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弃也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


    一方面是他实在很忙——毕竟昏睡了一整天的牧川,还要被裴疏带回来的队医惊醒,还要看着那些闪着寒光的电针扎进小腿,疼得发抖,依然护着战战兢兢的小护士,勉强露出一点试图安抚人的苍白微笑。


    另一方面,牧川其实也很担心周骁野。


    毕竟时间不多了。


    周骁野是个好孩子。


    ——至少在牧川固执而温柔的认知里,这是个不动摇的事实。


    那天在楼顶,他贸然打断了周骁野的“极限挑战”,裹在头盔和骑行服下的少年在震耳欲聋的轰鸣里,莫名其妙看了他一会儿,居然也真的熄灭了引擎。


    高大的少年Alpha跳下摩托,轻轻松松离开叫人头晕目眩的大楼边沿。


    周骁野走回来,单手摘下头盔,咬掉手套,温热手指拾起牧川的那颗橘子糖,咯嘣咯嘣嚼碎成粉,吞下去。


    牧川在他身上闻见阔别已久的机油味道。


    “糖不错。”周骁野闷声问,“还有吗?”


    ……他们就这么成了朋友。


    牧川是有不少糖的,出狱后的第二个月,他染上这种难以启齿的癖好。


    离家六十九步的地方有一家便利店,冷白的灯光下,那些廉价糖果闪着冰冷的诱人光泽。


    不需要划裴疏给他的卡。


    牧川自己的钱,自己就能买得起——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脚被粘在地上,手开始发抖……最后他猛地抓上一大把糖冲去结账,交出攥得软皱的纸币,接过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好像在看不见的监控下顺利偷渡了一大把赃物。


    那天晚上,裴疏没有回家,牧川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里,把所有的糖剥开一颗一颗停不下来地塞进嘴里。


    糖纸窸窸窣窣的声响刺激得他手指发抖,他贪婪地,一口气吃光了那些糖,劣质香精和甜蜜素灼烧着舌根。


    ……那之后,每次看到不同的糖块,牧川就忍不住偷偷买上一大把,藏在身上。


    哪怕他不怎么吃了。


    他把这些花自己的钱买来的糖贴身藏着,每天小心翼翼地确认三次:晨起,午后,临睡之前。


    堕落的劣习养成。


    很多个无人的深夜,他隐蔽地,不被发现地把手探进宽松的衬衫下摆里检查。


    冰凉的手指沿着肋骨,起伏的苍白胸廓,屏着呼吸缓缓摸索,直到指尖探到衬衫里私自缝好的暗袋。


    这是牧川鼓起勇气给自己的放纵。


    他清楚他私藏的宝藏——每一颗,话梅糖是塑料包装,锋利划手,会在他的指尖上留下细小红痕。酥糖是纸包,要小心,要轻,稍微粗暴一点就会粉身碎骨。


    水果糖是那种揉捏时会发出窸窣细碎声响、能叠千纸鹤的透明七彩塑料纸,全攒起来,可以冒充一桶星星。


    现在牧川把这些糖都分享出来,柔软安静的眼睛也在夕阳下粼粼发亮。


    他微微仰着头,看着十七岁的周骁野站在浓郁的橙黄色夕阳里,带着那一身机油味埋头吃糖。


    少年Alpha的二次发育堪称完美,高大、健壮、矫健利落……迎上某种猛兽般暗琥珀色的瞳孔,他才终于回过神,轻轻弯一弯眼睛。


    于是周骁野也知道了,牧川的眼睛原来是漂亮的薄荷冰糖。


    牧川不恐高的时候不结巴。


    他在福利院拉扯大了十几个孩子,什么样性格的都遇到过,周骁野的脾气完全不算坏。


    能有人耐心认真地好好听他说话,看着他的眼睛……摸一摸刺棱棱的短发,那些缄默锋利的刺就变软了。


    他们在楼顶坐了一会儿,聊了些漫无边际的天,下楼的时候,周骁野忽然塞给他厚厚一摞钞票。


    “你喜欢看摩托是不是。”


    高大的十七岁Alpha,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不看他的眼睛,刚进变声期的嗓音有些低沉:“……报酬。”


    周骁野大概是把他当成了楼顶的清洁工,毕竟牧川当时刚刚放下笤帚,双手攥着那一沓钱:“报酬,请你……三个小时,陪我去兜风。”


    少年人的耳尖红透,掩饰地戴上头盔,又把备用盔递给他。


    周骁野骑着摩托带他乱逛。


    他们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像两个逃犯,摩托车挣脱了钢铁丛林,一头扎进郊野。


    ……这下牧川什么都认识了。


    他教周骁野分辨那些无名的野树,耐心地给多少有些偏见的少年Alpha轻声讲,那棵歪脖子的槐树不是丑,疙疙瘩瘩的瘤子是为了自保,不被蛀虫彻底噬空。


    被雷劈焦了的杨树也还没死,心虽然空了,但叶子还在挣扎着发,上面还有小鸟筑巢。


    乡下有一点不太科学的迷信。


    巢里还有小鸟没有长成,没有振翅高飞,树是不会死的。


    要撑到那一天。


    天暗了,焦黑的杨树投落枯瘦扭曲的影子,像个寡言的温柔怪物。


    周骁野停好摩托,摘下头盔,学着牧川的样子把手贴在树干上,伤痕累累的树皮带着夕阳的余温。


    雏鸟啾啾,叶声沙沙。


    似乎确实有颗苦撑跳动的心脏。


    “我家有地方。”周骁野开口,“我把它挪我家去。”少年人固执地说,“我对它好,浇水,施肥,好好养它。”


    他看见牧川朝他弯起眼睛,摇头,温柔得像梦里才见过的月影,他攥着手指,努力低头让牧川能轻松揉他的头发。


    “谢谢你。”牧川的声音轻得像掠过枝叶的风,“它不能走,让它在这里吧。”


    树扎根了就不能挪,挪走就会死了。


    他们继续走,周骁野和他学会了辨认悬停的红隼,怪声怪气的乌鸫,学会了揪艾草叶揉碎了轰蚊子。


    出身优渥的少年Alpha本来还嫌弃那股呛鼻的药味,发现蚊子真不咬了,就暗戳戳薅一把藏进机车夹克的口袋。


    周骁野还跳起来摘了几个野果给牧川看。


    见到安静的清洁工又弯起眼睛微微摇头,明白了不能吃,露出沮丧的神色,就听见很轻柔的笑声,像蒲公英的绒毛从耳朵钻进去。


    牧川带他拨开草丛,找到一片低矮的灌木,弯腰摸索着忙碌了一会儿,弯起眼睛轻轻招手,叫他把手伸出来。


    一小捧熟透鲜红的野莓落在他掌心。


    至于他摘的那几个果子,牧川带他找了一片土壤肥沃的地方,教他把那几个果子处理好,亲手埋下去:“说不定明年就长出来了。”


    月亮下面,牧川告诉他:“有一天,几棵小树来你的梦里,谢谢你带他们到新的家。”


    缄默的少年靠夜色掩饰耳朵的滚热,捻着指尖的泥土,借着对岸的一点灯火,偷偷瞄清洁工清秀的侧脸,柔软的额发,被月光镀上银边的睫毛,野莓的汁水把嘴唇染成柔软的红。


    ……他们在三个小时后不得不暂时分别。


    周骁野被打断了一场挑战,毁了个赌约,不能再毁另一场,他要去跑个场地赛。


    “我送你回去,我们下次再约,好不好?我会带礼物。”少年Alpha第一次约人,话说得磕磕巴巴,“下次……”


    他的视线乱飘,试图隐藏紊乱气息和太响的心跳,接着他听见牧川的话,身体一顿。


    牧川问:“今天不去跑车,好吗?”


    周骁野慢慢皱紧了眉。


    ——他有些焦躁地按了下手指,当初出了那种事以后,他性情大变,家里对他恨铁不成钢,没人能阻止他跑车或者玩命。


    周骁野不想吓到牧川,低声说:“没事的,我这个安全得很,你可能不懂,我和你说……”


    “弟弟。”牧川轻声说,“你的车有问题。”


    话音骤停。


    周骁野错愕地睁圆眼睛。


    他问:“你懂修车?”


    ……那个瞬间,牧川的神情让他看不懂。


    还是让人沉迷沦陷的安静温柔,但又像是更浓的迷雾,周骁野狠狠咬了下腮帮里的软肉,屏着呼吸,不敢乱动,像看见一点微弱的被冰封住的日光。


    牧川笑了笑:“学过一点。”


    这一点笑容像是薄烟,很快就消散。


    牧川垂着眼睛,目光落在粼粼的水面,太阳早落了,上面是变形的星光。


    周骁野很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彻底没救的——他有眼不识泰山,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被他误认成清洁工的E级Alpha,怎么看都苍白病弱的人,只是把手放在摩托车上。


    这头钢铁野兽显出某种叫人错愕的温顺驯服。


    牧川轻松叫醒了引擎。


    “声音不对。”


    牧川垂着眼睛,声音很轻:“听到了吗?回压阀堵塞的涡流声,回压异常,化油器的混合比被人调稀了。”


    周骁野颈后的寒毛竖起。


    他动弹不得,看着那只被薄薄黑手套包裹的手,抚摸过泛着寒光的金属,悬停在排气歧管的连接处。


    牧川耐心地倾听和安慰这台生病的摩托。


    “中冷器的杂音太明显,散热效率不足,自动保护,最多到六千转就会强制断油……”他说,“弟弟,今天的那个距离,你飞不过去的。”


    会死。


    周骁野明白牧川在说什么。


    如果没被叫住,没被劝下来,如果没有心血来潮……去接了递过来的那颗糖。


    如果执意非要冒那个愚蠢的险。


    他会死。


    牧川抬起眼睛,声音很柔和:“没关系,可以修,只是小毛病。”


    他安静地望着周骁野,眼尾微微弯了下,弧度很柔和:“弟弟,你车上有工具包吗?”


    ……


    十七岁的周骁野,和他那辆差点送命的摩托车一起,被从楼顶捡来的哥哥修好了。


    后来他去检验,牧川说得完全没错,那辆摩托车有严重的改装问题,如果他执意那么冲出去,不可能落在另一个楼顶,只会摔成一堆难看的烂肉。


    他们加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可惜没过多久,牧川就搬家了。


    牧川似乎不愿意透露太多个人信息,周骁野也就从不问,他慢慢学会了很多牧川教给他的习惯——不论摩托还是赛车,发动前必先检查,不让闲杂人碰,不拿命去赌。


    他学会了比赛之前和哥聊天纾解紧张,完赛之后报平安。


    哥会夸他。


    周骁野很快就学会了网上的“小伎俩”,试图靠这个办法黏得更紧些。


    他更频繁地泡在健身房,用一两个小时拍一张满意的“洗完头发以后湿淋淋的甩水照”,拍到队友在浴室外面急得挠门,才遗憾地勉强放弃再调整角度。


    ……他太想让哥看他了。


    最好每天都看他,一直看他。


    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哥每次回复消息的间隔越来越长。


    每次他发消息过去,要么没有回应,要么“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要闪很久,才跳出一两句简短的回复。


    牧川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


    他不放心,想要视频,哥也不接了。


    「当时在医院嘛。」沈不弃也很遗憾,他也想看十九岁弟弟刚洗完澡的漂亮腹肌啊,可惜当时牧川正因为“严重幻觉谵妄”,被那些别墅的安保用束缚带捆得结结实实,送去医院打镇静剂。


    沈不弃本来是想回他一句比赛加油、照片很漂亮,问问漂亮弟弟,河边那几棵小树苗长得怎么样的。


    但手机握不住,他被按在担架上,那些纯白的带子像逃不脱的蛇,他痉挛、张口,被磨出猩红的血珠。


    “……小鸟。”牧川浑浑噩噩地呓语,“小鸟,不怕……吃莓子。”


    牧川说:“小鸟飞走了……”


    枯干的杨树在死后的某个傍晚被伐倒。


    束缚带把他的两条腿、两只胳膊,都绑得太紧了。


    ……


    现在的牧川,手臂和双腿都很绵软,陷在羽绒被子和蓬松的枕头里,瞳孔有些失焦,任凭队医在自己苍白细瘦的小腿上刺来刺去。


    直到被细微的金属磕碰声惊醒,他才慢慢回神,抬起毫无血色的脸。


    裴疏的神情阴沉得要命。


    「你要是走了,周骁野怎么办?」系统的立场已经有点动摇,就快要昧着道德准则,站小狼狗弟弟这边了,「要把得病的事告诉他吗?」


    沈不弃用奶油瓜子拼了个不高兴:「唉。」


    牧川不是能把自己的事说出口的性格。


    事实上,自从察觉成年后的周骁野对他的感情逐渐变质,以牧川的性格,就只会有意拉开两人的距离。


    牧川不想毁了周骁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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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这种苦心收效甚微,第一次明确的疏远,周骁野输了场十拿九稳的比赛,训练数据也直线下滑。队友深夜回车库拿东西,看见他蹲在水泥地上,一遍又一遍擦他那辆比命还宝贝的摩托车。


    整整两个星期,周骁野没在社交媒体上发任何东西,最后只被狗仔拍到一张丢在地上、攥得变形的冠军照片。


    沈不弃又只好遗憾地钻出别墅的烟囱。


    比赛那天,周骁野还发着高烧,看见他的影子,通红的眼睛就变得锃亮。


    拿了冠军,采访也不管,甩掉所有人拔腿钻回私密更衣室,小狼似的叼着奖杯一头扑进他怀里。


    “哥。”周骁野死死抱着他,烫人的十九岁Alpha比他高出一个头,轻轻松松就把他整个托着屁股捧起来,还要把脑袋扎进他怀里发抖,“哥,我错了,我不给你发擦边照片了……”


    系统忽然有点警惕:「这怎么有百分之三的崩人设预警?」


    沈不弃:「唉。」


    他想看擦边照片嘛。


    不过还好,忍是忍住了,少年人的感情烫人,牧川又狠不下心,一次又一次犹豫,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底线。


    去看周骁野最重要的比赛,去陪周骁野过生日,跑山。


    用攒了一年的钱送了周骁野一个赛级头盔。


    周骁野喜欢到死活不肯摘。


    “我不在乎!”呼啸的山风像是灌进人胸口,长大成人的少年车手在引擎轰鸣里大声喊,“哥,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秘密,我都不在乎!”


    “你不开心……我带你逃跑!跑得远远的!”


    ……这也成了牧川偶尔会冷汗涔涔被鞭笞惊醒的噩梦。


    很多个深夜,他突然睁眼,胸口剧烈起伏,怔怔望着身边熟睡的裴疏——为了给他更优渥的生活,本该养尊处优的Omega日夜不分地训练、直播,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


    月光从窗外漏进来,照到裴疏为了忍耐潮热期,手臂上新添的伤疤。


    他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


    他为什么要这样?


    牧川在黑暗里睁着眼睛,被罪恶折磨,他意识到他有罪。


    他在可耻地心动,可耻地向往,可耻地期待某一天,裴疏带着一个别的什么A级、S级的Alpha回来,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要开启新生活。


    ——这也是牧川做过最好的梦。


    现在牧川不做梦了。


    裴疏不让他做的。


    “腿的问题……应该是心因性的,有什么让他站不稳了。”


    队医抹了把汗:“不过,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去医院系统做个检查。”


    “他平时的生活环境很糟糕吗?”


    队医说:“看他这样,已经压抑到完全没有自己能透气的空间了,必须看心理医生,避免接触压力源……”


    队医是新调来的,不了解具体情况,说到一半,被拼命挤眼睛的经理拽走。


    房间静下来。


    牧川似乎慢慢听懂了医生的意思,脸色变得苍白,微微发着抖,断断续续地道歉:“对不起……”


    裴疏问:“是因为我?”


    他俯身抚摸牧川的头发,很柔和,嗓音也轻缓:“没事,不生气。”


    牧川不直视他的眼睛。


    裴疏把牧川抱进怀里,他似乎终于意识到怀中人每次被他触碰时,异样的僵硬、冰冷、呼吸急促,并不仅仅是因为对肢体接触的应激。


    “我对你更好,阿川,别不要我,好不好。”


    裴疏轻轻抚摸Alpha颈后战栗的腺体:“我会改,你给我一点时间。”


    “我带你出去看烟花。”


    他跪下来给牧川穿鞋子,仔细系好鞋带,整理棉质裤管,牧川的腿像面条,轻轻一碰,就又歪向另一边。


    ……给牧川更多的自由空间吗?


    裴疏在心里默数,客厅两个,书房一个,卧室一个,浴室一个,他已经很克制了,只在家里装了五个摄像头,特意留下了十九个死角。


    原来还是不够。


    他妥协地想,既然这样,也许该允许牧川每天多玩会儿手机。


    反正牧川这种离开了他,几乎没有独自生活能力的孱弱Alpha,生活范围小得可怜,认识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裴疏揉了揉眉心,或许他的确有点神经质,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裴疏把牧川抱出门,去视野更好的广场。今夜的烟火大会很热闹,璀璨漫天,十分漂亮,人流熙熙攘攘,忽然有道模糊的身影擦肩而过。


    牧川的身体忽然凝固。


    “怎么了?”裴疏低头,“怕生?人太多了是不是,我们去清净的地方。”


    他抱着牧川,轻轻地摩挲腺体,安抚瘦得只剩骨头的嶙峋脊背。他把牧川带去需要身份认证的观景台,这里清净,他温声给牧川讲那些烟花的寓意、科技含量,发现牧川在偷偷看手机。


    裴疏没有戳破。


    想看手机就看吧。


    乡下没有这种烟火大会,牧川大概没怎么见过,不懂得欣赏也正常。


    裴疏也拿出手机,点开经理发来的消息——周骁野那边拒绝沟通,连俱乐部去的人都不见。


    裴疏动了动手指,回消息给教练,没必要白费力气。


    周骁野和裴疏有仇,不死不休,一辈子不可能和解。


    周骁野恨所有和裴疏有关系的人。


    挫骨扬灰。


    那又怎么样?裴疏垂着视线,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几个代言,他已经有了最重要的东西,只属于他,就在他怀里。


    裴疏闭上眼睛,牧川来之前,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正经合过眼,身心疲倦到极点。


    裴疏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他的手搭在牧川的背上,摸着嶙峋的骨头,那里已经有大量癌细胞在疯狂增生,不再求生的Alpha吞下止痛药,蜷伏在被圈养在手臂和胸肋的囚牢里


    微微睁大的浅薄荷色眼睛,映出手机屏幕上五光十色的烟火。


    「哥。」周骁野给他一条接一条发消息,「没事,不方便就不开镜头,我不说话,哥,求你别挂。」


    「让我听你的呼吸就行。」


    「我就是想给你看。」


    「你看。」


    「太好看了,哥,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