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意的人选是她？


    张宝丽半晌没有说话，程野失望地挂断电话。


    殊不知张宝丽因为她的一句话在苦苦挣扎。说起来，张宝丽生孩子生得早，十八岁嫁给程四柳，十九岁生程野，后来又生了程野的妹妹，今年也才二十五岁。


    张宝丽其实并不想一辈子天天睁眼就是到厂里上班的日子，她刚去温州的时候，并不是一起去就进鞋厂，她先是去了附近的小镇当服务员，后来又去服装店当销售员。


    服装店的店员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一个个貌美如花，和她生了两个孩子还一直没有瘦下来的体格子比，个个苗条纤瘦。受到环境影响，她也开始爱打扮，一是取悦自己，二来也是想留住程老四的心。


    她生了孩子迅速发体变胖，长胖后程老四对她并不如以前热情。


    相反程老四长得好看，哪怕现在没有少年时候好看，在这个环境里多的是小妹逗她。她当初也是看中他那张脸才嫁给一清二白的程老四。


    当时程老四梳着天王同款发型，三七分，把茂密乌黑的头发往两边扒拉，用啫喱固定出一个蓬松的弧度，再用纯净的眸子，往那一站，看着你傻笑，都觉得好看。


    张宝丽印象最深的一次，程老四在河边歪着头砍瓦片水刀，路过一辆小车，里面女人伸出头回头看了他半天。


    当时张宝丽既吃醋又得意，得意这个男人是她的。


    但是当生活归于财迷油盐的时候，她才知道男人是最看不得脸的，兜里没钱再好看的脸都没用。这个男人有钱的时候对她很是大方，要买什么买什么；没钱了只能一起挤狭小的出租屋，一到台风天气，屋子窗户吹得哐哐响，房子随时要被台风抬走的错觉。


    半夜，张宝丽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身旁程老四睡得鼾声如雷。外面下了雨，雨点由滴滴答答变成哗啦啦，头顶的铁棚像是四面封闭着敲锣鼓，嘈杂的雨声从四面八方钻进耳朵里。


    “程老四，醒醒，我给你说个事？”张宝丽伸出腿踹程老四。


    程老四咕哝两句，翻个身，继续睡觉。


    张宝丽听着耳边的鼾声，头顶哗啦啦的雨声，再也忍不住，直接坐起来，啪嗒一声打开屋里的灯。


    “你疯了，大半夜不睡觉？”程老四被张宝丽挼醒了，揉着眼睛看着妻子。


    “明早你不是要上班嘛，大半夜想一出是一出，咋了，想吃下洋街的精武鸭头了？”这事不是一两次，张宝丽嘴馋，半夜里常常叫他出去买鸭头卤味，抑或到街口打包肥肠面。


    肥肠面是老乡家开的，味道不是本地的清淡味，厚腻的油脂裹着辣椒油，混合着肥肠特有的臭味，吃着别有一番风味。


    “程老四，我们回老家卖菜去。”张宝丽把想了半晚上的事情说出来。


    “走嘛。等等——”程老四回过神来，瞪大眼睛，“你疯啦？！！！”


    “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你到温州来了多少年了，找的钱在哪里，别说给我和孩子用了，我们背着老爷子说，要不是他老两口带孩子，等你拿钱回家，你两个娃早就饿死了。”


    “不是说好了我去和人学焊钢筋，那个技术挣钱。”程老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钱钱钱，当钱是大风刮的，他不想挣钱吗？


    “焊钢筋的活辛苦，虽然这边房子楼层不高，不用扛十几楼，但温州冬热夏冷，气罐喷枪火焰太高，长期做下来人吃不消。”


    “再说，上次去检查医生不是都说你肝大，你热了又爱喝冰水，冰水肝肾刺激大，长此以往估计你闺女的梦要变现实。”


    “凰城人肝都大，这是地区因素，不是个例。”


    “那你就说说你十多岁的时候是不是得了黄疸肝炎嘛？”


    “是，是得过，那不是已经治好了嘛。”


    “……我不管这些，反正我决定回去试试，你我在温州这么多年，自己的温饱都扶不走，眼看孩子都慢慢长大，后面读书生活哪项不要钱。”张宝丽直接下通牒。


    荒山这边，小楼雏形渐成。


    房子并不是多么时兴的设计，凤凰岭的人大多喜欢修建两层半或者三层小楼，正面二楼有一条长长的阳台，从客厅出来就是阳台。房间窗户也对着阳台开。


    程野觉得这种设计隐私度不够，她参考了上辈子村里二代房屋设计，正三间格局，正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卧室。二楼的卧室做飘窗设计，中间做个小阳台，阳台封窗户，下雨天直接关闭，雨也不会飘进屋内泡湿家具。毕竟凤凰岭夏天最爱下倾泻的狂风暴雨，雨水噼里啪啦往屋内猛灌。


    一楼不坐飘窗，直接是三个大房间。中间是堂屋，右边做程铁木老两口的卧室，左边做两间房，前小后大，小的做杂物室，大的做厨房。一楼的卧室参考商品房主卧带卫的设计，程铁木老两口年纪大了，程野觉得在屋内给他们做一个卫生间非常有必要。


    二楼一共四个房间。三楼程铁木原本打算说要做出来当柴房杂物室用，这也是现在很多农村房子的设计。但是被程野阻止了，再过十来年，农村也要通水电气，土灶几乎要成为过去式，没必要在顶楼设置一个柴房，还不如直接加高做房间，毕竟他几个儿子都还没有房子，逢年过节回来要居住，程野不想再和一群人挤一个屋子。


    “顶楼都要做房间，那要多少钱？”程铁木愁得搓着叶子烟，迟迟没点燃。


    “顶楼现在就做个框架，有多的水泥那就把墙刮了，没有的话，就先放着，二楼几个房间暂时也够用了。将来谁要住楼上，花点钱刮个大白墙。”


    “那家里的鸡鸭猪猪哪里？柴火往哪里放？”


    “阿爷，石房子那边不是还有一堆石条没用嘛，用那个砌一个单独的小房子，再用木板架一个二楼阁楼放柴火。”猪圈单独修建，和住的地方隔开，干净卫生不说，还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气味。


    茅厕也和家里的隔开了。


    “也只有恁个了。”


    为了省钱，家里的门窗程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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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喊村里的木匠到家里做，自己出老木头，门窗这笔钱省了很多。


    屋里的床，直接把现在睡的床搬进去，楼上几个房间再打几张老木床，反正凤凰岭别的不多，就木头多。床不着急打，反正家里人不多，暂时挤挤也住得下。


    当房子建好的时候，这栋房子看起来又洋又土：中式的木窗、红色的小红砖墙，青黑色的瓦片……但是坐落在凤仙河山上，掩映在绿水青山烟雾缭绕的云雾间，又有几分水墨画气息。


    兰小花里里外外看了新房子，当看到楼下她和老头子的卧室那么大不说，还在屋里修了两个厕所，“一个屙尿的地方，盆子比吃饭的碗还白是个什么道理？”


    程野笑着说：“当然保持干净叫你上得舒心呗，奶，你看这里，提一桶水进来，上了厕所冲一下就干净了。还有这个马桶，你蹲大号蹲久了容易腿麻，坐上面腿就不麻啦。”


    “稀奇古怪的花样多。”兰小花笑呵呵的说，粗糙的手抚摸在粗糙的马桶盖上，轻轻擦拭。


    六月六，诸事宜。


    程铁木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整酒，一家人吃了早饭，大大小小开始搬家里的老物件到新房子。因为离得不远，床架子并没有拆开，直接让两个女婿整个往新家抬。


    八仙桌是现成物件，也直接抬过去。碗柜新房子做了水泥碗架，还贴了白色瓷砖，整个可以不用了。不过程野说可以抬过去放在后院，洗干净了可以放置小物件。


    零零碎碎地折腾了一上午，老房子彻底空了下来。


    程野对着堂屋的大裂缝，把大门带上。等到来年，程老大和何小芬建新房的时候，这个老房子才会被彻底推倒。


    院子里麻柳树下的草树剁还剩了小半，这个移不了，只能烧火的时候过来扯。


    篱笆里蔬果在烈日下默默地生长。


    晚上，程野坐在独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开始规划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小房间里除了一张老木床，和一个褚色铁皮暗扣箱子，并没有衣柜梳妆台等物什。


    她放日记本的小木桌，还是白日里准备放在后院的碗柜。


    碗柜已经不大能看清原来的功能，桌腿被锯断了一截，她坐着木凳刚好当书桌。木柜已经被搓洗地斑驳发白，桌肚锯掉门框位置，和学校书桌有点类似。桌子上面她垫了一张报纸，她的日记本正好放在报纸上面。


    这个日记本是她专门用来记录个人的一些比较重要的大事要事摘录，她怕时间久了忘记了，如果某个时刻突然急起来重要的事，她也会立马补充上去。


    房子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大庄园的打造。


    这项工程比建房子还要长远，资金还要大。好在程野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她打算在十八岁之前把雏形打造出来，等成年了再慢慢雕刻细琢。


    正当她记录完，准备进小空间的时候，楼下狼青狂吠不止。期间夹杂着熟悉的村人的声音。


    程野下楼一看，竟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