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程野并不觉得在初元界的日子苦，她一直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像浮空岛冷清的环境，她反而很轻松。


    要不是想回回来看看她阿爷阿奶，改变她父亲的结局，她大概率真的不会回来了。


    程野转身认真看了诉冬时一眼，这个人是她生命中的意外，但她对诉冬时的感情也并不是非他不可，但人总是有劣根性，喜欢好看的人和物，如果这个人还满眼都是她，心里会多些小窃喜。


    “冬时，如果有一条路，你踏上去了，就会看到所有在乎的都会慢慢从你的世界消失，你还会走那条路吗？”


    诉冬时眸光撞进程野漆黑的瞳仁里，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要是他没回答好这个问题，那他就会失去什么了。


    他惶恐不安地想抓住面前的人，引以为傲的聪明在程野面前，击溃得散了一地。


    从刚刚进山的方式，再到突然冒出来的小木楼，都充斥着与现实不符诡异。


    许久，诉冬时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


    “如果这条路上有你，我会一直追赶上，伴你左右；如果没有，那我就顺其自然，走大众道路。”


    “但到时候你的外公外婆，你的父母，都会离你而去。”


    “按照正常的生命逻辑轨迹，他们也会离我而去。”


    也对，程野想了想。


    她觉得这个问题说多了也没用，她所追寻的路也是一片渺茫，兴许哪天就戛然而止。


    “不过你要想好了，你一旦正式踏入这个小木楼上，就再也不能逃离过正常生活了。”


    诉冬时：“那我会一直陪你左右吗？”


    程野抬起头，傲娇地说：“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天赋了。”


    不是她吹牛，她在初元界的修炼天赋，已经算是顶尖级别的了，但空师父还是不太满意，要不是她有外挂，估计在最初那个山谷都结束了。


    诉冬时的资质还不清楚，程野带着她到了顶楼，这一层楼被她布置成了功能房，中间是藏书阁兼大厅，四周四个房间，各自另有安排。她的卧室设在二楼，洗浴区域设置在一楼，不仅她有个洗浴室，几只狼和狗也有。


    顶楼四周是开放式的，站在阳台上，可以望见整个凤凰岭，下湾村只是凤凰岭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


    此时村里炊烟袅袅，云雾缠半腰。


    “冬时，你手放到上面去。”


    诉冬时毫不犹豫放到程野托着的小圆球上。


    圆球和小孩儿玩的溜溜球很像，只是他放上去后，球体渐渐变了色，且颜色越来越深，到最后变成墨色。


    “这……”程野还没看到过这种颜色的天赋，她也没听师父和师兄说过，她把浮空岛所有的古籍几乎都看遍了，还摘抄了备份，备份都放在了这座小楼的书架上。


    但无一例外，从来没有黑色天赋一说。


    程野神色冷凝。


    “小野，我、我是不是没有……”诉冬时强忍住失望，他是不是失去了追逐程野的机会？


    程野抬头看到他一个大男人，都快要哭了，有些无语，“乱想什么呢，我只是没看过这种现象，并不是说你不能修炼，我早就观察过了，所有人中只有你让我察觉到了修炼天赋，其他人都毫无动静。”


    “所以我是能修炼的吧？”太好了，只要不是废灵根就行，诉冬时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自从发觉程野身上异常，他从不同渠道了解了与这方面相关的信息，并得出了一个结论。


    虽然这个结论非常不真实，但也确实摆在了面前——


    修仙。


    或者说修灵。


    都说男人不怕老，但诉冬时曾在无数次深夜里庆幸，庆幸程野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刚刚好是他正直青年的时候，而不是白发苍苍之际。


    程野说不清楚诉冬时的情况，老实说她自己也是个半吊子，在初元界才十来年又回来了，多的只是这一屋子的古籍。


    她想起来有几本她不认识的古籍，当时因为没有打印机，她还是凭着临摹的本事，把原古籍照着临摹了一遍。


    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出点信息来。


    程野把诉冬时带到内室，这个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蒲团和一副挂画。


    挂画里面有一个慈眉善目的男子，面容很年轻，但仔细看眼神，都是岁月的痕迹。


    “冬时，这是我的师父——空师父。虽然你现在见不到他，但我想让你还是在他画像上隔空拜师，要是将来有机会，再当面补一个拜师礼。”


    程野知道诉冬时一直都是个聪明细心的人，小时候她其实也怀疑诉冬时应该发现了点什么，但是他一直都没说，当作不知道。


    看着诉冬时虔诚地对着画像磕了三个响头，程野没有注意到，画像其实微微摇晃了一瞬，但几不可查。


    拜了师，也不是说马上就开始修炼。程野个诉冬时制定了一个月的锻炼计划，待一个月体质提升后，再开始修炼也来得及。


    两人从小木楼离开后，诉冬时回头看了一眼小木楼，发现在外面看小木楼，它就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二层小楼，上面爬满了爬山虎，爬山虎叶子在风中飒飒作响。


    “冬时，等你入道后，你就发现你种田更快啦。”


    “那以后就由我来种地，你坐着指挥可好？”


    “也不是不可。”


    再回到于家小楼的时候，午饭已经结束了。


    大伙儿移到了大厅外面，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不知道谁提来了一副麻将，几个人打得热火朝天的。


    “你们去哪里了？刚才还喊打麻将呢。”高韵笑呵呵地问，从屋里端出一盘大虾干递给外孙，“给小野端着，她喜欢吃这个虾，我专程让你妈从沪市寄回来的。”


    “高奶奶，我不会打麻将。”


    “不会就学嘛。”


    “我不喜欢，也不想学，就陪您聊天还不成啊？”


    “我都是老年人了，你们年轻人才有话题聊。”


    要说诉冬时回来，最高兴的还数高韵，人年纪大了就希望儿女陪在身前，于疏影不可能回来陪她，没想到外孙却留在了身边。


    晚上，诉冬时的生日晚宴也准备得特别热闹。


    他师兄陆家根还花巨资买了两桶烟花，在绚烂的烟花下，诉冬时鼓起勇气牵住程野的手。


    两人在灿烂的夜空下相视一笑。


    之后诉冬时天天早上开始沿着山上四周的小路跑步，出门的时候，他带着于老爷子一路上山。于淡水也是个说话算数的老头，让捡鸡蛋，就真的来捡了。


    “老程，你家的鸡真不错，大冷的天下单还下得这么勤快。”一会功夫，于淡水就捡了半框鸡蛋，他到底年纪大了，捡了一篮子后就要回鸡舍里放鸡蛋。


    捡鸡蛋的活儿一直都是程铁木在干，有时候多了，兰小花也会过来和他一起捡。狼青在他早上干活这段时间，都陪在他边上。


    狼青是条大狗了，不大喜欢爱动，就趴在鸡舍边上的大石头，半眯着眼睛注视着程铁木的一举一动。


    狼崽子早上有时候会过来一起捡鸡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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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是兰小花在的时候。但兰小花没来捡鸡蛋时，它也不咋过来，不来捡鸡蛋，它就会去羊圈那边看挤羊奶，顺便蹭点羊奶喝。


    因为过来了也没用，程铁木没兰小花好说话，也不如兰小花大方，干了半天活，都不给一个鸡蛋，说是怕它吃顺嘴了悄摸摸偷鸡蛋吃。


    屁！谁、谁头鸡蛋啦？


    “老程啊，我看小野和冬时两个孩子同进同出的，你说咱们过年给两个把婚定了咋样？”于淡水一边捡鸡蛋，一边说。


    鸡窝里鸡蛋挺多，他弯着腰从鸡窝里掏出了三四个鸡蛋，每个鸡蛋都有拳头大，看着像双黄蛋。


    “小野的事我做不了主，还得看她。”程铁木说。


    “肯定要先问小野的主意，这不是提前和你说说嘛，也给老四和宝丽那边说说。我家这边，疏影能回来，占庭那边估计悬，听说又进项目组了。”


    这孩子有时候太优秀了也不好，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人影，里面的人也出不来，活像坐牢。


    原本于淡水对外孙放弃学校那边的事业有点可惜，但一想到女婿的情况，也就释怀了。


    一家人里有一个能全心为国家出一份力就行了，就当他老头自私，想留个孩子承欢膝下吧。


    这一年，程野卖养生丸的几百万和夏天卖瓜果蔬菜的钱，都被她投到了山上，在下雪之前，把之前预定的桃树和李树种了下去。


    不仅老程家收获满满，村里的人今年的柚子也买了些价钱，虽然赶不上老程家的贵，但和往年比起来，一斤柚子都卖出了一块五的天价。


    今年柚子又大，一个柚子四五斤，村里柚子结的少的，也有三千多斤，家家户户至少都有几千上万的钱入账。


    与此同时，阿古羊圈里的羊粪也堆好了，和村里大伙儿说好后，敞开粪肥随便挑。在下雪之前，终于把明年的底肥下到了地里。


    不过程野最近遇到了点麻烦，这不是诉冬时有空了嘛，她学籍还在私立中学挂着呢，每学期期末还要去学校考试。这不，又快到了期末考试的时间。


    刘校长想让程野试试理科，但程野这个人怎么说呢，文科学科她记忆不错，理解能力也可以，她把历史时间、活动会议主题宗旨精神拉起来一串联，基本都清晰明了了，随便问什么问题，都有举一反三提笔就答。


    但这个物理化学，她一看见就头疼。那些分子符号、氧化还原反应、电阻、引力……简直比看古籍还让人头疼。


    “小野，你看，这个加入了这个，还原变成了这个，它就是一种很自然的化学反应，你在头脑中演绎它们变化的过程，你看，都是有迹可循。再看看这里——”


    程野眼睛都快转成了蚊香眼：“停！军师，停了，我听不懂反应，我只知道蓄满灵力后，人就自然而然可以飞起来了，不用那什么力，也不用什么变化，随心所欲的。”


    她只知道一力降十会，只要拳头够硬，一切都不在话下。


    根本用不着什么理论现象来分析！


    “灵力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属于一种分子，吧啦吧啦巴拉啦……”


    哪怕诉冬时的声音温柔悦耳，听了耳朵都痒痒的，程野也还是落荒而逃了。


    一旁趴着睡觉的狼崽子见主人跑了，也不明所以地跟着就跑。


    诉冬时抬头就看到一人一狗狼狈逃窜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他低头顺手整理程野的位置，桌面上放了几张A4纸，上面写满了字，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连桌子上都隐隐可见字迹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