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孙悟空欲语还休。


    “嗯？”


    “我，近些个日子，你，你得同俺老孙回水帘洞，一起住……”孙悟空握着小狐儿仙的手，小心翼翼，低头询问道，“可好？”


    小仙愣了一下，她有些不解，只问一句：“何故？”


    “还问呢，这都怨仙子你！”孙悟空皱着眉，望着她的手，撇嘴道，“都是仙子自作聪明，自作主张！你说俺老孙行事冲动，我看你也不差！你出馊主意，教那些毛神拿下你，威胁于我，他们若后觉此法可行，趁着半夜来捉你回天，我身在异处，该如何保护？你若被擒，又教我如何是好？所以，所以你还同我回去，我好监守。”


    小仙看着他，不出声了。


    形势瞬息万变，这泼猴若早些皈依，一切都好说。想他只是插了面恶旗，毁了座马棚，无有其他。猴子是天地之子，领不了什么大罪的。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被视为妖猴，还伤了天兵天将，惹怒了众神，这一条条，一桩桩，玉帝会怎么判他？


    往坏里想，就是死刑也不为过啊！


    思及此，小仙拧了眉，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


    孙悟空颤了一下。


    “仙子？”他悄悄抬头看她。


    “好吧。”小仙点头道，“事已至此，姑娘我也拿你没办法了。”


    她是希望天庭与孙悟空和解的，哪怕叫这泼猴受些委屈，哪怕叫自己与他终身不见，只要能保全两边的性命，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解之道。


    可如果天庭想要孙悟空的命，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行！


    绝对不行！


    她不敢自诩为大义凛然之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保全他，以及花果山的所有生灵。


    谁也不能带走孙悟空的命！不管是天庭，还是别的什么人！


    孙猴子见她答应，脸上增了些喜色。


    他忍不住地想，仙子果然会依着他，仙子还是珍重他的。虽然她脑子不好使，总爱惹他生气，有时还会做出一些蠢事，但归根结底，她都是为他着想的！


    仙子待他真好，比任何人都好！


    也许，说不定，他是仙子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想到这一层，他竟有些难以遏制的激动，然一抬头，望见云端久不散去的旌旗，他又凝了神，下了决心。


    他一定要保护好她，绝不能叫其他人夺了去！更不能叫她起有轻生之念！


    小仙同孙悟空一道回了水帘洞，众猴见了，全都蜂拥围上。


    有猴急问孙悟空：“大圣，祸事了！天兵天将攻打下来，放话说要降你，我等当何以应敌？”


    “大圣爷爷，我们逃吧！”有一小猴畏惧道，也伴随多猴附和。


    马猴却摇头：“三界都归天庭管，天涯海角，却无我等的容身之所。”


    听闻此言，有些猴子竟忍不住“呜呜哇哇”地哭将起来。


    “哭什么！”孙悟空蹙了眉，“别说这些丧气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些个酒囊之辈，全都让老孙打退了去！”


    此言一出，众猴才止了泪。


    而后，孙悟空又看向小仙，叹道：“方才，若非怕你一个人有危险，我就追上去了。”


    小仙摇摇头：“这样才好，穷寇莫追，上面都是天庭的兵，凶险万分，小心他们埋伏设计，引你入网。”


    “老孙才不怕他！”猴子傲然道。


    “可我怕呀……”小仙低了脑袋，欲语还休。


    “你，你怕个甚。”他有些慌，眼神闪躲，吞吐道，“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可真是个老鼠胆的仙子，忒不济事，若没有老孙在身边帮扶，你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啊。”小仙直言。


    这时候，孙小妖注意到了小狐儿，跑过来问：“仙子，你怎么也来水帘洞避难了？他们也要抓你吗？”


    小仙闻之，笑了笑，还淡定道：“我来鸠占鹊巢的。”


    孙小妖不懂成语，遂问孙悟空：“大圣，什么是‘鸠占鹊巢’？”


    孙悟空瞥了小仙一眼，无语道：“这丫头乱讲的，别听她胡说八道！”


    小仙轻笑几声，她不想在这种时候给猴子们太多压力，只随缘以待。


    少时，孙悟空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并说：“你随我来。”


    小仙跟了上去，过了铁板桥，后入了水帘洞深处，乃见一静室，外有虚窗，内有石床、石桌、石椅、石碗等各类烟火器物。


    小仙来过这里，这是孙悟空的家。


    “仙子往后就住这里罢。”孙悟空道。


    小仙猛的一惊，不禁发问：“我住这，你当何往？”


    “鸠占鹊巢，鹊，自当离巢而居。”猴子笑道。


    “我说笑的！这般不义之举，我怎么做的出来？”小仙赶忙拒绝，“我还同大家在一起，你是洞主，合该留在这里。”说完，她就要出去。


    “等等！”孙悟空拉住她，不让她走，“听我说完。那帮个天神，夺命的法多了去，就是你睡着了，他们也能叫阎王派鬼来勾你。若你是仙圣、神佛，还不怕他勾，可仙子你偏偏是个假的。为防鬼差来索你的命，你当留住此地，老孙在屋外给你护法。”


    “你担心鬼差来勾我，就不怕鬼差来勾你的猴子猴孙？你作为他们的大王，这般偏袒，委实不好。”


    “嘿。”孙悟空捂嘴笑道，“你不知道，老孙以前干了不少匪事，其中就包括大闹阴曹府，当时不小心，把我这猴属类的名儿一道勾了。自此，我花果山的猴儿再不伏阎王管了。”说着，猴子就笑了，笑得可贱了。


    “你！你！你这泼猴，你也忒大胆了！怪道玉帝要拿将你，活该，活该！”小仙大骂，这生死由命的事儿他也要横插一脚。


    “仙子这般恼我，是觉得老孙只勾去了猴子却忘了你，不够仗义？”孙猴子笑道，“嘿，当时老孙还不怎么熟识仙子。要不，俺再跑趟地府，把你的名儿也给去了，如此，你也得个不老之身，同老孙一样在这天地间永享长乐。”


    小仙闻之大骇：“不用，我不用你这么关心我！我自会修行了道，你可别乱来啊！”


    猴子下意识吐槽了一嘴：“这么跟我客气，仙子怎么总把俺老孙当外人看呢？”


    然一出口，他就觉得这话有些不妙。


    他忍不住紧张起来，偷偷瞄了小狐儿仙一眼，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


    她在估摸，按泼猴子闹下的这些罪孽，光她知道的就不得好死了！若被捉了，不知是凌迟哩，不知是腰斩哩，哎，总不会是个好结局！怎么办，怎么办呢！


    猴子了解她，她有事没事，就会杞人忧天。


    难哄得很！


    “行了行了，我的好仙子！别总愁着个脸，难看死了！”孙猴子将她按到座上，勒令道，“你也累了，在这里好好休息，老孙还得出去安抚我那一众猴子猴孙，晚上我再来陪你。”


    “什么？”


    猴子忙补道：“我是说，我得替你守夜啊！不然你想被鬼差勾魂吗？”


    小仙也没多想，只对他说：“你快去吧，他们都需要你。”


    孙猴子遂去，走前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


    少时，孙悟空来到水帘洞口，发现猴子们一个个蹲坐无话，不打闹也不耍乐，心情十分低迷。


    孙悟空一目了然，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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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猴群中间，问众猴：“可是有谁病了？”


    猴子们互相瞅了几眼，没有回答。


    孙悟空又道：“既然没有病痛，你们何故愁眉不展？”


    有一猴哀道：“大圣爷，我们不是愁病痛，是愁命苦。我们不曾得罪天神，他们为何要来进犯花果山？”


    又一猴说：“大圣爷将他们打退，他们还会卷土重来不？到那时，我们该怎生是好？”


    孙悟空看着他们，沉思良久，而后启了口：“你们问的这些，都是大家想问的，是不是？”


    众猴点了点头。


    孙悟空回忆道：“当年我出海学艺，那混世魔王也曾上门来欺，你们可曾得罪他？”


    众猴摇头，一猿道：“我们都不认识他，是他不请自来，来了就不走，非但不走，还强抢我们的家当，拿我们当仆使。”


    孙悟空点头道：“是了，现在的天兵，就是第二个混世魔王。他们见我们得了灵山宝地，在天地间独霸一方，声势渐长，他们便眼痒了，不自在了！他们觉得我们不配拥有这些，所以要来抢，要来夺！”


    众猴闻之大惊。


    孙悟空又说：“一旦天兵把花果山打下来，他们也会像混世魔王一样，抢走我们的基业，把我们当奴隶使唤，这就是弱肉强食。你们愿意像这样，苟且偷生地活吗？”


    “不愿意！”众猴异口同声道。


    “很好！老孙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败之！”孙悟空高声呼道，“这里是花果山，是我们的领地，我们占尽地利，何惧天兵来攻？”


    猴子们这才舒心，不再畏缩。果然他们的大王好帅，好有安全感！只要有大王在，什么天兵天将，他们都不会怕的！


    孙悟空又说：“老孙在天庭为官期间，观察过那帮所谓的天神，他们慵懒好闲，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不值一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加急练兵，待他们攻山之时，做好应敌之策。”


    “是！”


    众猴遂跟着齐天大圣，一同出洞，操演去了。


    剑影刀光，铿锵激昂。


    吼声威威，不败不降。


    直到夜幕降临。


    天上的旌旗已撤了去，孙悟空仍在高台上监看，猴子兵们像是铁打的，能量极高。


    这时候，孙小妖凑上来同孙悟空说话。


    孙小妖这一天啥也没干，有些憋闷，只道：“大圣爷爷，我为什么不能和大家一起操练保家？”


    孙悟空笑了笑：“你嘛，到时候跑得快些，别叫人抓了，就算你一份功。”


    “爷爷怎么小瞧我呢？我很强的！”孙小妖耍拳道。


    孙悟空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孙小妖想了想，心中疑惑，问孙悟空：“爷爷，明明都是天上的神仙，可为什么，小狐儿仙子跟他们就完全不一样呢？”


    “哈！”孙悟空调侃，“因为她是个变种。”


    “啊？”


    夜风萧瑟，孙悟空收了笑意，还凝重道：“天底下没有一般模样的花儿，有些白得透光，有些黑得瘆人。”


    孙小妖听不懂这些隐语，只问一句：“他们来了，会把仙子抢走吗？”


    “大概会的。”


    “可恶！”


    孙悟空没说话，只望着他，问：“你喜欢她吗？”


    孙小妖点了头，答道：“喜欢，仙子很美，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既然喜欢，那就要保护好她，别让坏人抢了去。”


    “可要是我保护不了她，还让别人抢走了，该怎么办？”


    孙悟空正了色，暗自轻语：“老孙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