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九娘懒得听赵嬷嬷吹嘘李氏，不说二话，带着阿梨坐车去了。


    布庄的伙计热情地接待了姚九娘。


    姚九娘对于什么宴会没兴趣，只想早点儿量体，好去街上逛一圈。


    好在伙计也看出姚九娘心不在焉，只推荐了两个花色。


    姚九娘随便选了一个定下来，带着阿梨高兴地去西市了。


    天凉了，西市充斥着烤白薯，糖炒栗子和糖葫芦的香气。


    姚九娘一个多月没出门，看见什么都喜欢。


    左吃点儿右买点儿。


    逛着逛着，发现了前面失魂落魄的李宏。


    李宏因为端王头七的时候哭的好，皇上念他二十多岁小小年纪没了爹，特准他承袭端王府，赐了个河东王的郡王爵位。


    于是端王府顺理成章改名河东王府。


    看着前面像是被抽了魂儿的人，姚九娘十分肯定李宏自打柳惜惜死了就精神状态不太好。


    谁家郡王不带个手下在大街上闲逛啊！


    她走上前，拍拍李宏的肩膀。


    李宏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一边躲。


    姚九娘上下看看李宏，不屑道：“你躲什么啊？”


    “咦？你脸色怎么这样？”


    姚九娘指着李宏见鬼了一样的脸，损道：“怎么？你见着你爹啦？”


    李宏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姚九娘：“你......你怎么知道！”


    呵呵，谁叫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姚九娘抱臂调侃：“你对你爹的感情还挺深的嘛！”


    心想：我要是皇帝，看你这么思念你爹，也大小给你封个王！嗯……念爹王！


    李宏突然鬼鬼祟祟靠近姚九娘，嘴唇明明没动却发出声音：“你可不敢告诉别人！我爹派人约我，告诉我......说他要造反！”


    姚九娘原本有些瘆得慌，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造谁的反？阎王爷吗？


    姚九娘话没出口，嘴就被李宏捂住了：“你小声点儿！我就是从城外回来的！我爹调了西北的大军，已经往都城进发了！”


    姚九娘怪异地看着李宏，心想：不会吧！难道端王没有死？


    不只没有死，还要造反？


    “不对呀！他要造反，怎么还提前告诉你一声？”姚九娘想不通。


    李宏苦恼道：“我爹也听说我在他的丧礼上哭的伤心。他说一直以为我是个窝囊废，没想到我还挺孝顺他，所以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保重好身体，等着当太子。”


    姚九娘很好奇端王的脑回路，造反就一定能成吗？还等着当太子......


    “这么要命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啊！”姚九娘反应过来。


    李宏苦闷道：“那你都知道我见到我爹了，我瞒也瞒不住啊。说实话，我也没有什么朋友，此事我也不知道找谁参谋，你说，我爹是不是真的能当皇帝啊？会不会我太子没得做，郡王也做不成了？”


    姚九娘想起了裴仲瑜。


    裴仲瑜说得对！


    自己真的应该少说话，多闭嘴！


    就是跟他开个玩笑......谁想听这样的机密啊！


    姚九娘心中突然一动。


    她小声对李宏说：“我一个弱女子，也没法替你参谋啊！你要是不嫌弃，我带你去找个可靠的人参谋一下？”


    李宏点点头，一脸真诚：“姚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呵呵，不谢！”


    姚九娘喜眉笑眼地把他带到林府。


    对！


    就是林尚贤府上。


    林尚贤翻着白眼对姚九娘说：“你随便找个什么阿猫阿狗来，就像让我帮你找瑜哥哥来？你当我傻吗？”


    姚九娘咕咕喝了一杯茶：“这么说吧，你今儿个找来裴仲瑜，你大概能借光顺顺利利嫁入相府；若是不找，你的瑜哥哥怕是要恨死你！”


    林尚贤用力一拍桌子：“我就知道你觊觎哥哥！”


    姚九娘满头黑线：“那倒没有......只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礼包，我也不知道该给谁，想想裴仲瑜人不错，才决定给他。你要是拦着，可就要成罪人了！”


    林尚贤虽然讨厌姚九娘，可她也不是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看外面的李宏确实像个有身份的人，也怕耽误裴仲瑜什么事，果断吹玉哨唤出暗卫，让他通知裴仲瑜来一趟。


    裴仲瑜过了两个时辰才来。


    跨过门槛，就看见窝在太师椅里打盹儿的姚九娘。


    他心上一松，眼中带笑，上前推醒姚九娘：“是你找我？”


    姚九娘擦擦嘴角的口水，抱怨道：“你怎么才来！点心我都吃了三盘子了！”


    对面太师椅里的李宏睁开眼：“裴二？”


    他指着姚九娘，又指裴仲瑜：“你说的可靠的人就是他？他爹可是宰相！你这不是害我嘛！”


    姚九娘图穷匕见：“在这京城，对我来说就他最可靠！你发神经告诉我这么个大秘密，我当然怕你们一言不合杀掉我啊！自然找我最信得过的人，把你交给他！如今我才小命得保！”


    裴仲瑜闻言，嘴角忍不住上翘：自己是姚九娘最相信的人！


    姚九娘对裴仲瑜道：“端王没死，他要造反！具体他都知道，我把他交给你，你去立功去吧！”


    裴仲瑜拧眉看看姚九娘，又看看李宏。


    对竹生道：“你送姚姑娘回家！”


    又对姚九娘道：“你这几日在家中，不要出门。你带他来，都有谁看见？”


    姚九娘被裴仲瑜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不......不知道......沿着西市......一路走过来的......”


    “算了，其余的我来处理，你跟着竹生回家。”


    姚九娘乖乖跟竹生走了。


    李宏被裴仲瑜带着进宫了。


    林尚贤才反应过来，问身边的丫鬟：“瑜哥哥刚才是不是都没看我一眼？”


    丫鬟只当自己瞎了：“不是呀，小姐，裴少爷满眼都是你呀！”


    一转眼，冬日到了。


    姚安泰精神抖擞地带着李氏，姚九娘和姚启祥进宫参加冬日宴。


    一路上对姚启祥耳提面命，让他机灵点儿多与高门贵公子交谈。


    至于姚九娘，姚安泰实在是不想与她说话。


    进京不到两年，跑了两回。


    他如今对于这个女儿就一个想法：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她嫁出去！


    只可惜能在京城做官的都是人精！


    姚安泰怎么忽悠，都没人上钩！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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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女儿，也只能先留着，白吃几碗饭！


    姚九娘更看不上姚安泰。


    自己钻营就罢了，儿子小小年纪也要学着怎么给人当狗，真是没品！


    一家人挤在一辆马车里横眉冷对。


    李氏如今对姚安泰也没那么热乎了。


    自己亲儿子有了，立刻给他买了两个貌美的妾。


    如今她对姚安泰唯一的要求就是官场顺利，别连累自己和宝贝儿子。


    好在姚安泰识趣，齐王稍稍提携，就入了上官的眼，小小五品都能跟着参加冬日宴了！


    要知道这冬日宴是皇帝犒赏有功之臣的宴席。


    没名没姓的，怕是一辈子也没有这机会！


    宴席摆在太极殿。


    这太极殿是皇宫中最大的正殿。


    由一百零八根千年巨木支撑，恢弘气派。


    姚安泰官职太小，便是有幸列席，也只能坐在后排末位。


    姚九娘挨着姚启祥坐下，瞅着前一排姚安泰笔挺的后背发笑。


    这时胡善婉的丫鬟过来小声道：“姚小姐，我家小姐在前面坐。我家二小姐病了，今日未能前来，我家小姐一个人闲闷，她让我来问你，你可愿意去前面陪她一起坐？”


    姚九娘咧嘴：“一个人坐不更能多吃点儿？”


    胡善婉的丫鬟尴尬道：“这......倒也是......”


    姚安泰探头过来：“胡小姐给你面子，你还不快去！小心伺候着胡小姐！”


    姚九娘瞪了自己爹一眼，悻悻跟着胡善婉的丫鬟走了。


    “不是不让我们带自己的丫鬟吗？你怎么能进来？”姚九娘眨着好奇的眼睛问。


    胡善婉的丫鬟莞尔一笑：“我家大小姐是胡贤妃，我们常跟着小姐进宫的。一般人自己都没怎么进过宫，不让带丫鬟大概是怕不懂规矩，冲撞贵人吧！”


    姚九娘点点头，有靠山到底不一样。


    胡善婉看姚九娘愿意来，眼睛笑成了一道弯弯的线：“姚姐姐！”


    胡善婉的位置在东侧第一排最末，往前看，能直接看到皇帝的龙椅。


    姚九娘战战兢兢，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悄悄坐下：“我来这儿不会被赶回去吗？”


    胡善婉轻松道：“姐姐不用担心，我让你来的！你安心坐着。”


    “你二姐姐病了吗？这么盛大的宴会来不了，真是好可惜。”姚九娘半张着嘴，惊奇地看这辉煌的宫殿。


    胡善婉眼睛亮晶晶：“她没病。是我娘说要替她求皇上赐婚，她不愿意，才赌气称病的。”


    姚九娘哦了一声，心想：真是有权任性。


    “鞑靼议和使到京城了，听说今天他们也要来，还带来了鞑靼歌舞。”胡善婉期待道。


    姚九娘撇撇嘴。


    鞑靼是大虞西北方的邻国。


    每到冬天活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来大虞边境侵扰，烧杀抢掠。


    西北的大虞人，没有一个喜欢鞑靼的。


    她也不想看什么鞑靼歌舞。


    那些挥刀向我族人的敌人，不过是自觉打不过大虞，才佯装议和。


    可那些丧命在鞑靼刀下的大虞人，再也不能复生。


    对这样的敌人充满期待？


    这是姚九娘怎么都不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