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作品:《醉枝弄

    第16章


    周遭人哄笑一片,有与贺琅缙相熟的公子哥道:“再过两年,贺五的辈分只怕都要往上提一提,自然是要急一急的。”


    贺琅缙站在原处,风吹过他衣袍,却不见他有分毫的狼狈。


    今日新婚,能和婚宴的人,各个都有心眼子,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单看贺五气定神闲的模样,谁人能猜的出来,他负在身后的手,都已经攥成拳。


    从前要上战场时,都不曾有这样紧张的时候,偏偏如今,都已经第二次成婚,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沈幼颂来的时候,谢晚泠已经上好妆。


    摸着谢晚泠的凤冠,沈幼颂不停发出赞叹的声音:“真是好看。”


    谢晚泠脸上透着酡红,拉着沈幼颂坐在自个身边。


    谢晚汿瞧见,在原处撅起嘴。


    连翘赶忙端了杌凳:“三小姐,您坐着。”


    芫荽也放了一把凳子在谢晚姝的身侧。


    “你夫君真是,何时被贺琅缙收买了。”


    都是行军打仗的人,两人也都满腹经纶,说起战术,只怕三张宣纸都写不完,何况只这一个问题。


    提起陈栩延,沈幼颂忽然想起昨夜他放荡,不知节制的时候:


    “他倒是答应的好,谁知在我面前一套,不当我面,又是另一套。”


    谢晚泠眼尖的发现,沈幼颂说起这话,脸红了。


    自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格外明白,沈幼颂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大抵是贺琅缙的示弱当真有用,又可能是想着他年岁真的大了,再不娶妻,上京要传出不好的名声。


    门口那群人基本拦不住贺琅缙还有贺家其他的儿郎,看着他们冲了进来。


    喜娘笑脸盈盈的走了进来:“大小姐,贺五爷马上就要到了,您快盖上盖头吧。”


    连翘本欲拿起盖头给大小姐盖上,沈瑶嘉按住连翘的手,把盖头拿了过来。


    谢晚泠低垂眉眼,细长的眼眸被睫毛盖住,可沈瑶嘉知道,她看向人时,总有种欲语还羞的模样。


    她这个女儿,最是心软,又惹人疼爱。


    沈瑶嘉眼眶发红,把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搭在谢晚泠的头上。


    谢晚泠眼前的画面被盖住,对听到的声音更加敏感。


    沈瑶嘉坐在谢晚泠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去了贺家,不要委屈自己,有什么事,更不要朝自己肚子里咽,不管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告诉贺五,他若是不帮你,你就回裕安伯府,阿泠,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谢晚泠的眼泪骤然流了出来。


    前世沈瑶嘉也这样叮嘱过她,但她通通都没有听。


    她日日带着愁苦入睡,与贺琅缙,也不过是对离心的夫妻,在贺家受得委屈,只想自个解决,从不想告诉母亲和父亲。


    所以最后,一尸两命。


    她只知道,前世临死前的自己是疼的,却不知,沈瑶嘉听到这样的消息会不会心疼。


    沈瑶嘉接过云锦绣帕,替谢晚泠擦拭干净眼泪:“都怪阿娘不好,还让你伤心。”


    谢晚泠摇头,瓮声瓮气地说:“定远公府就在前头的两条街,阿娘,我会多回谢家的。”


    对生自己的姨娘,谢晚泠只在别人的话语中听到过,她没有见过姨娘。


    从自己记事起,沈瑶嘉就是她的阿娘。


    她打理铺子,待人处事,管家理账的本事,全都是沈瑶嘉一点点教给她的。


    上京世家规矩森严,有许多世家大族,主母疲于府中庶务,对庶女不管不问,庶女能长成何样,全凭自己的本事,有良心的,还会为庶女选个靠得住,又能为自家带来好处的夫婿;没良心的……谢晚泠也见过,给四五十的大人,送去做妾的,下场无比凄惨。


    沈瑶嘉把谢晚泠搂在自己的怀中,连连说了两次“好”。


    谢晚汿难得安静,甚至看见这一幕还有些想要掉眼泪。


    她打小就在姨娘身边长大,姨娘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从前学的东西,自然也不可能教她。


    不过母亲确实不曾苛待她,她的吃穿用度和大姐姐都是一样的。


    怪只怪谢晚泠太有本事,挣下这么多的家业,她当谢晚泠的妹妹,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


    但如今谢晚泠出嫁,倘若再接济娘家妹妹,只怕在夫家不好过。


    谢晚汿捏紧拳头,她要找个,会赚银钱,又会守住银钱的夫君才行。


    喜娘高声道:“吉时到,请新娘子启程。”


    沈瑶嘉一直站在谢晚泠的身边,和她一起走至正厅去。


    谢珅早已坐在上首等着,沈瑶嘉拍拍谢晚泠的手,坐在谢珅的身边。


    贺琅缙站在原地,看谢晚泠华服加身,手上玉镯叮当作响,还有凤冠上的流苏,出现清脆的响动。


    心中的潭水,因为这些细小的声音,却泛起阵阵涟漪。


    喜娘扶住谢晚泠的手臂,让她站在贺琅缙的身边。


    红绸被拿给两人。


    贺琅缙手掌宽大,紧紧握住红绸,另一端,谢晚泠柔荑也坚定地攥了上去。


    两人当着亲朋好友,在满室见证下,虽没有相见,可牵着红绸,却如同交握在一处的手,触到对方身上的温热。


    “父亲、母亲喝茶。”


    贺琅缙端过茶水,递给谢珅和沈瑶嘉。


    两人照常喝了一口,谢珅坐在圈椅中,嘱咐道:“往后定要夫妻和睦,事事有商有量,家和万事兴。”


    “小婿明白。”


    “女儿知道。”


    沈瑶嘉把悲伤的情绪收了回去:“阿泠是我最疼爱的孩子,贺五,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爱护阿泠,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谢晚泠不慎牵动红绸,绷直了绳子。


    贺琅缙的手朝谢晚泠那处挪了一些,把红绸放松。


    用最为郑重的声音,说给在场每一个人听:“我会将阿泠,视为珍宝,我贺五,说到做大。”


    前世他未能做到这件事,大抵是老天给了他一次弥补谢晚泠的机会,今生,他不会再错过。


    喜娘扶着谢晚泠转身离开。


    沈瑶嘉忍不住站起身,慌慌张张的喊“阿泠”。


    谢晚泠下意识想要回头,可沈瑶嘉又赶紧摆手说:“别回头,阿泠。”


    婚礼回头乃是大忌,日子都是要向前看的。


    谢晚泠的手在发颤,贺琅缙站在谢晚泠的身侧,用一只手,握住谢晚泠的柔荑:


    “我会时常陪你回府。”


    有贺琅缙的这句话,谢晚泠不知为何莫名安心。


    一步步走出这个熟悉的家,坐上花娇,去到另一个,既相熟,又没那般熟悉的府宅。


    贺琅缙骑在高头大马上,翰林院编修,也是贺琅缙的好友,闻洄观骑马追上。


    两人一个赛一个地冷,但今日,闻洄观竟还会和贺琅缙打趣。


    “如何,终于娶妻,感受怎样?”


    贺琅缙轻笑一声,身形没那般紧绷,倒有些许的放松:“确实不错。”


    余光瞥向闻洄观的身侧:“怎么,今日肯舍得将你的侍婢,一人放在府中?”


    闻洄观:“……”


    “老五,娶妻后,你这张嘴,还是尽量少说话的好。”


    贺琅缙拍拍闻洄观的肩膀:“阿泠喜欢,不比你,带回个外邦女子,说是婢女,我看,只是方便你,阿泠倘若知晓你是个怎样的人,定不会喜欢我和你深交。”


    说完,贺琅缙两腿用力夹下马腹,走得稍快点。


    闻洄观:“……”


    他方才就不该那么好心,竟还去帮贺五。


    谢晚泠并不知外面两个大男人的明刀暗箭。


    往常坐在马车上,谢晚泠总喜欢时不时抬起帘子,看看街上的景色,但今日,她又只是低声问道:“走到何处了?”


    连翘凑近花娇:“姑娘,已经到梨玉街了,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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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刻钟,就会到定远公府了。”


    谢晚泠在心中算算时间,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干净脸上的泪珠。


    连翘估计的没错,今日定远公府迎亲,花娇后面跟着的就是谢晚泠的嫁妆,一百三十八担,与定远公府给的聘礼一模一样,后头还有三十八担的嫁妆有没有算入其中,乃是定远公府给的添妆。


    这般财大气粗,惹得上京众人都啧啧称叹。


    可事情发生在定远公府和裕安伯府之间,却又不让人那般诧异。


    “姑娘,到了。”


    轿夫压下轿子,连翘替大小姐掀开轿帘。


    正欲扶着谢晚泠从轿子上下来,就见贺琅缙大步走了过来,伸出手。


    他手掌太过好认,宽厚的掌心中布着茧子,掌心中还有几道难以消磨下去的痕迹,并不算好看的一双手,却让人分外安心。


    谢晚泠没有一瞬犹豫的放了上去。


    如同两人在婚前谈好的一样,谢晚泠愿意再相信贺琅缙一次。


    他会做一个好夫君,她也会做好他的夫人。


    “过马鞍!”


    府门一直到正厅皆摆放得有东西,谢晚泠被贺琅缙扶住,迈过马鞍。


    “过火盆!”


    谢晚泠有些怕火,贺琅缙把她朝自己的怀中揽了一把,又不失分寸,轻声提醒:“小心。”


    绣鞋抬起,红色喜服上的宝石因为谢晚泠的动作熠熠生辉。


    她小心地迈过火盆,生活美满,万事顺心。


    花生和红枣从头顶洒落,谢晚泠和贺琅缙二人,在众人的见证下,走进了正厅。


    陈枝意和贺慎思已经坐在上首,旁边的是几位叔伯婶婶,在这其中并不只有二叔和三叔一家,还有从前老国公的几位庶子,几位府中的姑太太,也因为婚事,又回了贺家。


    “一拜天地。”


    喜娘带着谢晚泠转身,贺琅缙与谢晚泠同时弯腰。


    “二拜高堂。”


    谢晚泠看不见上首陈枝意和贺慎思的神情,却能想到,婆母定是满脸笑意地望向自己,公公不苟言笑,可从不为难小辈。


    “夫妻对拜。”


    谢晚泠垂眼,能看见贺琅缙金线云纹的鞋子一尘不染,步子朝她的方向迈了一点,谢晚泠和贺琅缙低下头,盖头上的宝石流苏簌簌作响。


    “礼成,送入洞房!”


    谢晚泠被人扶走,每走出的一步,都觉着格外熟悉。


    早有嬷嬷在外面等着,见谢晚泠被人扶着出来,恭敬道:“五奶奶,我是府中二太太身边的管事嬷嬷,别人都唤我一声兰嬷嬷。”


    谢晚泠唇边笑意不减,怎么这时,就让兰嬷嬷过来了,只怕是二婶看见三婶吃瘪,在大婚的时候就派人过来试探。


    “有劳嬷嬷。”


    谢晚泠回的平静无波,随后又被人扶上轿子,朝着大房的方向去。


    “五奶奶初来府上,若有什么吃穿不习惯的,尽管派人去寻我。”


    芫荽走在兰嬷嬷的身后,这会听见话加快脚步并行上来:“嬷嬷的话好生奇怪,难道府中的二太太,对吃穿会苛责?”


    兰嬷嬷神情一僵:“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谢晚泠的声音,这时才从轿子里传出:“兰嬷嬷,今日是个喜日子,只怕说这些,会伤了和气。”


    兰嬷嬷只能闭嘴。


    到了大房,谢晚泠进到她和贺琅缙的婚房,可前世相差甚大。


    从前她如何舒服,就命人搬来或是换掉什么,如今的样子,倒是贺琅缙喜欢的。


    谢晚泠才坐上床榻,就掀了盖头,连翘和芫荽还没适应,回头看见姑娘的样子,焦急道:“姑娘,一会儿姑爷要回屋掀盖头的。”


    自己什么样子,贺琅缙可都见过。


    谢晚泠神情放松:“让厨房给我送碗冰酿圆子来,等贺琅缙来了,盖头再带上也不迟。”


    前世,他可是新婚之夜就跑了,对贺琅缙有好脸色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