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作品:《醉枝弄》 【第19章】
谢晚泠明显察觉,自她问出这话,贺琅缙的情绪就变得不大对。
两人走出正厅,谢晚泠又问上一句:“怎么了?”
贺琅缙按按眉心:“无事,你昨夜没睡好,我陪你回房可好?”
谢晚泠摇摇头:“天尚早,回去也是在房中歇着,在府中走走吧。”
贺琅缙答应下来,和谢晚泠一同朝花园走去。
这会难得放松,谢晚泠的话也多了不少:“前世我接下中馈,才知晓国公府的账全都是烂摊子。”
毕竟是定远公府的账目,谢晚泠总觉着,应该让贺琅缙知道。
贺琅缙先是诧异,而后戾气渐起:“祖母和二婶,是不是让你自己填了亏缺?”
见着贺琅缙好似要拔剑去砍了别人的模样,谢晚泠哭笑不得按住贺琅缙:“都是前世的事,今生不是就没接。”
“谁都想从官中捞油水,二婶和三婶,只是捞的多与少罢了。”
例如四婶和五婶她们,不得老太太宠爱,自然也就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都是些小数目,能平上。
“如今修园子,单是池子里头的油水,都不容小觑,采买鱼苗,还要种些水草,又要请人来疏通水,里头用的石头也是大有说法。”
“管事的都想从中克扣,换成不好的材料,可这些毕竟便宜,又一眼能看出,所以二婶才会想方设法,把修园子这事推给我,她早就料定,我人微言轻,那些管事都是猴精一样的人,在府中待得太久,把他们胃口养得大了,我这种才入府的奶奶,他们定然不会放在眼中。”
贺琅缙主动弯下腰,替谢晚泠提起裙摆:“二婶执掌中馈多年,母亲从不掺和这事,父亲……也将母亲护的很好,所以大房几乎很少会听见这事。”
杨穗安当了许多年的二太太,为贺家开枝散叶,她又是个嘴甜的,哄得老太太高兴,这些年不知从官中捞走多少银钱。
“如今官中亏空大了,府中的进项确实不比从前多,天灾太重,又是干旱又是水患,庄子上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二婶得了多年的利,想要一文不吐,就把如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让我吃这个哑巴亏。”
贺琅缙冷笑一声:“祖母偏心实在无解,但二婶的心思,着实太急,今天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再等等吧,”谢晚泠拿过桌案上的鱼食,丢了一些放在池子中,“既然已经出现如今的场面,二婶定然不会就这么等着。”
贺琅缙手臂撑在谢晚泠身侧,孔武有力,让人分外安心:“前些时日,二叔不知为何,迷上了古玩字画。”
谢晚泠会心一笑:“巧了不是。”
真正坐不住的也不是他们,反倒是二房的一大家子。
两人表面上看着像是对恩爱夫妻,但谁也不知,他们说的都是什么坏心眼的话。
谢晚泠站得累了,寻处石凳坐下,衣袖交缠,她将头轻靠在贺琅缙的肩膀上。
若是谢晚汿在这处,肯定又要说她是个黑心眼的坏姐姐。
连翘得知谢晚泠在花园,连忙来花园找人,却在花园的石桥处,撞见一人。
她有些疑惑地开口请安:“表姑娘。”
林善仪瞬间回神,收回自己的视线:“哦,你是来寻五嫂嫂的是吧。”
说完她低下头自嘲笑笑:“看我说的什么话,莫不成还能是来找我的?”
“快些去吧。”
丢下这么一句,林善仪赶忙离开,也没等连翘给她行礼。
连翘觉着奇怪,但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朝着对岸凉亭就走过去。
“五爷、奶奶。”连翘急中带喘,贺琅缙见状,扶着谢晚泠的腰身让她坐直身子。
连翘愧疚说:“原是不该打扰五爷和奶奶,但刚秋嬷嬷传消息过来,说兴源镖局送来的货,已经从码头卸了下来,一个时辰后应该能送至琼星坊。”
成婚前才和兴远镖局签下纸契,不成想竟然如此之快。
谢晚泠回头看向贺琅缙,她自然是要去琼星坊一趟的。
贺琅缙倒也淡然,掸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我和你一道去。”
谢晚泠点头,两人回榭章苑换身衣裳,才又坐上马车出门。
贺家给新妇准备的都是各式各样红色的衣裳,谢晚泠穿了一身山茶红的衣裙,挽了个妇人髻,头面之上硕大的红宝石熠熠生辉,八宝璎珞坠着珍珠流苏,皓腕之上的玉镯透亮沁着绿意,叮当作响,怎么看都似个贵妇人。
贺琅缙余光扫过谢晚泠的样子,眼中的笑意逐渐加深。
他确实恶劣,看着先前谢晚泠一身姑娘的装扮,生怕自己握住谢晚泠的人,让她从自己的手心中溜走。
如今她挽着发髻,坐在他的身边,马车宽敞,可二人身上的气息逐渐融合,这等环境下,反倒是让贺琅缙自重生到如今悬着的心,才终于是放下。
琼星坊开在上京最热闹的朱雀大街,日日店中都有无数的人。
贺琅缙先一步从马车下来,才将手递给谢晚泠。
谢晚泠被扶着走下,看向琼星坊的招牌,骤然想到什么:“这是不是你头一次来琼星坊?”
贺琅缙无声紧了呼吸,沉闷“嗯”了一声。
谢晚泠却“扑哧”笑出声,凑在他耳边,红唇微张,花香袭扰:“放心,既然答应你要好好做夫妻,左右从前来不来,也无甚所谓。”
她笑意灵动,光晃在她的面容上,实在好看。
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贺琅缙和谢晚泠,在一众夫人、小姐艳羡的目光中,走进琼星坊。
秋嬷嬷见着小夫妻的样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五奶奶安好。”
谢晚泠被秋嬷嬷的话弄得害羞,做出小女儿的姿态,捂着脸说:“嬷嬷别笑话我了。”
秋嬷嬷跟着谢晚泠走上楼:“实在是没想到兴源镖局动作如此快,短短三个月,竟然就能将货物送来上京,听说这回,还是秦既扬亲自跟的。”
这话引得谢晚泠和贺琅缙同时侧目。
谢晚泠只是诧异,秦既扬竟然如此看重和琼星坊的生意。
贺琅缙则是在心中,无声过了一遍秦既扬的名字。
上京镖局,秦明和创立的兴源镖局乃是件传奇事,他一个人赤手空拳,打下这份家业,魄力和手段都不是旁人所能及的。
经营镖局,又要能和各个地方的官府打好交道,又要慧眼识珠,选到能干正直的人。
但听闻,前些时候,秦明和倏然病了。
如今的兴源镖局,乃是他的长子秦既扬接手。
看来秦既扬接手后,就受了阿泠的恩惠,做了琼星坊的生意。
脸色发沉,眼眸中也蕴藏着不屑的意味。
谢晚泠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货上,并没有注意到贺琅缙的不对。
倏然,身后的一道声音让谢晚泠转身:“大姐姐!”
谢晚汿拉着谢晚姝,蹦蹦跳跳的对着谢晚泠挥手。
秋嬷嬷惊讶:“倒是赶了巧。”
几句话的功夫,谢晚汿就走到谢晚泠的近前,一眼就看见站在谢晚泠身后的贺琅缙。
但贺琅缙冷着脸,周身更是散着戾气,谢晚汿撇撇嘴:“大姐姐,姐夫。”
贺琅缙颔首:“妻妹怎今日来了琼星坊。”
谢晚泠也好奇的看向谢晚汿,照理说,这几日母亲是不会让谢晚汿出府的。
谢晚汿闻言,眼泪吧嗒吧嗒地就落了下来,登时让人束手无措。
谢晚泠瞪了贺琅缙一眼,纵然知晓他无辜,可贺琅缙怎会一句话就把阿汿问哭了。
带着谢晚汿进了厢房中,谢晚泠点着她额角:“多大的人了,还要哭。”
谢晚汿抽着鼻子:“母亲拿了一堆公子哥的画像给我,但我又不喜欢他们,母亲就说我不懂事,连见都不愿见。”
谢晚姝担忧的看着谢晚汿。
谢晚泠按着眉脚,母亲是心急,可好的夫婿哪里有那么好选。
没个一年半载,婚事也定不下来,那时谢晚汿可真成大姑娘了。
她是婚事特殊,谢晚汿和谢晚姝两人就要陪她一直等着。
谢晚泠难得耐心坐在谢晚汿的身边:“可总归,不能不嫁人呀。”
贺琅缙靠在窗边,闻言挑眉看向谢晚泠。
她这么安慰妹妹,是不是签下和离书的时候,也在想着,日后再嫁他人?
谢晚姝轻声说:“大伯母也是记挂你的婚事。”
谢晚汿红着眼睛:“我就是害怕,怕嫁给不好的人,怕他家中人多复杂,怕我进府受尽委屈还要自己往肚中咽,又怕他对我不闻不问,我只怕会被磋磨死。”
谢晚姝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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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谢晚汿的嘴:“傻妹妹,不要胡说。”
谢晚泠则是和贺琅缙对视一眼,贺琅缙心虚地摸着鼻尖。
他这个妻妹,如同也重生一样,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他和谢晚泠的心坎。
谢晚泠拍着谢晚汿的手说:“等回门,我会和母亲商量,可你也不许太任性了。”
贺琅缙适时坐至谢晚泠的身边,谢晚汿哪里好意思在姐夫面前掉眼泪,连忙起身去了屏风后面。
谢晚泠也觉着纳闷,低声同贺琅缙道:“阿汿平日脑子没那么灵光,好在她有事真会说出来,不然我差点以为,她也……”
见着妻子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贺琅缙握住她手,郑重道:“她说的,绝不会再发生。”
有小厮敲门说:“大小姐,兴源镖局已经把货送至后院了,想请您下去看看。”
谢晚泠应声,秋嬷嬷扶着谢晚泠,贺琅缙揽住谢晚泠的腰身一起走了下去。
谢晚泠只觉着奇怪,这人何时喜欢这么粘腻在一处了。
秦既扬满身黑色,窄袖宽肩,背手站在琼星坊的后院中。
四名小厮把箱笼格外小心地放在地上,秦既扬剑眉星目,声音低沉:“都仔细些。”
单是这样的身形就觉着可靠,不算太白的肤色,昭示他这几月,大抵都是在船上度过的。
身后脚步声传来,秦既扬转过身,在看见贺琅缙的时候,面色不改:“贺五爷,五奶奶。”
谢晚泠说着客套话:“这一趟有劳你。”
秦既扬手摊开,朝一旁站开些:“五奶奶还是先验验货,再对秦某说谢也不迟。”
谢晚泠使个眼色,秋嬷嬷出声:“小司,你们把宝石都理出来。”
琼星坊的伙计都是干了许多年的,两人一组上前,一人端着铺有麻布的承托,另一人把箱笼打开。
贺琅缙在箱笼打开的时候,眼眸更加发暗。
望向秦既扬,眼神中甩着冷刀。
寻常镖局,只能尽量小心,轻搬轻放。
秦既扬也不知怎么想出的法子,在每一块的宝石外面都缠上稻草,让两块宝石间不会一直碰撞。
贺琅缙没错过,谢晚泠才看见的第一眼时,眼中闪过的惊艳。
怪不得才进来,贺琅缙就觉着箱笼要比开始说的数量还要多。
谢晚泠唇边露出满意的笑:“实在没想到,秦老板如此用心。”
秦既扬低下头说:“不敢,本就是秦某该做的。”
似是看出谢晚泠有话想说,秦既扬沉默一瞬:“本就是我的决定,想要宝石磕碰的损失小一点,多出的箱笼自然不用五奶奶来出这笔银钱。”
“那就好。”贺琅缙在谢晚泠之前开口说话,惹得谢晚泠和秦既扬都向着贺琅缙看去。
贺琅缙拉住谢晚泠的手,把她带至自己的身边,夫妇两人站在一处,同看向对面的秦既扬:“秦老板如此细心,既然已经发话,我们夫妇两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要的话。”
谢晚泠听的直皱眉,贺琅缙在发什么疯,没事这又说的是什么话。
“有劳秦老板,日后谢家的生意若有需要,我定会派人递话给你。”
秦既扬的眼中,这时才出现一些波动:“如此,多谢五奶奶。”
一旁的侍从送上一只极大的檀木盒,当着几人的面,秦既扬缓缓把木盒打开。
谢晚泠定睛一看,美眸露出惊艳。
秦既扬道:“还没恭贺五爷和谢姑娘新婚大喜,本是算好日子,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前朝大师留下的禽戏十二图的釉彩细口罐,如今已成无价之宝。
谢晚泠有其余的十一只,偏偏少了这一只,没想到秦既扬竟然如此懂她,送到了谢晚泠的手上。
“告辞。”
秦既扬看见谢晚泠的眼神,就知道她定是满意的。
转身离开,多日来身上的重担才好似卸下不少。
贺琅缙见着彩罐,冷笑一声。
摸上自己的袖口,只觉身上绷得很紧,肌理要爆出来。
都是什么心思,他秦既扬可知道谢晚泠已经成婚,如今已经是他贺琅缙的夫人,打的什么心思,又是对谢晚泠的宝石这么好,又把谢晚泠的遗憾补全。
真想跃过他这个夫君是吗?
“骚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