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偷听

作品:《怪癖

    秋榕榕在周景行离开房间后,蹑手蹑脚地跟上去。


    周景行拿着已经抄写好的佛经,和江无渡一起在院子里,将佛经焚烧给死者。


    铜盆里,那些纸页在火光中缓缓卷起,沉默的祷词随着抄写者的心意被送往另一个世界。


    起初,他们做这些事情,总是格外庄重认真,从抄佛经,到之前的斋戒沐浴,又到焚烧,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完美。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变得逐渐敷衍,佛经依旧照抄,火依旧点燃,可眼神里没了敬畏,只剩下例行公事的麻木。


    “你什么想法?”江无渡一页又一页,将佛经扔进铜盆里,超度那些火灾里因为枉死而无法超生的亡灵。


    “就保持现状。”铜盆里的火照亮周景行的双眸。


    “保持现状是举棋不定,你清楚,骗不了兔兔一辈子,她不会心甘情愿做你一辈子的奴隶,总有一天,她被压抑到极限,不再恐惧死亡,那个时候你用什么束缚她?”


    周景行沉默片刻说道:“她要是真的选择死亡,我不拦着。”


    江无渡抽出一根香烟,借着铜盆里的火点燃。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夹着烟。


    火光一闪,烟雾缓缓吐出,在他唇边缠绵缭绕,然后慢慢被晚风吹散。


    作为长者,江无渡给周景行指了一条非常安全的道路。


    “你可以改造她,给她做额前叶切除手术。”


    这可是当年诺贝尔医学奖的获奖技术之一。


    是一种非常粗暴的脑手术,通过手术将病人的额叶与大脑的其他部分连接切断。


    一开始是用来治疗精神病的。


    后来发现这种治疗方法容易造成永久性脑损伤,正规的医院便不再使用这种技术。


    周景行浅浅地笑道:“我不要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灵魂会赋予她反叛的精神,最终变成刺向你的利刃。”江无渡眼尾略垂,五官在薄暮中显得愈发冷峻。


    “最新得到的消息,姜家向沈砚川求和,他们家族有意联姻,少了姜家的帮助,谭松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翻不起什么浪花。”


    周景行的父母小的时候对他足够尊重,这导致他更有主见,在秋榕榕这件事的处理上,他更多的是遵循自己的本心。


    从一开始不杀她,到带她出国,再到继续深入调查她的身世,都是周景行自己的主意。


    “谭松构不成威胁,我说的是秋榕榕。”江无渡直呼她的名字,就说明他认真起来。


    他直接把香烟头扔进铜盆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秋榕榕不是秋家亲生的女儿,对她继续报复已经没有意义,你留下她无非是睡习惯了,割舍不开,别说什么感情,我们这种人什么时候有感情了?”


    衣冠禽兽也是禽兽,剥下那层衣服,大家都一样卑劣。


    谁手上的血都一样多。


    只不过周景行穿紧人皮,比江无渡更会伪装一些而已。


    本质无不同。


    秋榕榕躲在门口听他们的对话。


    江无渡那句“秋榕榕不是秋家亲生女儿”这句话从门外传来。


    一瞬间,秋榕榕听见自己身体里有什么轻轻“咔哒”一声裂开了。


    她看见自己脚下那道裂缝,一直蜿蜒着蔓延到记忆深处,把过往的一切都撕开了缝。


    秋榕榕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肺里抽空了力气,心脏被一股力量紧紧地扼住。


    怎么会不是亲生的呢?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房门是关着,冷风却能透过玻璃窗卷过来,她分不清,是风太冷,还是心太凉。


    为了不被发现,她脚步虚浮地想要离开,路过窗户边的时候,沈风荷不知是何时趴在那里的,忽然冒出头来尖叫一声。


    “嘿!”


    这番动静惊动了在前院的周景行和江无渡。


    秋榕榕脸色惨白,快步跑回房间里,掀开被子钻进去,把头蒙住。


    脑子里一团浆糊,片段拼贴着她的童年。


    记忆里的父亲把她扛在肩膀上,她手里举着棉花糖,糖浆糊得满嘴都是。


    母亲在她发烧时彻夜守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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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喝过药之后,塞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夸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小孩。


    他们是称职的爸爸妈妈。


    怎么可能不是亲生!


    他们收养她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她代替他们的亲生孩子,来承受当年火灾的报应吗!


    秋榕榕想不通,也不明白。


    为什么要来欺骗她?


    为什么小的时候要对她那么好?


    如果一开始,他们对她不好,那么她就有理由去憎恨他们,去和原生家庭割席。


    如果没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没有他们口口声声教育她成为一个好人,她会变得更精明,更自我,那样反而不会受到伤害。


    他们教育她好孩子不要说谎,却对她撒下了弥天大谎!


    真不公平。


    他们教育她成为好人,自己却那么自私地做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死骗子!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怎么也压不住胸腔里疯涨的疼。


    秋榕榕所有的经历,就像是一场荒诞的木偶戏。


    她是那个被绑在舞台中央的提线木偶,台下坐着她的父母、朋友、爱人,个个正襟危坐,看她表演命定的**与挣扎。


    她曾认真地相信那些温柔是真的,结果才发现,原来他们表现出的所有柔情,只是导演裹在她身上的一块破布,好让她**纵时,摔得不那么响。


    黑暗像水一样漫进秋榕榕的意识,她在自己的悲伤和愤怒中慢慢沉溺。


    这时候,秋榕榕感觉到被子外围有一股力量拥抱着她。


    似真似幻,分不清楚。


    她听见妈妈隔着被子对她说:


    「我的宝贝,对不起,妈妈也不希望你遭遇这些事情,就算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但我们给你的爱是真实存在的。」


    「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我们是爱你的。」


    房间的门被打开。


    有人走了进来。


    周景行坐到了床边。


    他看见被子里的秋榕榕一直在颤抖。


    他没有碰她,也没有拉下她遮住脸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