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闻渊投向凌雪尘的眼神中夹杂了丝丝刺目的怀疑，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去质问凌雪尘。


    但凌雪尘却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是一味地盯着那水皱眉。


    “我说啊，你不会是......”


    “我知道为什么了。”


    墨闻渊还没表达完对凌雪尘的质疑，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顺着凌雪尘的目光也看向那水。


    清澈通透，没有杂志没有异味，就是正常的水，凌雪尘是从哪里看出来不对劲的？


    似是察觉到了墨闻渊的不解，凌雪尘竟是从他手中拿过玉瓶，径直扔到了那池水中。


    “你再用魔力把瓶子取出来一次。”


    “这次你重点感知太阴真水中的灵力。”


    墨闻渊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照做了。


    他用魔力将灌满了太阴真水的玉瓶从水底捞起，同时整个心神都放在了观察太阴真水的变化上。


    就在玉瓶脱离水面的一瞬间，他终于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


    太阴真水中的灵力以玉瓶为中心，向着周围空气中逸散。


    因为逸散的速度没有特别快，而且此刻墨闻渊距离玉瓶也有一段距离，难怪他先前没有感受到。


    “这太阴真水，不能离开它的本体太远，否则就只会变成普通的水。”


    墨闻渊言简意赅地告知了凌雪尘他感知出来的结果。


    “先前我就好奇，为什么这种可以保护经脉不萎缩并且没有副作用的珍贵宝物，居然从未在大陆各个拍卖行出现过。”


    “也没听说有哪位大能用了这宝物，就连我看到的那本古籍，都在藏书阁中落了不知道多厚的灰。”


    “这样一来就全都能说得通了。”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墨闻渊明白刚刚是自己想多了，以为凌雪尘背地里又包藏着什么祸心呢。


    他雪白的睫毛眨了眨，有些尴尬，刚想说些什么话缓和气氛，却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这水没办法带出去，那你怎么办？”


    “要不然我来试试，能不能将这太阴真水收到储物袋中带出这永寂山？”


    凌雪尘却是摇了摇头:“不必试了，这太阴真水乃天材地宝，即便放在储物袋中不会立马变成清水，但其中的灵气也是会慢慢逸散的。”


    “使用效果远不如现在。”


    “现在？”墨闻渊诧异地挑起眉头，“你是说你要现在站这池水边缘趁着太阴之水灵气流失前喝了它？”


    “不。”


    凌雪尘却摇了摇头，墨闻渊却又被搞糊涂了，又说现在的使用效果最好，又说不会在这里喝了它。


    这剑修就没觉得自己的话里有矛盾点吗？


    然而下一秒，当着墨闻渊的面，凌雪尘直接开始宽衣解带。


    “你你你要干嘛？”


    凌雪尘突如其来的动作，就连平日里思维跳脱的魅魔都没能跟上。


    他结结巴巴地问凌雪尘，却始终没能得到回应。


    直到凌雪尘脱到只剩最里面的一层单薄白衣后，墨闻渊宕机的大脑这才开始恢复运转。


    “你是要直接泡到那池水里面？”


    “嗯。”


    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回答，墨闻渊却很是不赞同。


    先前即便隔了老远，他都能用自己魅魔的能力感知到的那股极强的寒冰气息，不然他也不至于隔了那么老远用魔力拿出玉瓶。


    如果凌雪尘整个人都要泡进去，那岂不是直接要被冻成冰雕了？


    “你欠我的精气还没还，我不会让你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的。”


    “不是开玩笑，你忘了吗我有这个。”


    说完他就看到凌雪尘从一旁拿起了先前耗尽了方云川全身精血才催熟的那朵灵心血莲。


    此刻那血莲的花瓣都已经凋落，仅留一个小小的莲蓬。


    墨闻渊此刻才看清那莲蓬的具体样貌，似玉非玉的青色，不像普通的莲蓬那样中心满是莲子。


    这莲蓬表面光滑浑然一体连道裂缝都看不出来，似是莲蓬本就该长成这样。


    墨闻渊看到这东西稍微松了口气，毕竟看那群人的疯癫程度，就知道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


    凌雪尘有这血莲护体，倒也不怕他有生命危险了。


    不过他倒是没在面上表现出来，魅魔留了个心眼，他若是此刻表示自己见过这玩意。


    那岂不是说自从凌雪尘刚一上山他就跟在凌雪尘身后了。


    他可是尊贵的魔界王储大人，若是让别人知道他追在一个普通人类身后跑，他还要不要脸面了？


    想到这里，墨闻渊清了清嗓子:“这莲蓬，看起来倒是有点......”


    “你不是亲眼看着我怎么取到这血莲的么？”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凌雪尘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断。


    “什么亲眼看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行了行了，不说这事了，既然你觉得这莲蓬能在这太阴真水中保护你，那就快去吧。”


    墨闻渊心想他都把话说成这样了，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就不该再继续提这事了吧？


    但是很遗憾，凌雪尘就是那个没眼力见的人。


    他听到墨闻渊的话后怔愣了片刻，墨闻渊以为他要转身离开时，他却突然大步走近墨闻渊。


    “你不会要装作你是后面几天才找到我的吧？”


    “其实我早就发现你的行踪了，我们俩现在是合作的关系，坦诚一点不行么？”


    看着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凌雪尘说这些话时嘴角居然还在微微上扬，墨闻渊第一次感受到一种陌生。


    等他回过神来，凌雪尘已经越过他，去拿他的那柄长剑了。


    该死，作为最擅长于玩弄人心的魅魔，他居然被这么个剑修看透了？


    他是怎么发现自己一早就跟在他身后的，是第一次偷吃.精气的时候？


    还是更早，在山脚下刚见到他的时候？


    此刻墨闻渊的心有一丝罕见的慌乱，对于凌雪尘，他本来想的是用对待曾经养的宠物那般。


    既然喜欢逃跑，那就让他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后再把他找回来温柔对待，这样就能得到一只忠心耿耿不会背叛的宠物。


    只不过，现在看来，同样的小伎俩放在凌雪尘身上，貌似跑的有点歪了？


    墨闻渊脑中一片浆糊，丝毫没注意到那边的凌雪尘已经拿着剑，不顾太阴真水周围的温度站在水池旁边。


    他转过头去，看到的就是凌雪尘举起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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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留情地对着自己的丹田处狠狠刺下去的场景。


    这看得墨闻渊整个人一激灵，他不是说躺到那太阴真水里就够了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你疯了吗！”


    墨闻渊快速出手，但还是没能快过凌雪尘的剑。


    他赶到凌雪尘身边时，那剑已经深深地捅到了凌雪尘的腹部，此刻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


    “我和你说过，我的灵根已经废了，想要重获修为，只能生出新的灵根从头修炼。”


    “可是这废灵根还依旧盘踞在我的丹田处占地方，我只能把它挖出来。”


    此刻凌雪尘原本就不是太健康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因为疼痛，他的额头冒出了滴滴冷汗。


    可他还是勉强转过头看着墨闻渊，嘴角扯了扯，语气中带了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要不然帮我拔灵根的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我才不要！”


    墨闻渊听到这话就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他能理解凌雪尘的心情。


    但不代表他就要接受并且帮助他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


    无论是之前他把凌雪尘当做养的消遣宠物对待，还是如今把凌雪尘当做正儿八经的合作伙伴对待。


    墨闻渊觉得自己都下不了这个手。而且，他更气愤的是，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啊！


    他说完这话之后，就见凌雪尘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仿佛这句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好吧，那就只能我自己来了。”


    紧接着，墨闻渊就看见凌雪尘仿佛感受不到疼似的，拔出血淋淋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又捅了自己一刀。


    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在这安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清晰听到的地下空洞中更为刺耳。


    “不是说拔除灵根就行了吗？你为什么又要......”


    “你以为拔除灵根就像你拔路边的野花野草那般简单么？”


    墨闻渊见凌雪尘此时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眉头皱得更深。


    “灵根是我们世界的人，生来便带的东西，不仅关系到我们的修行，更是关系到最基础的生命。”


    “它牢牢扎根于丹田，这么多年，早就和我融为一体，其实说是拔除灵根，不如说是捣毁我的丹田。”


    “丹田毁，灵根没有了栖身的地方，自然也就被剥离出体外了。”


    听到凌雪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墨闻渊眼尖地发现他的脸色更加惨白，此刻仿佛一个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墨闻渊于心不忍，他想到了方云川的话，连忙开口。


    “那个什么血莲不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么？你要不然现在吃一点，先恢复一点气血。”


    谁料凌雪尘听到这个提议却嘲讽一笑:“现在吃？那我刚才那两剑不就白挨了。”


    ......倒也是，是他关心则乱了，墨闻渊心里升起了一丝丝名为懊恼的情绪。


    说话的这会功夫，凌雪尘大概是缓过了疼劲，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拔出长剑，此时地上的鲜血已经滴滴答答地汇聚成了一小滩。


    正当剑尖即将再次捅入他的腹部时，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裹住了长剑，并把那剑甩到了一边。


    “不就是求我帮你拔除灵根么，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