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相欠(四)
作品:《宿敌失忆后》 “从两个月前,甘泉县突然传起了长生丹的流言。”
“当地赫连一族族长重病,久治不愈,恰有一神医入了赫连家献三丸长生丸,赫连族长得以起死回生,百病全消。”
“神医又在赫连家的帮助下制得五丸长生丹,价高者得,属下等花了大价钱,也只买到一丹,其余四丹买主身份,还未查明。”
裴雁回捻起了盘中那一丸红丹,此丹红润至极,比之她今日手指沁出的鲜血更加艳丽,泛着光泽,还有一股幽香,是在无声引诱着人服下它。
从古至今,无数人苦苦求长生,可谁又真的求到了长生?
就连全天下最有权势之人也从未求得。
长生,当真是有那么好求得的?
她眼神晦暗看着红丹,“甘泉县在何处?”
“是百越与图南交界的小地方,这个地方是两国边境处,山林耸立,鱼龙混杂,又有长啸营驻扎不过二十里,多方势力怕是都盯上了他,赫连一族将人藏的颇深,想要把人从甘泉县找出带回,还需要些时日。”
已经找了太久,如今有了眉目,裴雁回也不见喜色,平淡的吩咐着,“已经找了这么久了,不急这一时,让人都警醒些,不要打草惊蛇。”
“我等都知晓,主子放心。”回话的人是飞羽卫的暗哨之一徐凡,飞羽卫的暗哨几乎全被被裴雁回派出寻人,已经找了快两年,这两年来,简直是快要掘地三尺,此事又不能大张旗鼓,还要顾忌各地驻军与官府,飞羽卫再是精兵良将,也得收其羽翼,低调行事。
“属下此次回来,还有一事。”徐凡又说,他风尘仆仆从甘泉县赶了数日的路回来,不只是为了回禀寻人之事,还有一件事。
“你说说。”裴雁回问他。
徐凡这时到有些不好意思了,黝黑的脸上竟诡异的出现了几分羞赧的红,他生的高大壮实,与羞赧这般神色实在不搭,“月娘已经等了属下三年,属下是为成亲一事回来,属下想成亲后多在家中待几日,请主子准许属下告假半旬。”
这才是件喜事呢,裴雁回答应了。
等人走了,她才想起来,吩咐着,“记得挑一份贺礼送去。”
“方才我倒是忘了当面给他。”
“奴婢记下了,主子放心,必定挑一份合适的贺礼送去。”琢玉回道。
此后再无话,裴雁回有心事,挥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书房的墙上悬挂着几幅肖像,有先帝与虞后的,还有另外一幅,纵使只是画,也能看出那是位清俊儒雅的年轻男子。
明月高悬时,裴雁回才想起来明日又是十五了,她这几日都睡不大好,许茯苓今日也有配置新的安神香,可也无用,她还是睡不好。
就和昨夜一般,脑袋很沉,却又很清醒。可昨夜后半夜却也有睡着,大约时听见琴声之后不久,她才终于安睡了去。
今夜倒是很安静,她却平白心生出了浮躁。
那人明明什么都忘了,可还会弹琴,那破琴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已经刻骨铭心,死过一回,也还是忘不了了是吧?
当真是可笑。
这一夜都没睡好,裴雁回一醒来,也没什么精神。她习惯性的伸手去妆奁中的发簪,手指碰到了差尾,疼的她一缩手,才惊觉她昨日手指受了伤。
她垂眼看着手上包扎的白色纱布愣了会儿神,方才走出内室,来到外间,却又看见一道颀长身影背立她而站,此刻回过身看向她。
“你来做什么?”裴雁回缓缓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看向他。
无言回道:“我来给公主换药。”他手里拿着药匣,就是昨日许茯苓交给琢玉的那个。
药匣怎么回跑到他手上?
裴雁回看向了一旁,方才还在房中的琢玉,此刻也不见了人影,倒是跑的很快。
裴雁回自顾自坐下,没说行,但也没说不行。无言在一旁坐下,揭开绷带前提醒,“绷带粘连着伤口,揭开时会有些疼。”
“不用你提醒。”裴雁回冷眼看着他,绷带从伤口处被揭起,一瞬间细密的疼意袭来,她皱起了眉头,没发出半点儿声音。
他拿着温热的拧干了的帕子轻轻擦干净了伤口周围的残留药粉,又拿出了今日要用的药膏来,用药匙取出一块涂在纱布上,他轻声问:“很疼吗?”
他很快涂好了新药膏,又将绷带将伤口处缠好,抬头看着她的脸,见她眉头紧蹙,虽然相处甚少,但眼前人性子有多倔强,他已经深刻体会,毕竟他都不知道眼前人到底哪儿来的力气,能将自己的手指划出这样一道伤口。
“疼不疼与你何干。”裴雁回没甚好心情,也懒得再和他绕圈子,“我知道你来,其实是要与我说,你要离开长乐宫。”
他们拢共见了几次面,回回都是提要离开的话,她耳朵都快要磨出了茧子。她的愤怒早已经积压到了极点,若是这人再提一次离开的话,他这条命怎么被她救回来的,她就怎么拿回去。
无言叹气,“我今日只是来给公主上药,并没想要向公主辞行。”辞行一事,他没有打算再次提起。
至少现在不会。
这话倒是让她意外,裴雁回略扬了扬眉,“怎么,你是打算顶替了我身边那几个的差事,来还债?”
她说话还是话里带刺,可她眉眼的冷意却消散了几分。
“虽我不知我能做些什么,若有能帮上公主的地方,我会尽力而为。”无言开了口,来之前,他就想过,他既然没办法立刻离开,可也不能完全依附于人,他有手有脚,虽做不了什么大事,但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能做到的。
“是吗?”还真没想到这人还会主动送上门来。
裴雁回身子微微前屈,靠近了他,唇边勾了一丝笑,“可你能帮我什么?”一边说,一边用左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低声道:“我之前与你说过什么,你应该还记得吧?”
“别告诉我,你又不记得了。”
室内气氛平白就生了暧昧。
知道她是故意提起,无言抓住了她作乱的左手,无奈轻叹,“除了此事,其他的事,我都可以答应公主。”
裴雁回也不再继续,只收回了手,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看着他,“长乐宫里,论打理庶务,你比不上灵素;论贴心,你比不过九歌;就连你现在这副病秧子的模样,府上随便一个人都能将你撂倒;你倒是说说看你如今还有什么优点,可以比得过我身边这些人?”
“嗯?”
无言沉默的听着,一副只能任她拿捏的模样,裴雁回这下心情大好,轻慢的落下一句,“这样看来,你如今一无是处呢。”
“既然如今的我一无是处,公主为何还要留下我,不肯放我离开?”无言终于开了口,眉眼带着疑惑,他只问了这一句,裴雁回脸上得意的笑就瞬间凝结。
讨厌的人
她脸上的笑意从得意变成了怒意。
“很好,论气我这一点,旁人的确不及你。”她颇是有几分咬牙切齿。
无言轻叹,他其实并没有想惹人生气的意思。
门口有人影晃动,这时进前来,是琢玉,她神色古怪极了,回话道:“主子,有人前来拜访。”
“何人?”
琢玉吞吞吐吐,“是甑姑娘,她正在宫外等候。”
裴雁回目光一敛,“她来做什么?”她是问琢玉,眼睛却是看向无言。
无言坐在那儿,安静的整理药匣子,一点儿都不关心她们的谈话,毕竟来的人是谁,他也不认识,与他根本没关系。
“不如奴婢直接将人打发了罢。”琢玉回道,也不是什么人登门都能见到她们主子的,不见也没什么。
且说这位甑姑娘不过是一个御史家的姑娘,身份低微,与公主也没甚交情。
只是有一点……
裴雁回一笑,笑容与语气都淡然,“人家千里迢迢从上京来,总是要见一见的。”
“是,主子。”琢玉答应了,出门去吩咐把人带进来。
有外人来访,自然不会到裴雁回寝殿来见。
无言也自觉起身,准备先回去,他得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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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他能在这长乐宫做些什么。
“站住,你去哪儿?”裴雁回叫住了他。
“既有客到,我就不打扰公主,先回去了。”
“我让你走了吗?”她轻哼了一声,“给我等着。”她怎么可能让他轻而易举离开。
*
甑言姝是瞒着家里,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来到的金陵,她风尘仆仆站在长乐宫外,双手紧握在身前,神色肃穆。
她与长乐公主只有过几面之缘,公主还记不记得她这个人也说不一定。
可她想要一个答案,除了公主,她已经再也找不到旁人求助了。
她来的匆忙,身边只有一位赶车的老仆,她穿着打扮显得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朴素,不知是本身就身子骨单薄,还是穿得太薄,整个人像是薄薄的一片,这将春不春的落霜风就能将她给吹倒。
更别提长乐宫外,守卫森严,侍卫们手中的刀剑闪着寒光。
可她站的很正,似有一股凌然之气祝撑着她站着。
方才去回话的宫人,这时终于走了出来,让到一边,“我家主子答应见姑娘了。”
公主愿意见她,甑玉姝松了口气,她拿出一个装着银锭的荷包来,递过去,“多谢公公替我传话。”
“甑姑娘不必客气,咱们公主府规矩重,可不兴这些,请吧。”侍从没接,领着她从角门入了长乐宫,到了青元殿,又上了茶,“甑姑娘稍等片刻。”
甑玉姝站着,室外寒冷,虽说已经是初春时节,可偏生又是冰雨连连,殿内点了炭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四肢重新有了知觉。
不知多少,门外响起了请安声,她朝门口看去,今日有雨,外头本就雾蒙蒙的,门口多出了一道身影,带来了一丝亮光。
甑玉姝垂目,屈膝问安,“臣女见过公主。”
“坐下说话吧。”裴雁回坐下,看向甑玉姝,“甑姑娘今日来是为何事?”
“臣女与公主已有三年未见。”甑玉姝还记着时日,“臣女前来拜见公主,是想求公主帮忙找谢家三郎的下落。”
“臣女自知冒昧,还请公主见谅。”
裴雁回神色淡淡,“前两月,我就听闻他遭了山匪,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甑玉姝按捺不住激动,“公主,可谢三郎并没有死。”
“哦?你又是如何得知?”裴雁回不为所动。
甑玉姝深吸了一口气,“我托人去刑部打听过,那日所有带回来的尸首之中并没有谢三郎,朝廷至今还在派人搜寻,定是因为他还活着。”
“所以臣女想求公主帮忙找他。”
“朝廷都找不到的人,我怎会找得着。”
“甑大姑娘求错人了。”裴雁回送客,“我帮不了你。”
“还请公主看看此物再做定夺。”甑玉姝取出了藏在袖中的匣子,递了上去,琢玉接过送到裴雁回面前,“主子。”
还给她送礼?裴雁回示意琢玉打开匣子,匣子打开,里头放着一枚玉佩,是当年先帝赐给谢家三郎之物,当年她老是欺负人,她父皇又舍不得亲自责罚她,就给了谢三郎一枚玉佩,说见此玉佩犹如见她父皇,让谢三郎可以约束她的性子。
甑玉姝又道:“公主与谢家三郎自幼一起长大,恳请公主看在这份交情上……”
“它怎么会在你手中?”裴雁回回过神来,怅然问道。
甑玉珠苦笑着,“谢家出事的三个月前,三郎到我家退亲,那时他将这枚玉佩交给了我,说以后臣女若有难处,可找到公主以此玉佩,请公主相护。”
那时,她只是不解为何谢三郎要上门与她退亲,她们是家中长辈指腹为婚,所有人都知晓这门亲事,让她成了满上京的笑柄。
后来谢家出了事,却因为退亲一事,让甑家和谢家撇清了干系,未受波及。
“求公主。”甑玉姝跪下。
裴雁回很快将玉佩扔回了匣子里,“我帮不了你,送客。”
甑玉姝重重叩头,白皙的额头上很快就红肿起来,“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