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积羽(一)
作品:《奸臣师父为何这样》 那半截脑袋一上一下,很快就要沉下去了。见此情形,叶灼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水边。
“那是谁啊?”
“好像是新来的学子,叫叶什么来着……就是前两日擅闯朝会那个。”
“她之前不是个丫鬟么,怎么眨眼山鸡变凤凰,成了我们的同窗?”
“据说是叶少卿亲手提携,也不知是真是假……”
卫知瑶后脚跟上,拨开人群。只看到叶灼外衣在地上,而人已经游到了湖中央。
好在她小时候常去东山游水,识得水性,叶灼在水下咕嘟咕嘟吐着泡泡。不由觉得人心凉薄,同窗溺了水,非但没有人下来救,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工夫谈天?
那个人离她越来越近,叶灼一把将他捞起。
定睛一看,这不是许昭昭身边那个小跟班么?名字好像叫胡广。
她“呼啦”一下蹚出水面,往岸边游去,几名学子过来抬人。
“我不碍事,救人要紧。快!将他平躺放下。”
这个方法她在医书上看到过,交叉双手,按压剑突上方二横指处。
胡广的胸口一起一伏,她的心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一下,两下……只见他哇啦啦吐出好几口水。接着按,又是好几口。都要把肚子里的水吐完了,怎么还不醒?
叶灼使大了点力,却见许昭昭从坡上赶来,身边跟着另一名女子。
“闪开!”
他们很不客气地接过胡广,许昭昭举起手指头,“姓叶的,你推胡广下水,还想把他压死不成?”
“我?”叶灼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什么我推他,分明是我救了他,在场同窗都看着呢。”
“你和胡广有私仇,除了你,谁会没事推他?”
“你搞错了吧?”叶灼咂舌,“和我有私仇的是你,不是他。而且我看有人落水,第一时间只想着救人,哪儿顾得了水里的是谁?”
“你虽救了他,可我适才经过湖边,确确实实看见你将他推入湖中。”许昭昭双手抱臂,轻哼一声。“怕不是引得这么多人来,你怕事情败露,所以心虚了吧?”
“啊?”叶灼怔怔地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叶灼一脸同情:“那你两只眼都不太好使,记得治一治。”
同窗中有人笑起来,许昭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卫知瑶挡在她身前:“许少爷,叶灼适才一直与我待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走到桐湖边,想来是你误会了。”
“哟,这不是瑶郡主嘛。”许昭昭投来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你哥哥在凉州混得可还好?啧啧,成了丧家犬,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你……!”叶灼怒火中烧,作势抄起拳头。卫知瑶连忙拦下,只差一点,这两人又要大打出手了。
“瑶姐姐,和他说不通的。我们走!”
一只脚拦住去路,“站住。”
“许昭昭,你别太过分了。”卫知瑶眉毛微皱,“叶灼是新来的学子,你身为前辈应该多加关照,而不是故意针对。”
“故意针对?老子这是在惩恶扬善。”许昭昭道,“分明是她存心加害同门,结果弄巧成拙,以为没人看见,救个人就可以一走了之。不巧的是,我看见了。大家都看见了!”
叶灼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荒诞至极:“诸位同窗,你们看见是我推了他?”
“这……”
他们个个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叶灼活了十二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窝火过。怪就怪自己太容易轻信别人,既然大家都装聋作哑,她又何必在这里多费口舌?
“让开。”她拉上卫知瑶。可前路被堵得死死的,这几个王八蛋活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自己,甩都甩不开。
“若不是心虚使然,为什么却急着走呢?”
若叶灼记得不错,说话这人名叫薛懿,是薛嫔的表妹,同样是许昭昭的跟班之一。
“不准备,和大伙解释解释?”
“没做过的事,要我解释什么?”
“我们都看见了,就是你推他下水的!”许昭昭颐指气使。
叶灼捡起颗石子一弹,正正好堵住他的嘴。
“你说的不算,我要听他说。”她指了指胡广,凑到他耳边,似是在确认什么,“上回你被这人渣欺负,是谁替你还的手,可别忘了。
“——现在我问你,胡广,是我推的你么?”
胡广嗫嚅难言,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
“说话啊!”
但见他眼神四处乱飘,对上某处焦点。将脖子缩了回去,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叶灼微微一笑。在他身后绕了一圈,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算我倒霉。胡老将军远在凉州,要是知道他儿子如今是这副样子,只怕八辈子老脸都要丢尽了。”
“姓叶的,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她一把揪起许昭昭的后领。来到水边,许昭昭顷刻双腿离地,死死扒住她手腕:“你害一个不够,还想连老子一起——”
松开手,猛将他一推。
没有留一点儿挣扎的时间,“噗通”地掉进水里。
“灼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卫知瑶有些发蒙。不知道她是为报仇还是别的什么,叶灼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不过给他点儿教训。”
同窗们反应了好半天,霎时炸开了锅。
“这个新来的,胆子也忒大了。”有人小声地道。
“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有没有识水性的啊?”
有人欲要去通报博士,叶灼冷不丁拦在他身前。
“敢打小报告,我就把你丢下去喂鱼。”她悠悠地道。
这帮权贵果然欺软怕硬,那人打了个寒颤,连吓得大气不敢喘了。
许昭昭挣扎得厉害,吐出的泡泡越来越小。像是条搁浅的金鱼,可惜桐湖里没有水草,就算他死命想抓住点什么,反把自己推离岸边,越来越远。
“灼妹妹,真的没事么?”卫知瑶将信将疑,“许昭昭虽然私德有亏,但并非十恶不赦,我看他就快要不行了,你这样报复他,是否太严重了些?”
“放心吧,死不了的。”叶灼瞟了眼胡广,带着丝饶有兴致的意味。
“有天神保佑,他命大着呢。”
——她倒要看看,这二人能演到什么时候。
许昭昭不停地扑腾,好不容易露出口鼻,费力喊道:“还愣着做什么,救老子啊!”
又是“噗通”一声。适才犹豫不决的胡广得到答案,一头栽进水里。
终于,等的就是这么一刻。
“你们看吧。”叶灼一拍手心,“这家伙根本就会游水!”
众人一下子张目结舌。不仅如此,那速度简直了,比青蛙蹬腿还要快。
就说胡广适才挣扎那么久,为何却迟迟没有沉下去……
“敢情是为了给我下套啊!”叶灼笑着摇头。
卫知瑶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好了,仇也报了,我们该回……”
“他奶奶的,你这毒妇,胆敢残害同门!”许昭昭一瘸一拐被扶上岸,指着她怒骂。
“你可不要贼喊捉贼啊。”叶灼道,“怎么,许少爷要回去找你那家财万贯的爹,定我的罪了?”
同窗们闻声大笑,许昭昭彻底怒了:“谁敢笑,老子缝上他的嘴!”
“哦,这么厉害?”叶灼嗤之以鼻,“你还会做针线活啊?我以为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呢。”
他的嘴角抽搐,“诸位同窗都看见了,这野丫鬟如此无礼,让她在太医署待个三年,只怕有辱各位的身份吧?”
“丫鬟怎么了?”叶灼叉着腰抬起下巴,“你脚下的地是谁在扫?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从哪儿来?没有丫鬟替你干活,能有你许昭昭的今天么?”
“呸!老子全名是你能叫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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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人,这些活就是下人该干的!”
“许、许少爷说得不无道理!”胡广帮忙附和,“你一个丫鬟,怎么能与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读书?”
“太医署不是只收八品以上官员子女么?若是下九流都能与我们平起平坐,岂不乱了套?”
眼下局势不利,卫知瑶拢过她的手臂,口型示意:走吧。
叶灼咬咬牙,还是不甘心。明明错的人不是她,为什么争到最后,反成了过街老鼠?
“今日老子就要替天行道,不要让你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一拳上去,她终是忍无可忍:“也不看看谁才是那颗老鼠屎!”
论打架,她还从来没输过。许昭昭捂着鼻子和她扑作一团,“老子怕你不成!”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
起先还有学子上来拉架。奈何拳脚不长眼,卷进去的后果,无非是头上多了几个肿包。
卫知瑶在一边干着急,这样下去,惊动整个太医署可如何了得?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抬起的拳将落未落,被猛地捏住。
叶灼正打得尽兴,用力挣脱,那股阻力却死死制着她,怎么挣都挣不开。这一拳挥不出去,她气急了,不知怎的许昭昭没有趁机还手。那惊恐的眼神掠过她,落至身后更远处。
“叶……叶少卿、江小姐。”
叶灼身子一僵,连忙站起来。
学子们纷纷让道作揖。
江弗及立于叶无声身侧,肃声道:“怎么回事?”
“叶少卿,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许昭昭踉跄着爬到叶无声脚边,“这该死的丫鬟,佯称是您的徒儿,混进太医署企图残害同门。把我和胡广推下水不说,还将我的脸打成这样……断不能饶恕了她!”
叶灼急忙辩解:“不是的师父!是他栽赃我,请师父明鉴!”
师……父?许昭昭傻了眼,她真是叶少卿的徒弟?
见这三人浑身湿漉漉的,叶灼、许昭昭脸上又是青一块紫一块,叶无声大抵明了事情原委。
他冷冷地开口:“是谁先动手的?”
“是、是她!”话说到这份上,许昭昭只好壮胆赌一把。
叶无声缓步走向叶灼,“是你先动手打人?”
叶灼点点头。“是我。可是——”
“不必多言了。”叶无声道,“明日随我到京兆尹府,向许公子赔礼道歉。”
“为什么?”
叶灼怔在原地,“师父,徒儿没有推人!我虽动了手,可这件事不是我挑起的,是他许昭昭欺人太甚,是他的错!”
“你动手在先,即便不是你的错,也成了你的错。”叶无声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那一字一句,连同他不能再陌生的眼神,仿若冰锥,深深刺进她的心里。
他扶起许昭昭,拱手作揖,不知说了些什么。学子们的嘲讽,许昭昭胜者的目光,所有的所有,叶灼通通看不进去了。
“师父……”
她向后踉跄两步,声音颤抖。“徒儿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只是一心想救人……为什么我们要向这种人道歉?”
“你殴打同门致伤,还敢说没错?”他厉色扫了她一眼。
“念你初来太医署,许多规矩不懂得,诚心领罚,尚可以从宽。你回去背诵《弟子职》、撰抄门规十遍,明日课毕,再随我到京兆尹府赔礼。此事不必再议。”
“弟子不服!”叶灼甩开他的手,不可置信望着他。
“不曾想在上京待了三年,师父竟成了如此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之人……”
殴打致伤?
她明明,也受了伤啊。
为何师父不肯听她一句解释?
这不是她认识的师父。师父不会说这样的话,更不可能这么对待她。这不是……
再不逃,泪水就要呼之欲出。
“阿灼!”
叶无声伸手抓了个空,几乎是出于本能迈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