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疑点

作品:《这官我不做了

    翌日,宋昭清提了一饼武夷茶到余家拜访,余家门房认出长平,知道是贵客,忙将她请了进去,说老爷提前有吩咐,请贵客直接到正房等候,他这便去通传。


    宋昭清还没坐下,余景程便匆匆迎了出来。


    “昨日收到你的帖子我还疑惑,想着等明日上衙问问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成想你今日就来了。”他让身边人接过宋昭清带来的茶饼,“你说说你,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宋昭清笑了笑,说道:“这是家里祖父前些时候派人送来的,说是福建那边送来的新茶,刚巧碰上了,便想着带来你这里一起尝尝鲜。”


    余景程叫下人先去沏一壶宋昭清送来的茶,对着宋昭清问道:“昭清这次来是有什么急事?可是吏部出什么事了?”


    “不是。”宋昭清摇摇头,“是我有一点私事想问问余叔。”


    余景程听到宋昭清的称呼变化,已经猜到她要问自己什么,只是也不明白为何宋昭清要来问他,“你是想问你父亲的事?”


    “正是。”宋昭清察觉到余景程的不解,同他解释道:“说来也是惭愧,我虽由父亲抚养长大,只是他从不曾对我说过他以前的事。小时候我不懂,现在乍然遇见父亲之前的熟人,便起了几分探究之心。”


    “那你可有什么想知道的?”余景程听到宋昭清的解释,便放下心来,问宋昭清想问些什么,并表示其实他与宋伯远之前也算不上十分熟稔。


    宋昭清让余景程随便说说,父亲离世的时候她年纪尚小,现在能听到有关父亲从前的故事便很满足了。


    余景程说,宋伯远宋大人是他之前的上司。


    余景程是太和六年的举人,久考进士不中,余家没有家底让他再耗下去,他便只好去吏部等官。一等等了两年,余景程才等到鸿胪寺一个正九品的司仪署的署丞,虽然是个九品芝麻官,但好歹是个京官,余景程收拾收拾便走马上任了。


    宋伯远是他的上司,时任鸿胪寺少卿,从五品,那时候鸿胪寺卿空任,寺内大小事务都由宋伯远处理。余景程说,宋伯远人很好,为人知人善任、体贴下属,还经常能为他们鸿胪寺的人争取福利。当时鸿胪寺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很服宋大人,余景程也不例外,他升任鸿胪寺寺丞便是宋大人提拔的。


    没两年,宋伯远调任兵部侍郎,主掌边防事务。余景程也跟着老上司调了过去,只是兵部事忙,他纵使升官了但官品不够,见到宋伯远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不过宋大人为人和善,跟着他有好处拿,兵部很多人都喜欢他,敬重这位新上司,连带着余景程这等“老人”也跟着沾光。


    直到太和十年。


    余景程看了一眼宋昭清,见她神色如常不像是有什么心事,这才继续往下说。


    太和十年,先太子被废,诸多与先太子交往甚密的官员或被贬或被废,这事本不干宋家的事。但半月后,宫里突然传出旨意,宋伯远触怒上颜,无人臣礼,犯大不敬罪,贬为庶人,流放岭南。当时许多人猜测,宋大人是为先太子求情,才会遭此一难。


    宋伯远被贬,他的许多亲近下属都被暗暗排挤,余景程也不例外,近几年才好了些,虽仍是正七品,但监察御史手中有弹劾之权,等闲不会再有人给他脸色看。


    宋昭清沉默的听完了,听到自己父亲被贬流放时并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这么多年,那句“罪臣犯官”在宋昭清心里翻来覆去滚了多少遍,宋昭清早猜到父亲定是犯了什么事才会被贬,只是在听到流放岭南时,宋昭清眼皮突然跳了跳,连忙反问:“流放岭南?”


    余景程说的口渴,正倒了杯茶喝,听到宋昭清发问疑惑地看向她,以为自己是哪儿说错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肯定道:“我记得确是岭南不错,怎么了?可是有误?”


    “可我是在北边长大的。”


    岭南与永丰县,一南一北相隔几千里,宋伯远是如何在重重监视下跨越崇山峻岭,来到一个北方边陲小镇的?宋昭清突然不敢再问了,就如同她一下就猜到父亲之死从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是什么尽忠殉职,这次她隐约感到父亲的被贬也没有那么简单。


    余景程还有些疑惑宋昭清说的在北方长大,却听见她突然改口:“不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父亲死后我便被接回平江府宋家,10岁之前的事我已不大记得清了。”


    听得差不多了,宋昭清起身告辞,婉拒了余景程邀她一同吃饭,说自己还有些事不便久留,约定好明日大理寺再见,便匆匆离开了。


    余景程没察觉到宋昭清急匆匆地有什么不对,只觉得从她身上看到了几分宋大人的影子。余景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感慨道:“虎父无犬子呐。”


    宋昭清从余家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宋府,挥退了长平,一个人出了内城,往南城走。


    她需要时间消化今天的听到的消息,以及决定自己要不要再查下去。


    在今日之前,宋昭清并没有那么想去探究父亲的从前,关于父亲的死因,她也觉得时间到了自然会能水落石出。


    就在刚才,她忽然不这么想了。小时候,父亲总对她说:“向前看,不要沉湎于过去。”她猜到父亲有事情瞒着她,但父亲不愿意说,她便不去问。后来到了宋府,祖父和叔叔都对她说:“不要学你父亲,他太犟了。”但当她想问任何有关父亲的问题时,他们只会说:“昭清,不要问,只管往前走,走你自己的路。”


    她的眼前像被蒙了一层透明的纱,摸起来柔软顺滑,却又将她紧紧困住,捆着她向前走。


    现在,宋昭清想撕掉这层阻碍她的纱,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看真相。


    宋昭清打定主意要查,便细细在脑海中寻找可能知道当年事情真相的人,只是就目前她所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一筹莫展,宋昭清也不灰心,刚开始事情总是会很难,慢慢就会好了。她轻车熟路地走进一家客栈,那小二见她来熟稔地问道:“宋公子,您来啦,还是一碗清酒?”


    宋昭清掏出几枚铜板扔在桌上,说道:“今天来一壶。”


    “好咧。”小二收起铜板,先给宋昭清端上一碟花生,便吩咐后厨去拿壶好酒来。


    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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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日,宋昭清常来这家客栈,不要别的,只要一碗清酒。时日长了,小二对她也熟悉了起来。


    宋昭清有秘密,在人前很少喝酒,怕一时不慎喝醉了失态,但压力大时她偏又好这口,因此便时时来南城找酒喝,不敢贪杯,每次只喝一碗尝尝味道。


    宋昭清仗着今天是休沐,没人找自己,这才敢多喝。


    她要了小碗,一口一口的细酌,盯着客栈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她已经有很长的日子没在市井之中生活了,永丰县的日子对现在的她好像是上辈子的记忆,反倒是来了京城以后,她才能有片刻闲暇,坐在此处发呆。


    “范越、五皇子、先太子、父亲、祖父、太子、曾家……”宋昭清在脑海中数着可能与父亲案子有关系的人,想来想去,她目前最能接触到的人除了祖父便只有曾家了。曾家大少爷曾青崖,大理寺少卿,若是范越一案由他负责,她便有机会去曾家打听消息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曾青崖这么年轻,会不会知道当年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得先打好关系才行。”


    “宋大人有话问曾某怎么不当面问?”


    宋昭清嘴里正念念有词,乍然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惊得手里刚夹的花生米都掉了。她回头刚巧对上曾青崖笑眯眯的眼神,心中只觉得十分倒霉,怎么每次发糗都会被这人遇到。


    但已经被当面抓了个正着,宋昭清也只能自认倒霉。她放下筷子,起身对曾青崖做了一揖,装傻道:“下官见过曾大人。曾大人这话何意,下官有些听不懂,还请您明示。”


    曾青崖看着宋昭清装着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也不为难她,“许是本官听错了吧。宋大人一人在此处饮酒?倒是好雅兴。”


    宋昭清拉开椅子,请曾青崖上座,“下官前几日偶然路过觉得这里的酒还不错,便想着有空要来偷闲一刻,曾大人可要尝尝?”


    曾青崖婉拒了宋昭清:“多谢宋大人的好意了,只是在下还有公务,不能与宋大人一同小酌了。”


    宋昭清夸张地叹了口气,遗憾地说:“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遇上曾大人却不能一起坐下来小酌一杯。您既然有事,下官便不留了,您有空了可一定要来尝尝。”


    “自然。”曾青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宋大人也不必如此可惜,之后你我二人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没等宋昭清回话,曾青崖转头已经往楼上包厢去了。


    宋昭清还在疑惑曾青崖这话什么意思,刚端起酒放到嘴边忽然意识到:曾青崖这意思是范越一案由他主审?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曾青崖一走,旁边的小二突然凑到宋昭清桌前:“宋少爷,您还认识小曾大人呢?”


    宋昭清摇了摇头,“不熟,两面之缘罢了。”


    “宋少爷您这就不厚道了,我瞧小曾大人和您很熟的样子呢,笑眯眯的。”小二显然不信。


    宋昭清喝了口酒,回忆起曾青崖的样子:“他?他不是一直这样吗?”


    笑面虎。


    笑面虎曾青崖本人现在正在楼上包厢接受好友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