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作品:《他莫不是又吃醋了?

    奚幼安坐在轮椅上望着外头的雨幕,没忍住伸手去接,滴答的水滴溅落在他的掌心,发出啪嗒的声响。


    这雨很大。


    大到奚幼安有几分担忧,不知道冒雨赶来的朋友们怎么样了。


    桂昌站在他的身后,轻声细语地说:“郎君,奴婢还是先推你进去吧?”


    奚幼安:“这外头凉快些。”


    桂昌的眼睛扫过溅起来的水花,可不是凉快吗,这裤脚都快湿透了。


    被闻人晏派来看着的任德秋笑了起来,声音温和地说:“郎君,还是进来等罢,据传来的消息,他们再快也还得两炷香的功夫,莫要弄湿了自己,到时候殿下知道了,可是要担心的。”


    任德秋说起话来温温柔柔,就跟在哄小孩似的,奚幼安被他这么劝着,到底是不好意思,劳烦他们推他进了屋。


    他这脚现在是好全了,可这样速度不能为外人道也,奚幼安每天还是得麻烦桂昌给他推来推去。好在太医检查后说他的恢复速度比寻常人要快得多,只要再忍一些天,就能起来走动。


    进了这屋,又有人来送茶。


    任德秋:“这天总是下雨,郎君还是喝些热茶暖暖身。莫要担心,殿下既让他们来,只要不逾距,殿下仁慈,总不会叫他们出事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安抚。


    只是莫名间奚幼安的心口跳动了下,无意识想到,越是强调的东西,或许正是越难做到的事。奚幼安清楚自己朋友的脾气,应当不会做出逾距的事情……或者应该说,殿下所以为的逾距的事情,是什么?


    这样莫名出现的想法,让奚幼安有几分紧张。


    他抱着茶盏喝了几口茶平复心绪,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又过得很快,不知何时起,便听到一阵脚步声。


    很急,很响亮。


    也有很多人。


    奚幼安在他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下意识扶着轮椅站了起来。他的嘴唇颤动了两下,为首的庞骁大叫一声,就急急朝着奚幼安扑过来。


    任德秋有意无意地往前走了一步,拦在了他们的中间。


    “诸位冒雨前来,还是先去屋内换下衣裳,奚郎君本就九死一生才侥幸活了下来,可莫要叫他着了外头的凉气。”


    任德秋这话,便是打断了这气氛。


    叫众人的注意从这好友相见里,瞬间转移到了奚幼安的身上,有几个眼尖的立刻就发现了奚幼安的脚伤。


    奚幼安也留意到他们湿|漉|漉的模样,立刻顺着任德秋的意思说话:“我无事,你们且先去换下|身上的衣裳。”


    有了这双管齐下,众人到底是去换了衣裳。


    原本自然而然热烈的气氛,却是有点凝滞,变作了某种古怪的僵硬。


    奚幼安或许觉察到了,可是他不在乎。


    他坐在轮椅上,眼不错地看着第一个出来的苏周,朝着他张开了胳膊。刚走出来的苏周微顿,快步朝着他走来,弯腰抱住了奚幼安的肩膀。


    他的力气很大,带着欣喜和惶恐。


    “你的脚,怎么了?”


    奚幼安想说,留意到苏周的身后庞骁出来了,只得说:“且等等,等大家都出来后再说。”


    听到奚幼安这么说,苏周也只能起了身,往后退了退。


    庞骁在苏周走开后,也走了过来。蹲下来捏了捏奚幼安的脚腕,脸上有几分阴郁。


    奚幼安下意识说:“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岂料他的话刚结束,任德秋就轻声细语地说:“那可不是没事,奚郎君的脚腕,可是活活摔断了。”


    任德秋这话叫后头出来的几个人,脸色尤为不好看。


    奚幼安总不能责怪任德秋,可也是无奈:“总管,我真的没事了,太医不是,再过些天,我就能起来走动吗?”


    这时候,任德秋严肃起来,认真地说:“自山崖坠|落,只得了个摔断脚腕的伤势,的确算得上幸运。可这世上,有多少这样的幸运事呢?郎君可不能因为这份幸运,便无视了前头的风险。”


    自打知道殿下对奚幼安的重视,任德秋每每想起那日的事情,总会庆幸奚幼安还能活得下命来,要是当时闻人晏看到的是他的尸体……他都不知道殿下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来。


    被任德秋这么一说,奚幼安只得鼓了鼓脸。


    好吧,总管说的的确没错。


    等到所有人出来了,奚幼安看着他们匆忙换上,头发也有几分湿|漉|漉的模样,清楚他们更担心自己的安全,便也没有再犹豫,将自己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其实想着惊险,说出来,也不过是三两句话的事情。


    可对于这些特地赶来的少年来说,却已经惊天骇地。方才任德秋说的话迟来地进入他们的脑子,仿佛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所谓九死一生到底是何等危机。


    这世上的人,都有多少运气才能在山崖摔下来侥幸不死?


    好几个人过来,想要看奚幼安的脚腕,想到下午本来也要换药,他索性就拆了绷带,叫他们查看伤势。


    左不过现在看起来,总没有先前的红肿可怕。


    谢一宁在看完奚幼安的脚腕后,若有所思的视线扫过了任德秋,轻声说:“幼安,你这次能活下来,可是殿下的恩德。”


    奚幼安用力点头:“嗯嗯,殿下人很好。”


    谢一宁本来还要说些什么,被奚幼安这句话噎住,下意识看向那坐在轮椅上的笑得露出虎牙的少年:“……但你也不能一直这般,什也不做。”


    奚幼安露出苦恼的表情。


    他能听得出来谢一宁的意思,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在闻人晏的身旁的确派不上用场。说到底,就算殿下先前说拿他有用,可那所谓的解闷用处,真正受益的人还不是奚幼安自己?


    诚如谢一宁所言,等伤势恢复后,奚幼安最该做的,也不当是依附在太子的羽翼下,而是去做他应当做的事情。


    任德秋不说话,可他已经将这屋内的少年郎都看了个遍,眼下这吵闹的氛围,交谈的措辞,心下对他们的性格也有了几分思量。


    但他们并非重要的部分。


    最为重要的是……任德秋看向奚幼安。


    是这位小郎君是怎么想的。


    奚幼安眨了眨眼,自他的神情变化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他仍是笑着,那种安抚般的,温和的笑意。


    “这事自然不能这么算,殿下若有意为我家事出手,那我自然也得为殿下奔走。倘若殿下无需用到我,才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他的声音慢吞吞地,带着几分随性,“之美,你就不用担心,你还不知道我的吗?”


    奚幼安抬起头,对上谢一宁的眼睛。


    他们朋友的关系的确很好,好到谢一宁看到奚幼安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片刻后,谢一宁泄去了身上的劲,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幼安说得对。”


    他们自然不会因为奚幼安的三言两语就此放过这小子,待那紧张的气氛散去,一群人围上来抓着奚幼安的小身板使劲晃。要不是看在他脚伤的份上,庞骁的大拳头怕就是要砸到他肩膀了。


    奚幼安有段时间没和朋友这么相处,一时间也说个不停,叽叽喳喳就跟鸟雀似的。


    只是说着说着,他看着外头的时辰忽而想起来,拼命自人群里挣脱开来,在谢一宁和苏周的胳膊里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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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个脑袋看向任德秋:“总管,殿下现在有空吗?”


    苏周微微蹙眉,和谢一宁对视了眼。


    奚幼安这话问得怎么这么奇怪?


    先前苏周会那么着急,不便是担心奚幼安会开罪太子,可没想到的是,他在这地头生活,怎看起来有点如鱼似水的意思?


    苏周心里七上八下,谢一宁看着那位总管的温和模样,倒是微微眯起了眼。说不得,奚幼安便是有这样的能耐,在哪都能活得自在呢?


    任德秋笑眯眯地说:“郎君是想带着这几位去拜见殿下?这个时辰,殿下当是在看郎君的文章。”


    哎呀呀,一说起这个,奚幼安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任总管可真是坏。


    明明知道他的文章见不得人。


    奚幼安只是觉得,虽说清晨殿下看起来不大乐意见到闲杂人等,可是乌泱泱一群人来了要是不拜见殿下,好似也说不过去。


    就是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见他们?


    可任德秋那话说出来,奚幼安莫名想起闻人晏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再想想他们一群人这么吵闹的模样,若是殿下真的乐意见他们,大概一开始便不会单独让他们在这碰面了。


    奚幼安咳嗽了声,做出个严肃的模样:“时辰这般晚,你们吃了热茶,再去垫垫肚子,且先歇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庞骁笑话他:“往常也不是没有过,作甚这般?”


    奚幼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是要去给殿下回禀一声,才不叫你们这些人吵吵闹闹,这般衣衫不整便去拜见。”


    这般叽里咕噜,惹来好几只毛手。


    愣是给奚幼安的头发都揉乱了,气得他想跳脚。


    可惜脚不能蹦。


    最终还是任德秋救了他,桂昌推着奚幼安的轮椅快快跑。


    任德秋笑着说:“郎君莫要担心,奴婢已是安排了人盯着,定会好生安置他们。”


    奚幼安也跟着笑了起来:“总管做事,自是叫人放心的。”


    只是离了那屋舍,奚幼安的情绪无可避免地低落下来。早知如此,前些时候,就给他们送去口信,免得叫这般着急。


    如今一看,倒是又带累了他们。


    想到这,奚幼安未免有几分气馁。


    忽而,轮椅的推动停了下来。


    奚幼安似有所感,抬起头来,正看到一行人朝着这旁过来,撑起的伞下,闻人晏漆黑如墨的眼眸正正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长得高大,哪怕有华丽的衣裳做掩,仍然无法遮盖住那种凌冽的气势,总是以往在闻人晏看似温和的面孔下,那些血腥可怕的压抑似是被藏了起来。而此刻天色浓黑,摇晃的灯笼散发的光芒,也只能隐隐看到闻人晏的脸庞。


    看不清神情,也看不清楚模样,却还是能感觉到那低沉的威压。


    闻人晏慢吞吞地开口:“不是说要去见朋友,怎么去的时候活泼乱跳,回来的时候却是呆成这样?”


    奚幼安想说自己不呆,可是不知不觉还是努了努嘴,才压下那种慌张与不安。


    说到底,还不满十八的年纪,家中遇到诸多事情,扛着到了今日,又见到朋友如此不顾一切,自是感动,却也有着无形的压力。


    喜欢他们,却也怕他们出事。


    奚幼安自己转着轮子,慢吞吞将自己推到闻人晏的身前,脑袋有些失礼地靠着闻人晏的腰撞了撞,嘀嘀咕咕地说。


    “就呆就呆。”


    或许下一瞬来的便是训斥,可奚幼安听到的,却是闻人晏一声隐忍的叹息。


    手掌落下来,揉着他本就乱糟糟的头发。


    “小赖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