睡。”


    听赵娜回来了，聂香草心里忐忑的开门出来，笑问道：“嫂子，刚刚是谁家的孩子，哭的这么伤心。”


    “贺师长家的小儿子，喜欢叶瑾。今天听说你们来了，心心念念来问他的叶瑾姐姐。刚二蛋说信没收到，这不就哭鼻子了。小家伙长得好，又好哭，师长的宝贝蛋。”


    想想在大院孩子里冒尖儿第一难缠的周振毅，赵娜摇摇头。


    “弟妹，你们赶路辛苦，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从饭堂里打饭，中午的饭，你在我们家做着吃。”


    “好的，我们明天早上就去他爹单位，今天麻烦嫂子了！”聂香草客气道。


    赵娜累了一天，客套不起来了，进门洗脸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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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吃过早饭，聂香草就带着二蛋三芬回到制药厂，在叶继宽的宿舍休息等叶继宽下班。


    “娘，有自己的房子，我们就能自己做饭了。”二蛋笑着说，“晚上还要到大伯家去住吗？”


    三芬也看着聂香草，大院进来出去都有岗哨，吓人。


    “我看你们就没吃饱，我也没吃饱。”聂香草笑着说。


    “嘿嘿，吃了一个馒头，在不好意思拿。”二蛋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下午叶继宽请了半天假，带着聂香草二蛋三芬供销社百货大楼转，买了洗漱的牙膏牙刷肥皂毛巾，到底没舍得买双喜盆。


    将两个孩子送回宿舍睡觉，叶继宽带着聂香草向城边的一户民房走来。


    昨天他带信了，今天主人家赵梅和她的丈夫赵世军都在。


    “大姐，城关区那四十平土房子，你们到底多少钱卖。”


    “三百块，写协议，去房管所过户。”赵世军看看自家宽敞的新院子，以后不去那边住，公家在两边盖了供销社和百货大楼，更显得窄边，房子夹在中间院子里连太阳都晒不到，就那么放着又怕国家收回出租。


    一个月几毛钱的租金，他还要负责房子维修，卖出去有了三百块钱，能给两个儿媳妇换个轻松的工作。


    “行，那明天早上八点半，我们房管所过户。”叶继宽赶着去筹钱。


    叶继昌今晚在家，昨天他和赵娜大概提了一下，今天一来，赵娜更热情的请聂香草小朝房间坐，给端的红糖水。


    照顾好聂香草娘仨，赵娜回去和叶继昌叶继宽说正事，叶继宽用一条小黄鱼换了一百八十块钱，又和他们借了四十块钱，约好两个月还清。


    “继宽，太晚了，你和我挤一挤。”叶继昌一高兴就留叶继宽家里住。


    “昌哥，我和宿舍说好的，他们给我留门。”


    叶继昌亲自送叶继宽大院出来，看着他打着手电筒越走越远，才散步回来。


    “没想到这叶继宽手里还有小黄鱼。”赵娜等叶继昌一进门，就笑着说。


    “听说是聂香草伺候过的大小姐给的，他们哪有什么本事。”


    “大小姐可真舍得。现在指不定在哪国逍遥快活呢！我能把小黄鱼打成首饰吗？”


    “打成五六克的小件。”


    “好。太显眼太招摇的我也不喜欢。”


    叶继宽留了一个心眼，一个人来房管所和赵家签协议，房子过户交了五块钱的税，地契上写的自己一个人的名字。


    聂香草从大院里回来，工友们都去上班，一进门，叶继宽将地契房契往聂香草怀里一扔，得意道：“香草，我们家在省城也有房子了。你给叶瑾打个电话，让她带上水桶笤帚来帮忙搞卫生。”


    聂香草拿着房契喜笑颜开，让叶瑾来一趟也好，村里都知道他们家在城里有房了。泥腿子，下里巴人，她当够了。


    “他爹，这买房子的钱，怎么说？”聂香草忐忑的问。


    二蛋三芬在呢，叶继宽忙给聂香草使眼色，佯骂道：“钱都是我和他继昌大伯借的，我工作一年也就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