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祭品

作品:《中了反派一计又一计

    凌先生今天很开心,全然不见往日的严肃,年纪上来了,他常年耷拉着的唇角更薄了一些,无端地显出刻薄来。


    可今天他很高兴,以往对学生极为严苛的他今天破天荒地放大家去休息。


    “凌先生,”有胆子大的学生跑去扯他的衣袖,“出什么好事儿了?您高兴成这样。”


    “好事?没什么好事,”他又严肃起来,可上扬的眉梢还是没能掩盖住他的好心情,“我的一个学生回来了。”


    “学生?谁回来了?”


    从学堂里出去,就意味着要上前线,在这群尚且稚嫩的学生眼里,能活着从战场回来,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


    “他是个大英雄吧!”


    “他会带回来很多战利品吗?”


    “不对!他会把敌人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门上,这样谁都不敢再欺负我们!”


    学生叽叽喳喳的,吵得他头疼,索性进屋把门关上。


    昭厦垂眼看着跪在大殿上的人,初时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晟昀过于乖巧懂事,低着头,嘴里说着蹩脚的敬语,如果不是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昭厦简直要怀疑内里换了个魂。


    “当初不听话跑出去,现在知道回来了?”昭厦嘴上问着,像一个只是关心小辈的君主罢了,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下面那张半掩着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富桂心里紧张,只能顺从答道:“遇到了许多妖怪,差点没命了,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吧。”


    富桂不了解晟昀,但听她嘴里一只念着“阿兄”,想来和自家人关系不差。


    昭厦闻言心里一凝,当初晟昀原本是要被羲光高层秘密杀掉的,是她把晟昀偷偷送出去,晟昀根本不是主动跑出去的,下面这个是假货!


    假货怎么能弄到晟昀的肉身和丹珠?


    握着权杖的手指不断收紧,昭厦面色不变,吩咐旁人:“把昀主带回寝宫,好生照料。”


    房门关上,富桂观察了一阵,确定寝宫里再无旁人,她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这里的殿宇气势恢宏,楼高八丈,在云霄之上,从窗口望出去,是一片披着霞光的云彩。


    “小云?”她嘴里念叨着当初对方说给她听的假名字,盯着镜中人,伸手摸了摸脸皮,一时之间还不习惯。原以为只是个不入流的妖怪,没想到身份倒还不俗。


    可惜了,她眼神一冷,本想找个强大的妖族依傍,没想到君主是个瘸子。


    镜中人想到什么,又笑起来,她把耳边的长发撩起:“你已经死了,以后,我替你活。”


    凌先生又不高兴了,和平日里的严肃不一样,他嘴角都快耷拉到下巴了。


    学生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比平日里更刻苦,不惹凌先生发火。


    “准是他那学生惹的。”学生们围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


    “不会是当了逃兵吧?”


    “胡说!羲光才不会有逃兵呢!”


    凌先生打开门,学生们立即四散而逃,翅膀扑腾两下就飞出了院子。


    “厦主。”凌先生恭敬行礼。


    “看出什么了?”昭厦眉头紧锁。


    凌先生面色凝重:“她体内有两颗丹珠,一颗确实属于昀主,但内里有损,恐怕是被人强行挖出。另一颗属于蛇族,我怀疑她是蛇妖,取了昀主的丹珠鱼目混珠。”


    “不,”昭厦否决,“蟒蛇精无法炼化羲光的丹珠,那她取晟昀的丹珠就是另有所谋,恐怕这两颗丹珠都是她盗取而来。”


    “那即刻将她抓捕,审问昀主下落。”凌先生道。


    两人说着话,突然有近侍来报,赤鸾遣人送来拜帖,宣布停战,共同清剿割面鬼。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皆是一惊。


    “赤鸾不久前易主,恐有诈,先不应。”凌先生提议。


    昭厦应允,又说起冒充晟昀的假货:“不必麻烦了,直接剖腹取珠。”


    丹珠被挖走,晟昀恐怕已遭毒手。昭厦侧头看着窗外出神,天边有暗云聚拢,这几日又要落雨了。


    如果晟昀死了,她就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羲光又能守多久呢?


    天外一声闷雷炸响,晟昀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站在竹屋的院子里。


    这里是薄徕山,她放目远眺,还能依稀看见郦郡山的金顶。


    她在做梦么?


    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的房门打开,余忱走了出来。晟昀下意识地低下头,往旁边移开,而余忱的视线似乎略过了她,径直走到院外的水缸前。


    他右手一抬,一条溪流从山下被引上来,落入缸中。


    看到眼前一幕,晟昀瞪大了眼睛,感情还能这么取水,她不禁抱怨:“有这种法术当初还叫我去干苦力,作弄人呢。”


    话音未落,她见余忱手一顿,溪流停滞在空中,而后撒落一地。


    余忱转过身,眼睛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吓得她一激灵,连声道:“我、我乱说的,你可别再把我变成桌子精——”


    余忱穿过了她,进屋把门关上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晟昀心中暗骂,都变成魂儿了,胆子还这么小,怪不得被人算计呢。她来到水缸前,探出头,水面却没有她的倒映,她伸手摸摸脸,此时才后知后觉,她是真的死了,被江思杀死的。


    正如当初那张离奇的雷雨,江思来得也离奇,恐怕是为了解除咒印,一开始就算好了她的位置,毕竟比起羲光山上的族人来说,她这个落单的要好抓得多。


    她苦笑一声,若当初真把江思当成烤鸡吃了,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端,安静地待在薄徕山,也总好过落得个穿心剖腹的下场。


    原以为江思是不同的。


    正走神,水面突然起了变化,无数的厚云堆积在一起,于穹顶聚拢,云中有红雾翻涌,其间有雷鸣电闪,不一会儿,连成线的雨丝就落了下来。


    晟昀抬起头,天边风平浪静,她觉得奇怪,就凑近了些,察觉出不对劲来。


    雨丝似乎不是雨丝,像她在数次幻境中看见的长须,而长须的尾端连接着密密麻麻的黑点,像极其细小的虫子,在不停移动。


    她正凝神看着,没发现余忱来到了她身后。


    “这是什么?”她喃喃自语,难道是之前遇到的那个魔物?可余忱身上干干净净的,完全看不到魔物的影子。


    “是擎摩。”


    晟昀吓了一跳,转过头,见余忱正盯着她,说话都磕巴:“你、你看得见我?”


    “看不见,只看到一只孤魂野鬼在自言自语。”


    晟昀一哽。


    “怎么死的?”


    她低着头没说话,像做错了事,绞着手指半晌不出声。她能说什么呢,当初没有听他的劝告,和小金鸟一起暗算他,跑了出去,结果惨遭暗算,穿心而亡。


    “擎摩是什么?”她问。父兄和叔辈们的商讨间数次提起过“擎摩”,但众人脸色都不算好看,似乎是不得已才启用的方案。


    “不知道。”余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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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这时候了,您就莫要作弄我了。”


    余忱看了她一眼,罕见地露出一丝愁容:“他比混沌时期更早出现,我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幻化而来。”


    “万物恐惧他的存在,所以想方设法杀死他。他在千万年间不断分化,力量削弱,在三万年前被神鸟一族联合封印,他现在么...被镇压在羲光神山下。”


    “有人想要擎摩的力量,所以甘愿供出灵肉。”


    余忱说得越多,晟昀就觉得越心惊,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砸在她心上。她想起羲光历代的“战神”,先是叔伯,然后是父王,接着是阿兄,而现在,是昭厦。


    对于长寿的鸟族来说,他们的寿命短得不可思议,几乎在巅峰时期骤然死去,像一瞬而过的流星。


    难道羲光和擎摩达成了某种交易,来换取战力得以自保?


    余忱伸出手,指尖挑起一根雨丝,下方连接的“小虫”被提起来,他指尖一点,水雾弥散,小黑虫被不断放大,竟能清晰地看到四肢。


    这是...割面鬼!


    “是谁在操纵他们?”晟昀愕然。


    “有人开启了部分封印,让擎摩得以与外界交连,擎摩想要冲破封印再度现世,需要汲取更多的力量。”


    “所以,这些割面鬼,是因为被他吸食了灵魄而产生的?”


    “割面鬼会吃掉更多的灵肉,擎摩也会汲取更多,当初开启封印的妖族如今已经无力压制他。”


    “妖族?哪个妖族?”


    余忱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不可能!不可能是羲光!”晟昀大声否认,转身往山下跑,不想看见余忱和那个破水缸。


    怎么可能是羲光?羲光可是太阳神鸟的后裔,唯一的正统!而神爱芸芸众生,怎么会豢养割面鬼去滥杀无辜?


    脚腕被碎石绊倒,她狠狠栽倒在地,脸上沾了泥巴,她趴在地面上,耳边是她闷闷的喘息声。


    凌先生不是这样教她的,他才不会牺牲众生的命去换羲光的兴亡,父兄和叔伯都是凌先生教导的,所以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余忱骗了她,肯定是这样!


    她坐在石阶上发呆,手腕突然疼了一下,阿兄的印记又变红了。想到兄长,心里的阴霾散开了点,他总是教导她,不要妄自菲薄,她身上留着羲光的血,总有一日会发挥作用。


    余忱站在屋檐下,凝神看着水缸,水面的血雾没有消散,反而更浓。


    竹屋后走出来一个人影,故意没看他,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刚才跑哪里擦眼泪去了。


    “这些割面鬼,”晟昀指着水缸里密集的小黑点,“有办法清除么?”


    “现在想要清理已经太晚,擎摩即将现世。”余忱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而晟昀却听得心惊,她偏过头去,故意说:“你怎么会知道,说不定是你用来哄骗我的,为了把我困在这座荒山上。”


    “因为我就是他的分身,是他舍弃的那部分。”


    她倏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余忱。


    余忱眼神下移,落到她的手腕上:“你身上的翎羽咒印,就是与擎摩交连的封印,你是下一个被羲光献祭给擎摩的灵肉。”


    “不可能!阿兄他不会的——”手腕灼烫,她低头看着那抹蓝色的印痕,视线变得模糊,泪珠落在印痕上,像滚烫的铁水,把她疼得浑身颤抖。


    “他爱我,怎么会让我做祭品?”她呆愣在原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