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无声(三)
作品:《奸臣师父为何这样》 “可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三年了,小叶子。三年来,你四处找人打探他的消息,他却没往家里捎过一封书信。”沈豆顿了顿,尽管于心不忍,还是道:“就算你去了,你在上京人生地不熟,他呢?说不定他正享尽荣华富贵,早忘了你这个徒弟。”
心里一阵揪紧,叶灼垂下眸。
“到时无功而返,可有你哭的。”
沉吟良久,她缓缓道:“师父他……不会不认我的。这些年没捎信,定是有他的苦衷,许是在上京出了什么事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叶灼的心揪得更紧了。早听闻上京城人多眼杂,想要出头更是难上加难。师父一个人举目无亲,她一定要尽快找到他,才能确保他的安危。
她想到沈豆是古川出了名的消息通,于是追问:“你方才说你去了上京,可有在那儿打探出什么?”
“这你就问对人了。天上地下,还没有我沈豆不知道的事。”他吹嘘道,扬起眉毛,“你想问哪方面的?”
“比如上京城有什么好差事,我能去那儿做什么?”
“这上京的消息嘛,可是很贵的……”沈豆比了个手势,“一两银子,不多不少。”
对于沈豆为赚钱不择手段、与抢钱无异的行径,叶灼每回都觉得十分无语。交出银子时,心仿佛在滴血,但为了师父,她也只好认栽。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沈豆附于她耳畔,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什么茶馆酒楼胭脂铺,酿酒做菜调香师。各种差事,她都不太会。
上京的活,怎么都这么难做?
“还有没有别的?”
沈豆扶着下巴想了一会,说道:“还真有一个。近日朝廷正在兴建太医署,收罗天下门生。只要出身名医世家,参加了入学试,都有机会被录用。”
叶灼兴奋地拍手:“这个合适,行医我会!”
“不过这活有门槛,不是谁都能上。你师父要是真进了朝堂做官,姑且还能一试。但你若是找不到他,那太医署是什么地方,可不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够得着的。”
“那我就更要找到师父了!”
一旦决定做某件事,谁都拿叶灼没法子。对于她这股执拗劲,有时候沈豆颇有些无奈。
不过叶灼曾医好过沈大娘的病,她的医术精湛,这是有目共睹的。
“也好……万一你真成了太医,苟富贵,勿相忘啊。”
叶灼与他击了个掌:“必须的。”
聊了许久,街道上人群乌泱泱的,不知为何,都竞相往两边散开。就连路边的乞丐、摆摊的果农也跑起来,推车上的果子“咕噜噜”滚到地上,被车轮撵得粉碎。
沈豆见状道:“估计是管事儿的来了。”
知是要道别,叶灼挥了挥手,“今日多谢你了,等我回来再见,给你带上京的特产。”
等你回来……就未必能再见了啊。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豆笑得有些苍白,“不说了啊,我先撤了。”
叶灼觉得今日沈豆有点儿奇怪,倒也没有多想。斗了一下午鸡,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想快点回家吃饭。可街上人流太密,她手上又拎着一只鸡,寸步难行,实在有些狼狈。
更奇怪的是,今日人们偏偏只往一个方向跑,活像逃命似的。叶灼像肉饼一样,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不禁疑惑:今日这帮人抽的什么风,大容不是刚打了胜仗么?总不能是邻城前来逃难的灾民。
她的虎头帽不知被谁撞掉了,刚想蹲下来捡,却听见什么人在大声呼喊。然而人流涌动,车马嘈杂,早已盖过纷乱的人声。
虎头帽被人踩得脏兮兮,她捡起来拍灰。这时候眼睛进了沙子,欲要伸手去揉,那道声音却以极快的速度向她逼近。
“官府车马,闪开——”
马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驰狂奔,所有人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铁蹄踏在地面,每一步都扬起层层尘沙,若是从人身上踏过,一脚便能将她踢死。
叶灼瘫软在地,慌乱闭上眼。想要迈步,奈何腿一软,愣是浑身使不上力。
完了完了完了……她还没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没见师父最后一眼呢……不过短短十二载小命,难不成就要葬送在今天?!
忽然一股外力袭来,揪得她胳膊生疼。一双大手将她猛地拽了出去,她体重轻,很快像拎小鸡仔一样被拎向一边。事发突然,她手一松,大黄“咕咕咕”扑腾翅膀挣脱,一溜烟儿没了影。街道上霎时鸡飞狗跳,沉甸甸的银子随之从荷包飞了出去,撒落满地。
“啊,我的银子!”
不知谁大呼一声:“大家伙们,快来捡银子啊!”
见有银子,街道两旁簇拥的人群全都两眼放光,一股脑儿纷涌而至。
满地白花花的雪花银,不一会被抢了个精光。叶灼顾不得摔八瓣的屁股正生疼,冲上前去捡,却是一个也没抢到。
“还我银子,那是我的银子!”她气得直跺脚。
老百姓最缺的无非是银子,眼看着煮熟的鸭子不翼而飞,叶灼除了自认倒霉,别无他法。
“这下完了……全完了!”她呆在原地,欲哭无泪。
“小鬼,你不要命了啊?”清朗的男声。
叶灼回头,原是适才拉她那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生得剑眉星目,小山峰似的鼻梁,尤其那双桃花眼,很是明亮。阳光侧打在他脸上,高高的马尾随风飘荡,尽显少年恣意。
可惜叶灼此时无心欣赏容貌,只想要回她的银子。
“银子比命重要……”她有气无力道。
那可是整整十两啊,丹青阁不知要开多久才能挣到这么多。谁来赔她银子,赔她银子……
“喂,小鬼。”
那人手搭在她肩上,她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甩开。本想让那人赔钱,可仔细一想,若不是他适才拉她一把,此时早已被那铁蹄踏过,踩成肉泥了。
可是这样一想,叶灼却更难受了。一想到只能自认倒霉,她就想哭。
少年从没见过这样的道理,于是探头道:“是我救了你,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方才你那样杵在路中央多危险,不思知恩图报,难道反要救命恩人赔钱不成?”
“谁要你救我了……”她一抽一抽地答,不像答谢,倒像是撒气。
“呃,怎么哭了?”
他最怕小孩哭,一下便慌了神。要往怀里拿出什么,手忙脚乱掏了一通,想起来没带帕子。伸手去擦,反而蹭了一手的眼泪鼻涕。
“你别哭,别哭啊!”
闻言,叶灼哭得更大声了,“银子没了,鸡也飞了,换你能不哭么?!”
“好好好,多少银子,我赔给你就是!别再哭了。”
“不要你赔……”她嘤嘤地抽泣,将地上的石子踢出一尺开外,“本姑娘难得出来一趟,难得赌赢一次,到头来全玩完了,这下我还怎么去找师父。呜呜呜……”
少年好似听到什么玩笑话般,抓住要点:“姑娘……?”
“有什么可奇怪的?”叶灼抹了把眼泪,“古川多地痞流氓,为求自保,我在外不便以女儿身示人罢了。”
那人上下比划一番,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可你这一身……”
“我这一身怎么了?看起来不像姑娘?”
“嗯。”
“但我就是姑娘!”她气得又是一跺脚。
见她收了眼泪,少年终于安下心来。本以为是个好人,可他嘴角一扬,当真不会说好话:“可你看起来,像个街溜子。”
“你才是街溜子,你全家都是街溜子!”
“哎,你只猜对一半。”他得意地笑起来,“我全家不是街溜子,要说起我来,倒真的是街溜子!”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叶灼只觉得他欠揍极了。但念在此人的确救了自己一命,适才又不小心冲他发了脾气,便懒得再与他计较。
“今日多谢你了啊,街溜子。适才是我不对。”叶灼说着,抱了抱拳,“救命之恩,有缘再报!”
“今日报不行么?”他追上来。
叶灼无语凝噎,丧着脸道:“我浑身上下没一文钱,怎么报?既无财又无色,你不会要我以身相许吧?”
“以身相许?倒是个好主意。”
他笑得玩味,吓得叶灼捂紧身子连连后退:“可别乱来啊!”
顶着这样一张脸,穿着虽称不上华贵,好歹像是个正经人。总不能和地痞流氓是一帮货色吧?叶灼打量着他,满脸狐疑。
“没没没,开玩笑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少年忙辩解,说着捂着头,踉跄几步。
尚未搞清楚状况,见他倒向自己,叶灼吓得躲向一边,“这位兄台,你是怎么了?”
“我初来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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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有许多事不明白。路途颠簸,不瞒你说,我已经连着三日,滴水未进了……”少年睁开一只眼,一副要昏迷的样子。
哇,三日滴水未进?那也太可怜了。叶灼心想,她要是连着三日不吃东西,怕不是要饿成什么样子。
“姑娘若能领我找个隐蔽去处,稍作小憩,便权当是报恩了。”
“找馆子?这好办。甭管旅店酒馆,哪家老板我都认识。”叶灼想了想,义正辞严,“只是这银子么……”
少年无奈地笑笑:“你只管带路,银子我出。”
“有银子都好说。”叶灼眼珠子滴溜一转,指了指街道尽头,“跟我来。”
杏花村酒家。
此时接近打烊,客人不多,偌大的酒馆内,传来二人的欢声笑语。
“兄台好海量!”
桌上摆满大鱼大肉,美酒佳肴,一看就是笔不小的开销。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好不快活。
“想不到你竟也在白日的赌客席之中,看不出来啊。像你这样的公子哥儿,也喜欢看斗鸡?”叶灼说着,猛灌一壶酒。
“说不上喜欢,只是来都来了,图个新奇。”少年放下酒盏,“不过当时你如何断定,你那只鸡一定会赢?”
“其实吧,也有一部分赌的成分在。我早前观察过黑将军的比赛,一场接一场下来,对它的弱点稍作总结,心里才有个底。”
“哦?”少年来了兴致,“是什么弱点?”
见与他聊得投缘,叶灼挥了挥手:“你想想,比了那么多场下来,再勇猛彪悍的斗鸡,都难免负伤。那黑将军是只好鸡,可即便常胜之鸡,也不能连续作战。它的弱点,就在腿上。我之所以一眼相中大黄,便是因为那双粗壮的小腿,虽说是只肉鸡,但生得又高又大,冠平嘴利。这样的鸡,一眼便是睚眦必报、最为好斗的鸡,一旦战斗起来,往往至死不肯甘休。”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年纪不大,懂得倒不少。”
“小意思啦,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叶灼扶着一缸酒,满面霞红,“说起来,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卫明川。”
“卫明川,是个好名字……嗝。”她指着天花板,“我叫叶灼,江湖人称,古川小医仙!”
“这么说来,你的医术很好咯?”卫明川两手撑在桌上,饶有兴致地瞧着她。方才他就没喝多少,不曾想这小丫头,醉得比他还要快。
“岂止是好,丹青阁听过吧?就是我家开的。整个古川,我称第一,还没人敢称第二!”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什么,她敲了敲脑袋瓜。“噢,有一个,我师父堪称第一……差点儿忘了!”
“你从刚刚开始就一口一个师父的,你师父究竟是什么人,真有这般厉害?”
叶灼抬起头,想起师父,脸上漾起不一样的神色。
“师父叫……等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师父的名讳,岂是谁都能知道的?”
“你告诉我,万一我认识,也好帮你找师父啊。”
“也是哦,嘿嘿。”
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叶灼说到一半,脑门便往盛酒的碗中砸去。一只手刚刚接住,她便昏睡过去,不省人事了。
卫明川背起她,叹了口气:“不会喝就不要喝,还喝这么多。”
结过账,卫明川背着叶灼,走出酒家。
今夜无风,月儿挂得很高,被乌云挡住,露出来半边月牙。古川宵禁得早,街道上空无一人,静得能听见树叶落下的声音。
“殿下,今夜落居此地,不宜出行。”身后侍从道。
此人方才便一直守在门口,虽然穿着便衣,但生得方脸宽肩,眉宇间英气逼人,难掩大将风范。
“总要送她回去。”卫明川看了眼熟睡的叶灼,若有所思。
“邱山,今夜你派人封锁城门,再暗中遣几名守将,切忌打草惊蛇。胡将军已经抵达虎丘,我们行动要快,须在三日之内与其汇合。”
唤作邱山的侍从执剑作揖,就要走时,卫明川叫住他。
“务必不能漏下任何可疑人员。倘有违命不从者,杖责五十,不予如实相告者,一律押回京城处置。”
“是。”
夜幕之中,烛火一家接一家亮起。漆黑一片的城池,顷刻间灯火通明。
“户部有令,有人窝藏狱中逃犯,按律稽查人口,违者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