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弄的？”


    朝歌的手随后覆上，一瞬间，当她的手再移开，腿上已经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看不见了。


    “你看错了吧，要我说，你得问问，这，这，还有这儿，”灯光下，朝歌气呼呼的指着自己脖子，肩膀，胸前大片红点，“都是怎么弄的。”


    她声音多了丝嗔怪，“不弄了，去洗澡。”


    季鸣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那些痕迹确实也落入他眼中，半晌，他低声道：“怪我。”


    那宽大的手，扣着朝歌的后脑，像是胡噜小猫一样轻轻挠了挠，他哑声道，“别气了。”


    朝歌嗖一下把腿并拢，又收在身下，又扯过被子盖住如玉的长腿。听见季鸣又道，但声音却多了丝好笑，“下次我会轻一点。”


    他这时语气比刚才在床上要温和的多。


    也丝毫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朝歌心想，刚才灯光映在他侧脸，一瞬间的闪动，对方英俊脸庞隐没在黑暗中，像是要吃人。


    “再这样就没有下次了，”朝歌惦记着床下的“朋友”，嘴上还不饶人，“之前你的小迷妹说的任我挑选职位是真的吗？那我可真要在你的内阁里捞个官当当咯。”


    “嗯。”


    季鸣答应的很干脆。


    这下整的朝歌又不好意思了，只好推推他汗涔涔的背脊，“好啦好啦，快去洗澡。”


    手中触感真好，像是起伏的山峦，富有弹性的肌肉真让人爱不释手。但朝歌脑海中却闪过一个人的后背……同样的结实，只是上面的伤口多的惊人。


    那些陈旧的刀伤，像是经历了弥久的战争。


    浴室里水声不断。朝歌从床下张望，小声呼唤，“喂，还在吗？”


    看见床底景象，她捂住了嘴。


    只见那小面皮不知何时已经缩在了角落，似乎还一耸一耸的，当朝歌把他捞出来时，还死死紧黏着床柱，大有跟朝歌角力的架势……那双绿豆一样的眼眸中，跳跃的是愤怒和悲愤。


    “你居然，你居然真跟这个狗东西搞在一起了！”


    果然是他。


    朝歌没意识到自己脸上已经露出笑容，而且，看到那软白的一坨表面浮现的红晕，她更是露出八颗闪亮亮白牙。


    “哦，看来是熟人。”最后，还是朝歌硬是把那东西拽了出来，却听见对方愤怒道，“谁是你熟人，我是你老公。”


    这家伙，一个个把婚约、老公挂在嘴边。


    真是一出伊甸园就学坏。


    朝歌想着。嘴里却道，“你怎么来这了。”


    “老子横跨整条海洋，藏在那个女人的头冠里，忍受着风吹日晒过来，不是为了看你跟那狗东西上床的！”


    原来搭上了南国厄里斯王后的便车，南国来到极北需要横跨几条大洋，也难为裴知意了。朝歌想起宴会时，那扒住她腿的黏腻……想必就是裴知意了。


    她还以为是季鸣，幸好没问。


    不过，自己又为什么要替裴知意遮掩啊！


    她现在在北国好吃好喝，完全没必要搭理这档子破事，但现实是，她帮裴知意遮掩了，还假意让季鸣去洗澡，特意屈尊询问原委。


    但裴知意却不领情。


    朝歌当即道：“你凶我做什么呀？”


    裴知意显然一愣，分不清四肢的“身体”似乎颤了一下，那眼睛眨巴眨巴，却茫然道：“我没凶你啊……”


    朝歌心想，料你也不敢，对方能否恢复只凭她一念之间。


    她拱火道：“你们都是君主，不服，就打回来咯。”


    对方……准确的说，是名为裴知意形态的面团，却蠕动着身体，沉默了。


    那愤慨的红晕也渐渐褪去。


    他嘀咕了一声，“暂时不行。”


    朝歌哦了一声，也不意外，又问：“那我帮你恢复？”


    对方找她来，估计也因为这件事。


    虽然她是不知道裴知意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的……


    但那面团却在她手上定定的转了个身，直直看她，稚嫩的声音却透着一丝凝重，“朝歌，你是真的不清楚……那家伙在外面所做的一切？”


    ……


    水声停止了，朝歌当即把那面皮往床底一扔。她松开裹着的被子，黑发披散遮住白皙的后背。对着走出浴室的季鸣露出笑脸，又忙把对方重新拉进了浴室。


    “再陪我洗一个。”


    季鸣没有拒绝，浴室门被关上了，很快……浴室里传来旖旎水声。似乎还有娇笑和谈话声，低低拂过的风声让那些声响像是放大了无数倍。


    刚才朝歌的话依旧回响于耳际。


    “我不知道季鸣在外面做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可以帮你恢复，你也别挑拨我们关系。”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原来，他俩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么。


    被落寞的丢在床底，沾染了灰尘的面团睁大了苍绿的眼眸，看见刚才悲愤流出的眼泪，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做贼心虚的用身体拱平那滩水渍……直到看不出任何痕迹。


    最后，裴知意“瘫平”在床底，表情有些迷茫。


    最开始是四肢，然后是头……没有朝歌的这半年，裴知意逐渐变成怪物。而且，他也在报道里看见了季鸣和朝歌出席各种仪式，他们总是在一起。


    多风光的一对啊。他们看起来真好。


    但朝歌绝对想不到，季鸣在私下里，已经吞吃了整个虚空的领地，然后操控了南国，现在，对方似乎有意要攻占整个海洋国。


    一切，都始于那场诡异的暴风雪。


    裴知意觉得成王败寇，他无所谓。但，太血腥了……即使是他，也见证了那些画面。所有人都被划伤，身体里钻出黑色的扭动触手……又被冰刃刺穿，湖水被染成鲜红。但在新闻报道上，却赞颂着极冰君主的仁慈，这位虚伪的君王，占领上位后，展现了想要侵吞全世界的野心。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季鸣搞的鬼！


    这是一场屠杀。


    这货嘴里说着要合作，转手就重伤了他的臣民。


    甚至还跟朝歌亲亲爱爱的出现在报道里，裴知意想着一定要报仇，狠狠的找朝歌告这货的状。


    但如果，朝歌知情呢？


    这一刻，裴知意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来之前，他想过很多可能，但唯一没想到的，朝歌可能知晓这件事，但依然选择跟季鸣在一起。


    他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只好沮丧的爬上窗边，他现在也不在乎自己变成这幅鬼样子了，只是唾弃漂洋过海而来的自己。旁边却突然传来响动，只见窗户外，那是和自己一样的生物，对方叼着奶嘴，瞪着葡萄般的黑眸瞅他，语气却冰冷又欠揍，


    “要是朝歌决定养你，你就让她再给你做窝，别抢我的。”


    这鬼东西看起来，跟季鸣有点像啊！


    裴知意心中莫名窜出一股无名火。


    风轻快的推开窗户，他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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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跳向窗外，“怎么她的名字从你们嘴里冒出来这么让人火大呢！”


    两坨扭打成一团，不时你把我砸下去一个坑，我把你戳出一个洞……不过最后还是裴知意险胜，他狠狠把那一坨压在脚下，毫不犹豫的霸占了柔软的小窝，蹭了蹭柔软干净的布料，喃喃道，“嗯，她的味道。”


    而挂在窗户旁边，极冰君主还在放狠话，“你完了，等明天吧，复制体会把你冻成冰棍！再沉进湖水里喂鱼！”


    裴知意低哼一声，“我又不怕季鸣那家伙，尽管来。”


    他又猛地警觉，“等等，你怎么知道复制体的事情？”


    季鸣的仇怨一码归一码，他可没打算把复制体的事情公之于众，在这方面，他们利益一致。


    而极冰君主也琢磨出不对劲，它若有所思看着被吹开的窗户。


    “风能力？你是赫尔卡涅？”


    裴知意一脚把它身上踩出一个坑，“这名字谁说谁死，老子是裴知意！”


    偏巧又传来一声微弱声音，“两位陛下……”


    两个面团齐刷刷扭过去看声音来源……居然是个扭动的黑色小章鱼，正费力的用触手沿着墙壁攀爬而上。


    也不知偷听了多久。


    裴知意：“你又是什么东西？”


    极冰君主：“你还没死啊。”


    裴知意好奇了：“你知道它是什么？”


    “当然，”圣女的仇人。但极冰君主心想，我又为啥要告诉你？于是故意介绍道，“他是第四位君主，虚空之主夏因。”


    裴知意对此并不感兴趣，他还要找季鸣算账呢。


    偏巧屋内，浴室里的两人已经说笑着出来。


    季鸣只穿着浴袍，碎发滴水，宽肩窄腰，水滴顺着碎发滴下，隐没进肌肉轮廓……窗户旁不是人的三个“鬼东西”，不约而同的沉默，却嫉妒着对方那副像样的人形。


    ……狗东西！


    而他身后，朝歌双腿白皙而修长，踩着白色的拖鞋，遮掩在毛巾里的细腰似乎盈盈一握，随着她走出，一丝莫名的淡香似乎从那湿润而披散的黑发间溢出。窗边三个东西似乎都莫名的兴奋，甚至微微颤抖。


    直到朝歌走过来，倏地把窗帘拉上了——


    窗户旁边，几个东西似乎齐齐叹了口气，悲愤混杂着哀戚。


    还是章鱼形态的夏因先狠狠道，它嗓音依旧低沉醇厚，但在这种状况下，却显得有些搞笑，“真有种，敢抢我的人。”


    裴知意不乐意了，“等下，什么叫你的人？你算什么东西，我跟季鸣跟朝歌做同学的时候，你还在海鲜市场上等着被做成烤鱿鱼呢？”


    夏因毫不退让，蜷缩触手比了个中指，“不好意思，我跟朝歌在另一个世界交流感情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哈？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前放屁？”


    “出口成脏，也亏她能跟你正常说话。”


    “你就学吧，她可爱死我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一面了。”


    ……


    极冰君主不参与斗嘴，它看的最透彻。


    再怎么吵，反正它们也比不过屋里那个季鸣，但眼看着风吹得越来越剧烈……它可不想惊动那尊瘟神，只好调停道，“争来争去有意思吗？看看你们的鬼样子，圣女现在会看你们一眼？”


    屋内几声暧昧的笑语传到窗外，更显这边夜色寂寥。


    一下子，窗边变得寂静。


    这时，夏因突然道：“要不要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