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作品:《小宫女想上位

    许顺福去了宝相楼, 颂雅轩送进一碗姜汤,云,但还是乖巧地喝了, 整个殿声音。


    祁贵嫔偏过头,


    , 看见这一幕时, 也还是觉得难受。


    什么时候开始, 她变得这么无关紧要, 分明就在皇上眼前,却能轻


    祁贵嫔不知道,也分不清究竟是从何处开始错了。


    一碗姜汤见底, 许顺福也终于回来,和云姒想得没错, 他什么都没有搜到。


    安才人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没想到安才人还不肯死心,宁嫔皱了皱眉,她不着痕迹地觑了德妃一眼, 须臾, 她出声反驳:


    “怎么不可能?事实证明,安才人说得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这就奇怪了,德妃娘娘和安才人往日无仇、近日无怨, 你为什么要死咬着德妃娘娘不放?”


    宁嫔话音一转,话锋直指安才人受人指使。


    云姒倏然掀起眼眸。


    安才人没想到事情还有这种转向,忽然间变成了她故意指认德妃, 人都有点傻眼,她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辩解:


    “嫔妾没有!”


    安才人糊涂了, 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怎么最后变成她有嫌疑?


    祁贵嫔被安才人蠢得没眼看,不经意间,她遥遥地看见德妃瞥了她一眼,转瞬即逝,但祁贵嫔却是眼神蓦然一闪。


    谁会谋害刘氏?


    祁贵嫔心知肚明是德妃杀人灭口,偏偏查不到任何和德妃有关的证据,她想拉德妃下马都不可能。


    但除了德妃呢?


    祁贵嫔攥紧了手帕,她清楚另一个答案,既然不是杀人灭口,那杀刘氏的理由便是泄愤了。


    整个行宫中,只有一个人需要找刘氏泄愤。


    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祁贵嫔倏然回神,她回头看去,见到铜芸冲她隐晦地摇头,她咬唇一点点收回理智,不抬头去看女子怡然自得的模样。


    她不能再犯错了。


    殿内久未有动静,宁嫔忽然轻轻掩唇,她犹豫了一下,话音透了点迟疑:


    “刘氏怎么偏偏就是……溺死的呢?”


    她一句惊疑的话落下,惹得众人都想起了前些日子云姒落水一事,一时间不由得神色各异。


    对啊,刘氏谋害云婕妤一事是证据确凿,虽然刘氏被贬为了庶人,但云婕妤真的会放过刘氏么?


    有人觉得不会。


    云姒轻眯了眯眼眸,话到这里,她再不知道宁嫔要做什么就是蠢了,她一手抵着下颌,略觉得认同地颔首,回应了一句:“是啊,这刘氏怎么就偏偏是溺死的呢,按照安才人刚刚的证词,刘氏还是在颂雅轩不远处落的水,怎么这么巧,难道是——”


    云姒蓦然抬眼看向宁嫔,声音轻细,不紧不慢地接了下半句话:


    “——我害了她?”


    宁嫔脸色一变,全然没想到云婕妤会这么直白,她矢口否认:


    “云婕妤误会,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云姒语气淡淡地反问:“是么?”


    宁嫔呐呐,她斗胆抬头看了眼皇上,却见到皇上只是垂着眼,将还剩下的半碗姜汤推向了云婕妤。


    宁嫔一怔,她蓦然意识到皇上压根没有怀疑过云婕妤,即使有她挑唆在前。


    宁嫔一点点低下头:“嫔妾不敢妄言。”


    殿内肃静一片,安才人见状,也忙忙噤声,生怕自己会再乱说话。


    许顺福:“皇上,仵作来了。”


    殿内有人说话时,谈垣初一直都是安静不语,如今也只是颔首:


    “带他去检查尸体。”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德妃来时身有嫌疑,一直都没有看座,殿内只有谈垣初和云姒是坐着的。


    按理说,德妃站着的情况下,云姒不该落座。


    但谈垣初仿佛没有察觉到不对一样,他眉眼情绪淡淡,却是一直没有让人给德妃看座。


    半个时辰后,德妃站得腿都麻了,她不着痕迹地垂下了眼。


    仵作终于进来,他诚惶诚恐地跪下来:


    “草民见过皇上和各位娘娘,尸体是溺死,大约是死了三四日,没有任何外伤。”


    没有外伤。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点了然今日一事是要到此结束了。


    谈垣初颔首,让人送仵作离开,才淡淡地开口:


    “刘氏不慎脚滑落水,她生前戴罪在身,不予封赏,让人带下去妥善安葬。”


    寻常妃嫔去世,皇上念及旧情,总要在身后事上宽容一二。


    但刘氏显然没有这个恩典,她生前是皇室妃嫔,死后却只能以一个庶人身份安葬。


    众人心下一肃,立时恭敬地应声,不论刘氏是不是真的脚滑落水,圣旨已下,便是既定事实。


    也有人听见了戴罪在身四个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云婕妤,难道皇上今日这般冷淡,是还在怪罪刘氏谋害云婕妤一事?


    她们不信谈垣初这般薄情,就只能拼命地给谈垣初另找原因。


    但谁知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谈垣初掀眼,平静地撂下一句:


    “宁嫔不敬上位,今日起降为才人。”


    宁嫔错愕抬头,一脸地不敢置信。


    不敬上位?


    皇上是不是罚错人了?


    她什么时候不敬上位了?这个罪名难道不该是安才人的么?!


    安才人吓得往人群后躲了躲,宁嫔只是提了句似是而非的话,还没有指名道姓地说云婕妤是凶手,皇上就降了宁嫔的位份。


    轮到她时,又该是什么惩罚?


    安才人都要吓哭了,结果等了半晌,直到皇上不耐烦地让众人退下时,都没等到皇上再有下文。


    她眨了眨眼,被桂春拉一下才回过神,忙忙和众人一起退下。


    ********


    颂雅轩终于安静下来,云姒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怪不得皇后娘娘想要扳倒德妃,却一直没能得偿所愿,云姒不由得设身处地去想,换做是她,她能做到把德妃落下马么?


    但不论怎么想,云姒都觉得挺难。


    德妃行事滴水不漏,想要扳倒她,寻常办法根本做不到,皇后甚至立起苏贵嫔亲自做了一个局,却仍是让德妃全身而退。


    云姒觉得,若真的想要扳倒德妃,要么两败俱伤,要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让谈垣初生出除掉德妃的念头。


    偏偏德妃膝下有皇长子,想达成这一点,简直难如登天。


    除掉皇长子?


    云姒压根没升起过这个念头,不是什么怜惜之情。


    都是人命。


    女子的命难道就比幼儿低贱么?


    而是云姒在养心殿待了整整一年半,她很清楚一点,宫中仅有的两位皇嗣身边都有谈垣初安排的人。


    云姒敛眸深思。


    到底是什么错事,才能叫谈垣初会想要除掉一个皇子的生母呢?


    谈垣初今日没离开,察觉到女子一直乱动不安分,倏然伸手禁锢了她的腰肢:


    “再不睡,天便要亮了。”


    云姒身子一顿,她顺势钻进了他的怀中,乖顺低声:“嫔妾睡不着。”


    被折腾了将近一夜,谈垣初不是不累,人都钻进怀中了,他一手揽住人,却是懒得睁开眼,淡淡地问:


    “胡思乱想?”


    云姒恼得推了推他,真的在想什么,自然不能如实告诉他,却是能顺势提出她一直在想的事情,她拉了谈垣初一下:“皇上,您怎么不看嫔妾?”


    谈垣初静了片刻,问她:


    “你睡不睡?”


    便她是九天仙下凡,他也不想这时在床榻上看她。


    女子惯是会勾人。


    她睡前耐不住又沐浴了一次,还擦了点香膏,夏日亵衣轻薄,她睡觉时不老实,总是会衣裳半褪,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


    谈垣初闭着眼,看不见春光,却是闻得见一抹隐秘的暗香。


    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不说话,又在翻身,谈垣初被磨得不行,抬手按了按眉心:


    “说吧,想要干什么?”


    谈垣初一点没掩饰声音中的冷意,她故意折腾他,他难道还要上赶着贴好脸色?


    云姒犹豫了一下,有点迟疑:


    “嫔妾……”


    谈垣初瞥了眼殿内的沙漏,还有一个时辰天都亮了,他是犯了什么糊涂,才会在今日留宿颂雅轩?


    她扭扭捏捏,谈垣初打断她,奉上警告:


    “再不说,就给朕一直憋着。”


    他不会再问第二遍,左右不会是什么好事,否则,她也不会这般磨蹭。


    云姒瞪圆了杏眸,整个人都坐了起来,一错不错地看向他,毫不掩饰话音中的期盼:


    “皇上,嫔妾能不能出行宫一趟?”


    颂雅轩内静了片刻。


    谈垣初眯了眯眼眸,许久,他抬手摸了摸云姒的额头,确认她没说什么浑话,忍不住挑眉:


    “你还真敢说。”


    云姒哀怨:“那您到底应不应么?”


    谈垣初转过身,背对着云姒,一言不发


    云姒伸手戳了戳他。


    许久没动静,云姒手指蜷缩了一下,慢慢地收了回来,轻抿了抿唇。


    谈垣初回头时,见到的就是女子低落地垂下眼睑的一幕,殿内没点灯,但外间浅淡的月光透过楹窗洒了进来,落在女子身上,显得她有点清冷落寞。


    半晌,殿内响起谈垣初低沉的声音:


    “来时的奏折还未处理完,最快也得三日才能结束。”


    他没问原因,只是平静地阐述了他沉默的原因。


    ——不是在表示拒绝,而是在默默地计算他需要的时间。


    云姒杏眸陡然一亮,她脸上忍不住迸发出笑意,夜凉如洗,珠帘半卷,月色洒在她身上,佼人僚兮,她确认般地再次问:


    “您是答应了?”


    谈垣初挑眉,他很少见到女子这么高兴,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不紧不慢道:“等处理完奏折再议。”


    女子杏眸弯弯,忙不迭道:


    “嫔妾明日便去御前给您红袖添香。”


    谈垣初扯唇,有点一言难尽:“你最好是真懂得什么叫红袖添香。”


    云姒没读过几本书,字是年少时娘亲教她认的,后来在宫中才见多了书本,难免对有些字词是一知半解。


    听到谈垣初的话,她有点心虚,却是硬着头皮没有表现出来。


    ********


    德妃回了宝相楼。


    归秋跪了许久,两个膝盖都跪得有点青紫,疼得她走路都不稳当,但她没敢表现出来。


    今日因为她的失误,差点让娘娘暴露。


    进了宝相楼,归秋打来热水替娘娘洗漱,她跪在地上,膝盖本来就青紫,要是一直跪着也就罢了,偏偏中途起来走了一段路,如今有重新跪下,疼痛感越甚,疼得她脸色都变了变,她咬唇忍了下来,低头替娘娘按着腿脚。


    德妃扫了她一眼,没让她继续忙活:


    “你今日也遭了罪,回去歇着吧。”


    归秋低头:“奴婢没把事情处理干净,差点连累了娘娘,奴婢心中有愧。”


    归秋一贯忠心,德妃也习惯了用她,自然不会让她废在这个地方。


    她抬了抬手,让归秋起来。


    归秋见娘娘是真心实意让她起来,终于才敢站起来,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陆淞在殿内点了安神香,今日发生这么多事情,天都要亮了,怕是没几个人能睡得着。


    在陆淞把水盆端下去时,殿内只剩下德妃和归秋两个人,德妃忽然说了一句:


    “他还是怀疑本宫。”


    归秋顿了一下,才皱起了眉头:“会不会是娘娘想多了,证据全都被毁了,皇上怎么会怀疑娘娘?”


    德妃低笑了一声:


    “定罪才需要证据,怀疑什么时候需要证据了?”


    皇上在某些时候是个很看重规矩的人,如果不是怀疑她,在颂雅轩时,皇上就不会那般对她。


    宁嫔是她的人,再迟钝的人在今日后也会意识到这一件事,皇上贬了宁嫔的位份,道是不敬上位,不过是在给她一个警告罢了。


    宁嫔,不对,该说是宁才人。


    宁才人的位份一低,也是变相打压了她在宫中的势力。


    归秋哑口无声,她有点担忧地低声:“那娘娘,咱们要怎么办?”


    德妃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慌什么?”


    皇后和云姒都看得清她在宫中的处境,德妃难道看不清?


    德妃抬起头,勾了一抹讽刺的笑,轻飘飘道:


    “有证据,皇上都未必会罚本宫,况且只会怀疑?”


    归秋倏然噤声。


    她没有娘娘这般好的心态,她总觉得皇上的底线是有限的,一旦娘娘频繁越线,皇上迟早有一日会对娘娘失去耐心。


    说到底,皇上看重的是皇嗣,而不是皇嗣生母。


    德妃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她敛下情绪,低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所以,只要本宫的疏儿是唯一的皇子,本宫的位置才无人能够撼动!”


    归秋不敢接话。


    德妃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轻眯了眯眼眸,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我们在行宫还有能用的人么?”


    往日来行宫时,皇后娘娘也会跟来,在当初那件事后,她想要在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安插人手,不再是一件轻易的事。


    她们的皇后娘娘只要起了戒心,从来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归秋迟疑地回答:“本来是有一些的,但经过春翠一事,估计人心涣散,能用的没几个了。”


    德妃很平静,对这件事接受良好:


    “有一个也是好的。”


    选一个能用的人出来,归秋还是能做到的,她点了点头。


    德妃闭着眼,轻描淡写地吩咐:


    “往颂雅轩送一送。”


    归秋一怔,有点不明白娘娘的用意,她余光瞥见陆淞进来,要是往日,她对陆淞持有戒备,会噤声不言。


    但经过今日一事,归秋对陆淞的戒备降了不少,只当没看见陆淞,将心底疑惑问了出来:“娘娘要做什么?”


    德妃依旧温声:


    “本宫觉得她情况不对。”


    归秋听懂了什么,她有点狐疑,却是没敢质疑娘娘的决定。


    陆淞一直低眉顺眼的,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


    云姒得了谈垣初的承诺,翌日辰时不到,她艰难地睁开眼,准备下床时,差点栽下去,被人及时拦腰抱住:


    “你是要去哪儿?”


    谈垣初头疼地看向女子,见她眼都没睁开,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颇有点无语。


    昨日折腾那么久,天际将要晓亮时,谈垣初能入睡,结果不到两个时辰,他就察觉到身边传来动静,一睁眼,就看见女子差点栽下床去的场景。


    被彻底吓得清醒过来。


    谈垣初的语气有点冷,也有点凶:


    “你是舒坦日子过久了,非得给自己找点罪受么?”


    床榻不高不低,但要径直栽下去,也得受一番罪。


    云姒乖顺地窝在他怀中,丧着头听他训斥,半点个反驳的字都不说,语气软趴趴地:“嫔妾知错了,您别生气。”


    谈垣初被她噎住,被她一双杏眸看着,那点火气很快被她磨得半点不剩,谈垣初扯了下唇,松开她,冷声问:


    “这个时辰,你准备做什么去?”


    谈垣初虽然没怎么在颂雅轩留宿,但也知道她这些时日身体不舒服,基本都是睡到将近午时才醒来。


    今儿个是要闹什么?


    云姒的困意也早就醒了,她眨了眨杏眸,瓮声瓮气:


    “嫔妾……想去御前找您。”


    谈垣初难得一头雾水,瞥见女子有点心虚的表情后,他陡然意识到什么,有点被气到:


    “往日怎么不见你这般殷勤?”


    来行宫这么久,不见她往御前凑一次,结果呢?他昨夜才应下她的要求,她今日殷勤得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云姒瞪圆了杏眸,才不认谈垣初的话:


    “皇上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嫔妾明明一直都把皇上放在心上的。”


    谈垣初冷呵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