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作品:《他莫不是又吃醋了?》 滴答,滴答——
雨一直下。
清净的寺庙内,只有若隐若现的佛经诵念声。
朴素雅致的屋舍内。
奚幼安醒来,已有三日。
据前来照顾他的小太监桂昌说,他是被太子所救。江太医也说他福大命大,自山崖摔下来仅仅摔断了脚腕,这当真是奇迹。
身为奇迹的本身,奚幼安是有些心虚的。
他能活下来靠的不是什么运气,而是一个奇怪的,自称系统的家伙。
他在刚醒的那日甚是恍惚,原以为到了地府,醒来却是简陋干净的屋舍,呼吸间隐约有檀香味。而在他的耳边,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正是系统的提醒。
【自动绑定已完成】
【防御屏障已生效(为宿主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这简直如同各种杂文野集才会有的故事,却实实在在出现在了奚幼安的身上。它救了奚幼安,作为代价,奚幼安也得帮它完成任务。
可系统第一个任务,对奚幼安而言,宛如命运恶意的嘲讽。
【任务一:阻止摘星楼的建立】
几个月前,元康帝执意要修筑摘星楼以供奉神教,自然激起朝堂诸多反对。在众多臣子里,户部尚书奚斌的态度最是激烈,皇帝拿他杀鸡儆猴,将其下狱,随后奚家被抄。
当然,在首辅的劝阻下,元康帝圣恩浩荡,到底是饶过奚家人,免去一死,只将他们驱逐出了京城。
奚家出事后,也有不少故交试图帮忙,奈何元康帝一意孤行,执意要处置奚斌,奚家人能侥幸脱身,已是万幸。
而今他们一家住在城外,阿娘病重,亏有大姐精心照顾方才能清醒。
这几日他也不是没试过与桂昌说想要拜见太子,只是桂昌道,太子到了东寒寺后,又带人外出,并不在寺内。
奚幼安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
系统蓦然在耳边弹出又一道声音。
【任务二触发】
【任务二:阻止慧明大师被杀】
奚幼安微愣,东寒寺自开朝以来,历代皇帝都曾封赏过,前几年皇后也来此为太后祈福,甚有威名。
这些年在神教的打击下,东寒寺的势头虽不如往年,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来供奉的人仍是不少。
慧明大师,正是东寒寺现在的住持方丈。
他的声名显赫,曾与云真人辩经多次不落下风,京城有不少人是他的信徒。
这样一位高僧,为什么会被杀?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自窗外跳进来一只矫健漂亮的狸奴,是东寒寺所豢养的生灵,落地时近乎无声,长而柔顺的尾巴轻轻晃动着。
三下五除二,狸奴那脏脏的梅花印就落在奚幼安的袖口,紧接着一个小身子狠狠砸向他的怀里。
然后就开始熟练地踩奶,乱刨。
桂昌本想拦,却是半点都拦不住。
奚幼安任由着这只不请自来的小家伙往怀里钻,双手合十朝着桂昌拜了拜,讨饶卖乖:“桂昌,她也不是故意的,我定教她乖巧些。”
“要不是知道这狸奴是寺里养着的,奴婢还以为是跟着郎君来的。”桂昌见黑梅花已经烙印下无数印子,无奈放弃,“日日都来,就没落下。”
这位奚郎君可当真招动物喜欢。
奚幼安将怀里的狸奴撸成一滩猫饼,摸得矜持的狸奴喵喵叫。
他撸得上头,一时间也没留意神到门外悄无声息多出来一行人。
直接到桂昌扑通一声跪下,他才下意识抬起头,就先撞见一双漆黑幽深的瞳孔。
这人长得很,冷。这种形容或许有些奇怪,却是奚幼安的第一感觉。他无疑是俊美的,却充斥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可比起他的相貌,更叫奚幼安吃惊的却是此人的身高。
他少说比常人要高出一个脑袋,便连进门都要微微低头,如此高挑壮美的身材,着实叫人望而生畏。
哪怕不曾见过,这般气势,奚幼安自然意识到来人的身份。
太子殿下,他的救命恩人。
也是他千辛万苦上了山来,想要求见的对象。
他将怀里的狸奴放下,双手撑着床沿就要下来,却听得闻人晏淡声说道:“坐着。”声音也如其人一般冷漠。
奚幼安僵住动作,虽说他父亲奚斌在出事前是户部尚书,可他也少有遇到这等气势威严的人。
闻人晏一进到这屋舍里,便显得整个屋子愈发窄小,也带来了凉薄的湿气。在床边站定的时候,笼罩下来的阴影,仿佛一道无形的囚牢。
他似是嫌弃那单薄的椅子,冰凉的眼锋扫过床榻,便随性坐了下来。
这过近的距离让奚幼安瞪大了眼。
不知为何,在太子坐下的那一瞬,他的后背蹿升了一股冰凉的寒意。
仿佛被什么可怕的怪物盯上。
“喵嗷——”
原本安静盘踞在奚幼安身旁的狸奴突然弓起身朝着前方凄厉地嚎叫起来,那又尖又长的叫声刺破寂静的空气。
奚幼安猛地一伸手,眼疾手快捞住这只突然朝太子扑过去的狸奴。
可下一刻,他便愣在当下。
闻人晏的手掌戴着一层薄薄的黑色手衣,却不是平时那种直筒、露出手指的样式,而是完全覆盖了五指,皮肤被包裹得一丝不漏。
在狸奴凄厉的叫声里,那只黑色的手掌正正笼罩在脚腕的伤患处。
恍惚间,那竟似无形的锁链。
奚幼安下意识想抽回脚,猛一动之下,竟是抽不动,好像被铜墙铁壁禁锢住般。他疼得闷哼了声,与此同时一道幽冷的嗓音响起。
“别动。”
不论是谁,在兽类的嚎叫声里都无法自在。毕竟那是一种纯粹的、排他的警告。可闻人晏好似根本没有听到那怪异的嘶鸣,漆黑如墨的眼眸紧盯着奚幼安。
“能找到这里,也是你的本事。”
闻人晏这意有所指的话语,令奚幼安身体僵硬。很显然,这位太子殿下很是清楚奚幼安冒险上不终山的原因。
半个月前,奚幼安外出买药的时候,偶然被陈俭撞见。
陈俭岁二十七,任监察御史。
会与奚幼安认识,也是一桩过命的交情,按下不表。
陈俭一见奚幼安,且惊且喜。
将人带到安全处细细问过,得知他现下的情况,也只是叹息。
皇帝虽不要奚斌的命,可人也得关上十年八年。说不定等元康帝什么时候再想起来,才可能被放出来。
犹豫许久,陈俭暗示奚幼安,而今这朝中还能有谁能让元康帝改变主意?
这一问,便叫奚幼安想起太子。
太子出身特殊,并非当今圣上所出,而是元康帝在多年前过继了梁王的子嗣。
毕竟自皇帝登基以来,后宫多年无所出。
既是这样的身份,皇帝和太子的关系自是尴尬。可再是僵硬,东宫之位已定,能与皇帝稍加抗衡的,除却太子外,还能有谁?
奚幼安自然清楚这是一步险棋。
然如今已无他路,再危险,总该闯一闯才知道。
而今上了山来,一路艰辛,几乎付出了奚幼安的生命为代价,也的确印证了此路难通。
“请恕小的无状,此番上山,确为家中事来。”
奚幼安略低头,毕恭毕敬地说着话。
只是在动作间,顺势用他的胳膊很小心地挡住了闻人晏的视线,微弯的角度足够狸奴的小脑袋插进胳膊里。
果不其然,狸奴顺势将小脑袋插进奚幼安的胳膊底下,嗅着熟悉的味道,那凄厉的嚎叫声终于停了下来,变作一种委屈、可怜的呜咽。
“喵呜,喵呜……”
像是小可怜受惊般,恨不得和奚幼安紧贴在一起。
倏地,闻人晏的视线落在奚幼安的胳膊上,那冰冷的目光宛若穿透他的皮肉,刺得人毛骨悚然。
他靠了过来。
这人身材本就高大,猛地笼罩下来,竟是连所有的去路都堵住,叫奚幼安毛骨悚然。他反射性往后退,怀里的狸奴被挤得发出一声可怜的咕叽。
“别动。”
再一次的,闻人晏冷冷说出了这简短的两字。宽大的手掌按住奚幼安的肩膀,越过他拎起了那只狸奴。
那小家伙本来活力十足,可在闻人晏的手中却一动不动,就像是兽类遇到了难以抵抗的天敌,本能选择了装死。
奚幼安连忙求情:“殿下,她只是不大熟悉这么多人,故而……”
“害怕?”闻人晏淡淡地说,“那就带出去。”
话音刚落,太子身后便有侍卫出列,默不作声地将狸奴给带走了。
奚幼安:“……”
这是东寒寺的狸奴,理应不会出事,吧。
他担忧地看着门口,就感到下巴微痛,被强行抬起的脸对上了闻人晏那张冰冷的脸庞。
太近了。近得几乎能闻到太子身上的香味。那掐着奚幼安下巴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擦着皮肉。
一下,又一下。
跟撸猫似的。
“这般时候,还三心二意,惦记着一只狸奴?”
“殿下大人大量,自然不会在意一只小宠的冲撞。”奚幼安干巴巴地说,下巴那微凉丝滑的触感着实叫人毛骨悚然,“小的只是觉得她吵闹,这才想要叫她闭嘴。”
“呵。”
奚幼安看到闻人晏笑了。男人的眉眼甚是好看,哪怕只是刹那的冰雪消融,也足以动摇人心。
“奚家的事,想要解决也不难。”他的手掌舒展了下,那黑色的线条流动着,少有的画面让奚幼安不自觉被吸引,男人的声音透着薄凉,“只是凡事都有代价。”
奚幼安:“殿下想要什么?”
奚幼安上山这一做法,称得上破斧成舟。万幸的是,闻人晏似乎对他有些兴趣。
只要是他能做到的,奚幼安万死不辞。
闻人晏漫不经心地摸过自己的唇,冰凉湿腻的触感提醒着他保持理智。
要忍耐呀。
他轻声叹息,嘴角微勾,宛如一个笑。
“山中无趣,就拿你来解解闷罢。”
…
那日闻人晏离去后,就派人送来了一架轮椅,又有一个叫卢诩的中年太监来了一回,话里话外都是安抚。
只道奚家人另有安置,并为奚幼安带来了一封信。
是姐姐写的信。
读完信后,奚幼安也稍加安心了些。
而后几日,闻人晏时不时会命他过去。
桂昌就会推着轮椅,嘎吱嘎吱地滚过坚硬的石板路。
但闻人晏也未必要他做什么,有时候丢一本书叫他看着。
偶尔,也说上几句话。
一个下午也就那么过去了,就跟个解闷的小玩意似的。
奚幼安借着这时候,也悄悄观察着周围。
来来往往的宫人不多不少,可除了那位卢诩大监外,余下有一数一,对闻人晏都畏惧得很,那种敬畏与害怕已刻入骨髓。
屋内总是静悄悄的。
东寒寺位于不终山,这可是京城之外,远离纷争之地。可堆在闻人晏案头的文书,却是没少多少。
难得清闲的时候,闻人晏会寻他下棋,只不过奚幼安棋艺一般,不论持黑持白,都是被追着吃。
体验感极差!
当然,闻人晏也不是日日都会寻他。
有了这轮椅,没下雨没人找的时候,桂昌也会推着奚幼安外出走走。
东寒寺多年有信徒捐赠,也有僧众维护,许多地面修筑得异常平整,有一次,桂昌甚至将奚幼安推到了大殿外去听经。
那些小沙弥出来的时候,还很好奇地围着奚幼安问东问西,最后被管事师兄给拎走。结果没两天,桂昌再推着奚幼安出去的时候,只是一个错眼的功夫,就看到几个小沙弥嘻嘻哈哈地蹲在奚幼安跟前说话。
等桂昌急忙忙凑过去的时候,那几个小沙弥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走了。
奚幼安双手合十连连求饶:“桂昌桂昌,是我让他们画的,不觉得好看吗?”他一边说,一边还晃了晃脚。
小小的虎牙,也跟着偷溜出来。
跟着主人一起讨饶。
桂昌好笑又无奈地发现奚幼安脚腕上缠绕的绷带外有几个小小的涂鸦,仔细来看应当是梵文。
瞧着,还有几分俏皮的自得。
没多久,桂昌就偶尔能在门外遇到溜达来找奚幼安的小沙弥。
身份环境天差地别的人,却能打成一团。
这让桂昌不免佩服奚幼安,这仿若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总能轻易叫人放下戒备。
奚幼安对于东寒寺与慧明大师的了解,也有许多是自这些小沙弥口中得到的。
慧明大师常年住在寺内,也甚少离开。每隔十日,就会在大殿讲经,平日也乐善好施,从不曾听说与谁结仇,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
奚幼安思索着那个系统的任务,倘若没有仇家,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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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仇杀?可慧明大师身处东寒寺,加之寺中现有太子的护卫在,也不大可能有人潜伏进来搞刺杀,难道是将来会出什么意外?
但那些小沙弥也说过,自打慧明大师上了年纪,寺中就安排了两位师兄跟在院子里照顾,平时走动也会跟着……
想得太入神了,手下撸毛的动作便停了。
趴在膝盖上的大团子不乐意了,朝上一顶,示意更多的抚摸。
虽然那日受过惊吓,可狸奴每日还是扒拉着窗户来看他,看着看着,又偷偷摸摸溜了进来,熟练地在奚幼安身上踩奶。
桂昌已经习惯奚幼安身上总会长出猫的事情了,嘿,有时候,窗外还会飞来小鸟呢。
而那些鸟,多数也是不怕奚幼安的。
奚幼安又奋力撸了好一会,狸奴在他怀里嗲嗲喵呜了声,奚幼安心领神会地抓起小猫软垫亲了亲,嘀嘀咕咕与她说话。
“是不是口渴了呀?”
奚幼安将书倒扣在膝盖上,一手抱着狸奴,一手转着滚轮,挪动着轮椅滚动到桌边。
将一个不用的茶杯取来倒了些水后,他小心放到狸奴身前,她两只软垫扒拉在杯壁边上,啪嗒啪嗒卷着小舌头狂舔。
等软垫推了推奚幼安的手腕,这就是喝饱了。
奚幼安用水冲了冲,刚把茶杯放回去,就感觉小家伙在身上踩来踩去,然后用力舒展了身体轻巧跳了下去。
她咪呜咪呜地蹲在地上看着奚幼安,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仿佛在邀请着什么。
奚幼安看着狸奴跃跃欲试的方向,再看着自己座下的轮椅,无奈地摇了摇头:“要上去,靠我自己可做不到。”
桂昌搬他出来在庭院晒太阳,拐杖还在屋内,要是想上走廊,要么有人推,要么手中得有拐杖。
狸奴瞪圆了眼,更加大声喵呜呜起来,像是在骂人不顶用。
屋内收拾的桂昌听着喵呜声出来,一看一人一猫的对峙,没忍住笑出声来。而后忙取着拐杖走下庭院,推着奚幼安朝着狸奴的方向走。
“郎君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也不知,得看小家伙想引去哪。”奚幼安慢吞吞地说,“大概是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桂昌在后面笑。
“也就只有郎君,会为了狸奴走一趟。”
畜生到底是畜生,养在家里的畜生也是如此,少有人会在意它们的想法。
奚幼安只是笑了笑,顺手取过拐杖,拨开挡在前路匍匐的绿草,免得被滚动的车轮碾压。
狸奴翘着尾巴走在前头,时不时咪呜喵呜扑来扑去,跑过头又跑回来,蹲在墙头看着人慢慢走来。她大抵是觉得人的速度好慢,尾巴甩来甩去,又轻巧地落下地。
“再往前头走,便是慧明大师的院子。”桂昌看着越发深入的道路,忽而想起了什么,“难道这狸奴是慧明大师的小宠?”
奚幼安想起先前那些小沙弥来的时候,偶尔狸奴也在,他们小心翼翼抚摸着毛毛,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倒是很有可能。
不过这些小子,怎一个都没提?
眼瞅到了院子前头,狸奴咪呜一声朝着里面冲了进去,很快院内响起了一把苍老的声音。
“哎哟,你这小妮子,扯着裤腿做什么?可要摔倒了。”
说是训斥,却温和得很。
在外偷听别人说话不好,奚幼安故意弄出了些许声响,很快,就看到一个老和尚抱着刚才进去的狸奴出来,一看到老者僧袍上熟悉的梅花印子,他就没忍住笑了起来,露出小小的虎牙。
“奚施主,”慧明大师笑了起来,“原来太子殿下救下的人,是你。”
奚幼安从前陪着家人来过东寒寺,与慧明大师也算是有一面之缘。
“小子侥幸能活命,全赖殿下施以援手。”奚幼安轻声说道,“原是这小家伙在前头引路,她是大师的狸奴?”
“不敢不敢。”慧明大师笑呵呵地说,“这世间生灵,不分贵贱。她便是她自己。”
奚幼安闻言,跟着点了点头。
在慧明大师的示意下,桂昌施力将奚幼安推进了院子里。这处地方不大不小,庭院里摆着石头桌椅,正在树下,甚是阴凉。
奚幼安见这院中只有他一人,便道:“两位师兄不在吗?”
慧明大师乐呵呵地说:“打发他们去取些经书来,一连下了好些日子的雨,直到这两日才算松活些。”
只见那石桌上摆着些许书籍,又有两盏茶香渺渺,方才慧明大师应该就是在那里静心研读,直到被闯进去的狸奴打扰了清静。
奚幼安见状,便打算告辞离开,慧明大师笑着摆了摆手,看了眼奚幼安的脚,忽而说道:“这伤处,可否让贫僧看看?”
奚幼安微愣,自无不可。
慧明大师撩起僧袍在轮椅前蹲下来,解开了一层层包裹的绷带,露出了红肿淤青的脚腕。那浓浓的药味,也随着绷带掉落而散发出来。
慧明大师捏着红肿的脚腕仔细检查,而后又取了敷着的药渣细问,那严肃的神情仿佛奚幼安得了不治之症,就连桂昌都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起来。
直到慧明大师站起身来,一眼望见他们的脸色,笑出声来:“这是怎么了?可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拍了拍手,乐呵呵往下说。
“医者的手法不错,用药准确,也都是好药,就是温和了些。”
奚幼安看了下自己被药裹着的脚腕,有些好奇地问:“难道还有不温和的法子?”
慧明大师思忖了片刻,缓缓道:“有。”
他踱步到石桌旁,提笔写了个药方,而后将墨汁未干的纸张递给奚幼安。
“许是医者仁心,生怕刺痛伤处,以那法子,这脚腕要好起来,约莫用上三五月。”慧明大师的手指点了点药方,“用这个,一二月便可痊愈,就是敷药时会有强烈的灼热感,有些难忍。”
奚幼安捧着那张药方,既惊又喜:“得此墨宝,实乃小子之幸,大师……”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慧明大师摆了摆手。
在老和尚身后,狸奴正将软垫缩在身子底下、如同团子似蹲坐在石桌上,那是正看圆,侧看也圆乎。
和边上的两盏茶倒也是相得益彰,很有意境。
“这小家伙如此喜欢奚施主,说明施主乃是一位仁善之人。”慧明大师笑得慈眉善目,声音也渐渐轻了下来,“只是像施主这般钟灵人物总是容易招惹迷障,需得有破祟的决心才行呀。”
奚幼安微愣,只觉得这话似乎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