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作品:《死遁后和哪吒掀了天庭

    哪吒杀穿了葬樱谷。


    申公豹的邪阵在他暴怒的枪下粉碎,血樱桃树燃起大火,黑烟冲天。


    魇影卫的骨幡折断,惨叫声中,他们的魂魄被混天绫绞成碎片。


    申公豹逃了,只留下一地狼藉和那破碎的血玉钵盂,里面残存的与应的气息,也在火焰中消散殆尽。


    哪吒站在燃烧的谷中,火光照亮他染血的脸,花瓣从伤口飘落,混着灰烬,无声消逝。


    他弯腰,从焦土中拾起一块未完全毁掉的血玉碎片,指尖触碰的瞬间,一段破碎的记忆涌入——


    与应死的那天。


    不是战场,不是意外,而是她自己选的,天道选中她,要她成为承载世间怨气的容器,苍生苦难太多,需要一个七苦元君来背负。


    她没告诉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莲池边,望着水面,轻声说:“师兄,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他当时在擦枪,头也没抬:“去哪?我陪你。”


    她笑了笑,没回答。


    后来,她死了,不是战死,不是被害,而是自愿散尽魂魄,化入天地,承受众生怨念。


    师父告诉他:“与应没死,只是成了灵山的七苦元君,这一世与你相识,是她的劫,也是她的缘,她要历遍七苦,才能真正超脱。”


    哪吒攥紧血玉碎片,指节发白。


    她不是厌弃他,不是忘了他,而是背负了比他更沉重的宿命,她成了七苦元君,冷眼旁观世间苦难,连自己的感情都要斩断。


    而他呢?他还在战场上发疯,还在为一条发带拼命,还在等她回来骂他一句“脏死了”。


    多可笑。


    他站起身,混天绫缠绕回臂间,火尖枪上的血已干涸,枪尖映着残火。


    “灵山是吧?”他冷笑,“好,我去找你。”


    不是重逢,是讨债。


    他倒要问问——


    这苍生的苦,凭什么要她来背?这该死的天道,凭什么要她来牺牲?


    如果七苦元君必须无情无欲,那他就杀上灵山,亲手打碎她的莲台。


    哪吒踏出葬樱谷,身后烈焰未熄,身前长夜未尽,他抬头望向西方天际,那里隐约可见灵山的轮廓。


    “七苦元君……”


    他低声念着这个陌生的封号,嘴角扯出冷笑,火尖枪在手中转了个圈,枪尖划过空气发出尖锐啸声。


    回到军营,哪吒直接闯进姜子牙的营帐,老丞相正在研读兵书,见他浑身杀气地进来,不由皱眉:“你又去……”


    “我要去灵山。”


    姜子牙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掉在案上:“你疯了?伐纣大业未成,你……”


    “我管不了那么多。”哪吒一把扯下胸前挂着的先锋印信扔在桌上,“这个位置,换个人来坐。”


    姜子牙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你可知灵山是什么地方?那是……”


    “我知道。”哪吒转身往外走,“所以才非去不可。”


    帐外,杨戬抱着三尖两刃刀靠在柱子上,显然已经听到了全部对话,他拦住哪吒:“我跟你一起去。”


    哪吒摇头:“这是我的事。”


    “你一个人闯不进去。”杨戬坚持道,“灵山有三千罗汉,四大金刚,还有……”


    哪吒丝毫没有动容,“那就杀进去。杀到他们让我见她为止。”


    杨戬知道劝不住他,只能让开,看着哪吒远去的背影,他低声对赶来的雷震子说:“去告诉太乙师叔,他徒弟要闯大祸了。”


    哪吒没有带兵,没有通知任何人,他一个人,一杆枪,就这样向西而去。


    路上遇到的商军斥候,他看都不看,随手一枪解决。


    ·


    他站在灵山脚下,抬头望去,山巅佛光普照,梵音阵阵,山门处,两个守门罗汉已经横枪拦路。


    “来者何人?”罗汉喝道。


    哪吒懒得废话,火尖枪一挑,两个罗汉应声倒地,他踏着他们的身体走进山门。


    钟声响彻灵山,很快,十八罗汉列阵而来,将哪吒团团围住。


    “让开。”哪吒说,“我只找七苦元君。”


    “放肆!”为首的罗汉怒喝,“灵山圣地,岂容你……”


    话未说完,哪吒的枪已经刺穿他的肩膀,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罗汉闷哼着后退。


    战斗一触即发。


    十八罗汉的阵法精妙,但在哪吒面前节节败退,他像一阵旋风,所过之处罗汉纷纷倒地。


    打到第三十六个罗汉时,四大金刚终于现身,他们手持降魔杵,怒目圆睁:“孽障!敢在灵山撒野!”


    哪吒冷笑,枪尖直指其中一人:“我说了,只要见七苦元君。”


    “元君正在闭关,不见外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四大金刚确实厉害,哪吒身上开始出现真正的伤口,这次连花瓣都不飘了,只有淡淡的黑气从伤口渗出。


    当他终于击倒最后一个金刚时,灵山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够了。”


    哪吒浑身一震,虽然比记忆中更加空灵,更加遥远,但他绝不会认错。


    雪白身影立于莲台之上,墨发垂落,眉心一点朱砂,浅淡的眼眸平静无波。


    “与应。”


    哪吒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枪尖还滴着金刚的血,混着黑气,他看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丝裂缝。


    “三太子。”她微微颔首,声音空灵遥远,听不出任何情绪,“擅闯灵山,伤我护法,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我来找你!与应!”


    “三太子自重。”她神色未变,仿佛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此地无此人。贫僧法号‘七苦’。”


    “七苦?”


    哪吒猛地抬手,那条褪色染血,边缘磨损的红发带被他死死攥在掌心,金线莲纹几乎要被他抠烂。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是谁答应种一辈子萝卜换来的?!”


    发带暴露在灵山纯净的佛光下,与上面的血腥与尘埃格格不入,她的眸光终于在那条发带上停留了一瞬,指尖微微蜷缩了。


    “前尘旧物,何须执着。”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三太子杀孽深重,戾气缠身,灵山清净地,非你久留之处。请回吧。”


    “清净?”哪吒盯着她,忽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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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起来,“用你的魂飞魄散换来的清净?用你变成这副鬼样子换来的清净?这清净,我嫌脏!”


    他抬手指向山下,指向那片被战火蹂躏的人间。


    “你看看!看看你承载的苍生之苦!看看那些血流漂杵!看看那些妻离子散!这就是你要背负的东西?这就是天道强加给你的狗屁宿命?!它凭什么?!”


    他步步紧逼,混天绫在他身后狂躁地舞动,搅动得佛光都黯淡了几分。


    “回答我!与应!你看着我!”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看着我!告诉我!这值不值得?!”


    与应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染血的战甲,看着他眉宇间化不开的戾气,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烧殆尽的痛苦。


    那浅淡如琉璃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空茫覆盖。


    她缓缓抬起手,不是攻击,而是指向山门方向,指尖稳定,不带一丝颤抖:“三太子,你的路,不在这里。你的执念,已成心魔。”


    声音依旧清冷,却仿佛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叹息,如同莲瓣落入水中,转瞬即逝。


    “放下,方得解脱。”


    “放下?”哪吒死死盯着她,像是要将她这层冰冷的外壳彻底洞穿,“我的路,我自己杀出来!我的执念,就是打破这该死的天道!打碎你这该死的莲台!”


    “哪吒!”


    一声急喝传来,金光闪过,太乙真人终于赶到,拂尘一卷,堪堪挡在哪吒身前。


    老道看着徒弟近乎癫狂的模样,又看向莲台上那无悲无喜的七苦元君,眼中满是复杂痛惜。


    “师父……”哪吒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您告诉我……她真的……全忘了吗?”


    太乙真人没有回答,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


    莲台上的与应,目光越过对峙的师徒,投向远方翻涌的云海,那里劫云隐隐,雷光暗藏。


    头顶的天空暗了下来,不是乌云,一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眼睛,在翻滚的黑暗中央缓缓睁开,冰冷,漠然,丝毫没有属于生灵的情感。


    它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站在破碎莲台前的哪吒,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绝对的否定。


    他不该在这里,他违背了命定的轨迹。


    一道纯粹由规则之力构成的,无法形容其形态的光直劈哪吒。


    “住手!”


    与应挡在哪吒身前,直面那冷漠的天道之眼。


    “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


    天道之眼似乎微微凝滞了一瞬,恐怖的威能并未散去,只是暂停了。


    巨大的眼睛俯视着下方渺小的莲台和身影,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似在权衡利弊。


    她昂着头,毫不退缩地回视着那只眼睛。


    终于,覆盖天空的黑暗退去,佛光重新洒落,梵音再次响起。


    “与应……”他嘶哑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


    她背脊挺得笔直,重新恢复了那无悲无喜的姿态,仿佛刚才那撼动天道的对峙从未发生。


    “走。回你该去的地方。”


    “伐纣未成,天命在身……莫要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