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作品:《小宫女想上位

    云姒还。


    殿内歌舞环绕, 云姒忽线,她轻咬着唇,脸颊似有点飘红, 也是这时, 众人才发现她额间的花钿, 灼灼其华, 和。


    这般亮眼的颜色让众人莫名觉得刺眼, 后却是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一样。


    众人被噎住, 。


    谁还不了解她们这位皇后娘娘的作风?


    安才人看得久了,隐隐琢磨出什么,她这人不聪明, 但有时总会冒出一些莫名的直觉,她看向熙修容的位置, 陡然意识到熙修容在宫中的分量,她试探性地出声:


    “娘娘额间的花钿真好看,不知是谁这么手巧, 嫔妾也想让宫中奴才跟着学一学。”


    云姒抬手轻抚额间, 眉眼透了点笑意,她偏头看向谈垣初:“皇上, 安才人夸您手巧呢。”


    话音落下,四周人愕然, 转头看向皇上。


    祁贵嫔握住杯盏的手不着痕迹地一抖,视线落在云姒的额间,她有点怔然, 居然是皇上亲自替她点的花钿?


    安才人倏然噤声,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平日就管不住嘴, 今日想拍个马匹却是险些拍在了马蹄上。


    懊悔过后,安才人心底也不由得有点酸。


    谈垣初掀起眼,觑向安才人,漫不经心地挑眉:“这是天赋。”


    学不来。


    他什么都没说,却是直接拒绝了安才人话中的提议,让人莫名听出一点隐晦的得意来。


    安才人脸上讪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云姒是知道谈垣初有多不着调的,忍不住摇头:“皇上别逗安才人了。”


    说实话,安才人有时说话的确让人气得够呛,她却是不讨厌安才人,宫中少有这般乐子了。


    宫殿内歌舞升平,云姒也隐约能察觉时不时有人朝她看来,她早预料到这一幕,尚能当作不知,她和秋媛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面上不显,却是一直都在暗暗关注祁贵嫔和苏婕妤。


    可直到宫宴结束,苏婕妤和祁贵嫔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云姒不由得意外挑眉,这么好的时机,她们居然什么都没做?


    头顶忽然传来谈垣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走吧,烟花送到了。”


    礼部和皇宫有一段距离,哪怕卢冬勋带着禁军和宫人一起去礼部,来回也耗费了将近两个时辰。


    直到这时,众人才知道皇上要在宫宴后替熙修容放烟花一事,太后没凑这个热闹,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云姒,才转身离开。


    这时,皇后才看向云姒:


    “熙修容得皇上恩典,让本宫等人也有眼福了。”


    云姒只作羞赧地笑,她心底其实隐隐有些后悔了,这般引人瞩目,她担心会有人借机做手脚。


    她被谈垣初牵着去了殿外,满心顾虑,让人一眼就看得出她的心不在焉。


    谈垣初握了握她的手,让她不得不回神,他声音平静传来:


    “专心一点。”


    云姒蓦然回神。


    烟花在打更声响起的一刹准时绽放。


    即使远远站在殿前,也能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惊呼和喧闹,这一刻,不约而同地,众人仰首,每一个宫殿前都拥挤满了人,宫门前人头攒动,立即准备离宫回府的官员也不由得回头。


    烟花在夜空中转瞬即逝,但谁都忘不掉那一刹间的璀璨,也不由得烙入了云姒的杏眸中。


    她只站在原处仰头看着天空,她其实见过几次烟花的,但从未有一刻,让她这么目不转睛,等烟花将要结束,她察觉到有人靠近她,一只手轻轻揽在她腰肢上,在四周喧闹声中问她:


    “喜欢么?”


    云姒点头,她回眸看他,杏眸仿佛还残余着璀璨,却是一点点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她毫不掩饰情绪的欢喜:“喜欢。”


    声音在喧闹中很轻,却是一点没有障碍地飘入他耳中。


    她杏眸灼亮,攥着他的衣袖,她又说了一遍她很喜欢。


    谈垣初在她的重复声中渐渐放下心,他拥有的东西很多,能给女子的也不少,但送礼物一事却是不同。


    她喜欢位份,他才可以给她位份。


    她喜欢烟花,他才能在今日给她放烟花。


    谈垣初垂着视线望她,他好像勾了下唇,应她:“喜欢就好。”


    和两人隔得不远,皇后视线落在二人身上,在烟花绽放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在惊呼烟花璀璨时,只有她看向男人。


    女子也仰起头,所以她看不见,身后人看向她的眼神专注。


    他不曾留意烟花是否好看,他只在意这场烟花能不能讨佳人欢心。


    皇后忽然觉得嗓子又有些痒,她压抑住呛咳声,身子却是有些轻微的颤抖,百枝惊恐地扶住她,皇后隐晦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惊呼。


    她不想做一个破坏气氛的人。


    热闹终有散时。


    今日是除夕,按规矩,谈垣初应该是要去坤宁宫的,往年,谈垣初也从不会破例。


    皇后一直都知道皇上和她只有相敬如宾,她从未得过他喜欢,自然也不会觉得落差,往日他不破坏规矩,一是敬重她,二是想要个嫡子。


    但……


    皇后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云姒小腹,如今,他对嫡子的期待应该不再如从前一般强烈了吧。


    在众人离开前,皇后终于不压抑着喉间的呛咳,她脸色有点白,在一众人担忧的注视下,她冲谈垣初服了服身子:


    “皇上,臣妾身子不适,今日应是无法服侍皇上了。”


    谈垣初皱眉,没有一点犹豫:


    “你身子要紧,朕让许顺福给你请太医。”


    皇后欠身谢恩后,带着百枝转身离开。


    四周妃嫔不由得心思活跃起来,大胆者,眼神甚至直勾勾地朝皇上看去,隐有暗送秋波的含义。


    云姒不能侍寝,她也懒得在这种场合和其余人争,正准备告退,就被谈垣初牵住了手,对其余人视若罔闻,轻描淡写道:


    “朕陪你回去。”


    云姒上了一次当,不会上第二次。


    她迟疑地看向谈垣初,她有孕还在这种时候占着侍寝的机会,是不是有点不好?


    谈垣初在这一刻其实没想那么多,人是他接来的,他总得将人安安全全地送回去。


    皇后也就罢了,毕竟规矩摆在那,现在没了皇后,他见不得他领着别人离去,让她孤零零一人回宫的场景。


    四周妃嫔倏然哑声。


    銮驾都抬了过来,谈垣初没给女子纠结的时间,直接拉着人离开。


    太和殿前一片寂静,诸位妃嫔恭敬地服身送离銮驾,等銮驾离得远了,安静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怔然地问了句:


    “熙修容有孕后,这是皇上第几次夜宿褚桉宫了?”


    没人能回答她。


    饶是熙修容自请闭宫休养时,皇上都会一而再地去褚桉宫看熙修容,谁数得清呢。


    众人无言渐散,与此同时,皇后的仪仗已经回到了坤宁宫。


    百枝立即让人去煎药,她闷头忙了许久,头都不抬。


    她这么安静,让皇后有点不适应,她叹了口气,抬起头:


    “你怎么了?”


    百枝抹了一把脸,声音中有哭腔:“奴婢不懂……”


    不懂娘娘才是中宫,为什么要一让再让?


    不懂娘娘这么好的人,为什么皇上就是看不见娘娘?


    明明娘娘才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嫡妻。


    皇后听她孩子气的话,忍不住低笑,一边笑一边咳,她低声:“怎么这么傻。”


    她和皇上是先帝赐婚。


    在赐婚前,她和皇上只见过两面,哪里来得彼此情谊?


    在她和皇上成亲前,皇上已经有侧妃,能在让她入府前,没在府中诞下长子,已经是皇上格外敬重她了。


    成亲后,皇上将后院事宜全数交付她手,不曾对她有过一丝猜疑,皇上待她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算得上什么错呢?


    她又何曾一颗心全部欢喜过皇上?


    他给她敬重和权势,给她高位和富贵,她替他管理后宫后院,人人求而不得的位置,她一坐就是数年,纵使她多年不曾诞下嫡子,皇上也不曾有过让别人动摇她位置的念头。


    皇后摇头:


    “本宫这一生,父母疼爱,夫君敬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大仇也终得报,和别人比,本宫一生都称得上顺遂。”


    这后宫,甚至高门后宅,苦楚的人还少么?


    皇后温和轻声:“百枝,人不能贪心,不是么?”


    百枝鼻尖发酸,眼泪止不住地掉,娘娘说人不能贪心,但这世间人大多都是贪心的。


    她哭着摇头,却是说不出反驳娘娘的话。


    许久,她说:“那您也没必要将侍寝的机会都让出去。”


    皇后在听见她的时却是有些怔然,她转头看向楹窗,外间一片吞人的暗色,她声音有点飘远:


    “百枝,你知道么,今日看见皇上和熙修容站在一起时,本宫居然觉得有点安心。”


    百枝抬头,眼底都是茫然。


    皇后轻咳了一声,她闭上眼,轻扯唇:


    “百枝,本宫对皇上心底有愧。”


    她当年小产坏了身子,一直未给皇室诞下嫡子,明知皇上想要嫡子,却不愿让德妃得势,而一直隐瞒情况,让皇上始终存着期待。


    她身子不好,未免耗费心神,对后宫妃嫔只顺着皇上心意赏罚,何尝不是另一种不上心?


    愧疚如影随形,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如今皇上对嫡子执念渐消,她才能从中窥得一丝喘息。


    许久,皇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抬眼问百枝:


    “药好了么?本宫有点难受。”


    她声音平淡,百枝却是忍不住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