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这里混乱的治安，他们找了一间空屋子暂时藏身。


    附近正常来说应该会有安全屋，但这里的情况不明，或许这里的“蝙蝠侠”也在。他们不想打草惊蛇。


    这间屋子看起来已经空了有一段时间，墙上不妙的颜色暗示了屋主人的去向。显然，他或者她自己也没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桌面还放着已经腐烂爬满虫类的碗，或许它更早时候是几道不算丰盛的菜。


    窗外不间断地传来枪声，可以想见霓虹下有多少人倒在血泊，被别人掠夺走什么，钱财、美色、包括生命。若是现实的话，此刻会有穿着制服的义警，借着钩锁枪和披风来模仿飞鸟，游荡在这座城市的夜晚，去阻止那一起又一起悲剧的再演。


    如果前面两次经历可以作为参考的话，那这也是末日前的景象。


    康斯坦丁把自己扔在那接近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我几年前处理事件的时候，曾无意间发现这个世界的核心十分古怪，两股力量格格不入又稳定地纠缠在一起，形成某种结构。”


    “我当时试着查了很多典籍，但是都没有记载，就好像这个现象是在不久前凭空出现的一样。”


    “你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三年前？”


    “你怎么……好吧，你会说：‘因为我是蝙蝠侠’，是吧？”康斯坦丁和蝙蝠侠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尽管双方都对合作经历没什么好印象，但专业能力这块还是相互认可的，“正如你所说，是在三年前。并且我的印象里，更早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核心的运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那时候我们还去过平行世界，我当时还特意观察了并类比了下。”


    红罗宾补充：“而且，这三年内，我们似乎没经历过多元宇宙的侵入，甚至没人掉到这里来。”


    正如不久前洛希本人亲口说的那样。


    “喵。”


    “总之，那之后他就亲自找上门来，并告诉我他知道原因，这是由于两个世界的错误融合而导致的危险后果，如果不加以干涉，只会导向——”


    “……世界毁灭。”


    但是这一切的成因依旧存在不明朗的地方。


    “喵！”


    旁边一直不怎么引人注目的黑猫突然大声叫嚷起来，它在窗台上来回踱步，很人性化地表露出了焦急的情绪。


    在进入这片梦境开始，它就暂时说不了话了，或许是由于这里梦境的特殊规则——尽管猫本来也不该会说话。


    结果就是，无论如何，它都因此无法准确传达出自己的意思。


    “你要我们跟着你去什么地方吗？”


    搅局者凑上去，轻轻地抚过了费米的头，轻声问。


    “喵！”


    看来的确如此。而能让它如此迫切的，应该也只有养它的那个人了。


    这只猫身上也有相当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就目前已知的信息里，它是在哥谭被洛希捡回去的，但在梦里，他们还没见到过一模一样的另一只黑猫，但明显不属于本时间线的洛希看到它并不意外，甚至放任它站在自己身上。


    或许他总是会有一只黑猫，只不过到了他们到来的时间点，它不一定还在了。


    来自梦境的猫会和普通的猫那样有着极其有限的寿命吗？


    此时，这只名为费米的黑猫在这座陌生的哥谭飞檐走壁，速度保持在其他人勉强能跟上的极限。这里不久前下过雨，凹凸不平的路面积着水洼，倒映着城市和纷杂的灯光，在他们经过时被踏碎。


    他们的行进和猫一样悄无声息，所以没人来找他们麻烦。


    最终他们停在一个小巷。


    里面传来相当浓的血腥和酒精的味道，些许红色顺着潮湿的路面晕染到路灯能照射到的地带。那昏暗的光线可以勾勒出里面那个倚靠在墙边的影子。


    “你回来了？不，不可能，看来又是幻觉。”


    黑猫停在他旁边，金色的眼睛注视着那苍白的脸。


    洛希·卡特，之不知道哪个版本，服装和最初他们见到他的类似，只是几乎全被血染透，这种程度的出血量大抵只有割断大动脉才有可能发生。


    他旁边还倒着一个混混打扮的家伙，看样子已经没了声息。他的脑袋被砸破，还有玻璃渣散落在上面，看样子是被酒瓶砸死的。


    “我居然会幻想你们还在吗？难道是因为我刚刚顺手砸碎了那家伙的脑袋，而且这又是在哥谭？真奇怪。”


    他显然看到旁边正注视着他的一群人。


    “这里发生了什么。”蝙蝠侠问道。


    “好极了，还是另一个版本的，不过看哥谭这个鬼样子，你们也该明白了，你们，至少是正常版本的你们已经不在了。”


    他撑着墙爬了起来，有些摇摇晃晃，脸颊上挂着不自然的红晕，显然喝了不少。


    “一种魔法影响了这里，让所有人性格中最恶劣的那一面暴露出来。我又不是顶尖的魔法师，我试了很多次，直到最近我才找到了办法。”


    “但是太多事情已经发生，太多人已经逝去，太多人做出了无法挽回的决断。”


    “这个时候让他们醒过来，恐怕太残忍了。不如就在梦里和这一切走向终结。”


    也许是喝醉了的影响，他完全没有管这些人实际上是他的“幻觉”，非常配合地一问一答。


    “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我也想知道。我无法被感染什么病毒，也不会被谁洗脑，也不会因为一个咒语就颠倒认知。我甚至无法被杀死，在世界毁灭前，我不可能死去，直到独自见证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光，我才会失去意识。”


    “有时候我会怀疑我是不是被困在了一场噩梦，只有我清醒的噩梦。”


    “一切相似又不同地一遍遍重演。”


    “尽管这也是我咎由自取。”


    他苦涩地笑着。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显眼的血口子，在说话的这会儿飞速愈合，如同时光倒流一样。


    毫无疑问，他们会好奇“咎由自取”具体指代什么，所以他在有人发问前，就自己开了口。


    “你们听过一个故事吗？曾经有个男人在酒馆里和人吹嘘，如果他拥有悠久的生命，他会好好利用这时光，创造一个自己满意的人生。”


    “恰好路过的睡魔听到了他的话，于是和他定下了一个赌约：他们每隔一百年见面一次，到时，那个男人为梦境的君主讲述他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生活，并且给出一个答案，关于他是否对自己的选择后悔。”


    “男人拥有了足够漫长的生命，他积攒下了很多经验，也曾有过幸福美满的家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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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他无论如何都是个凡人，普通到随处可见的那种。他的智慧只能称之为不算愚钝，身体勉强还健壮。”


    “他花了很多年，都不可能做到蝙蝠侠或诸如此类的天才们轻而易举就能达到的事情。”


    “想知道他的结局吗？”


    这显然只是这个醉汉的自言自语，他甚至不相信他们的确存在于这里。因此他们也没必要回答他，他总会说下去的。


    “他依旧愿意活下去，即使那人生并不是最开始他所追求的。但，活着有什么不好的呢？”


    “那或许也是我仍在进行这场自我折磨的原因。我还是不会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拉上兜帽，走向那混乱的霓虹。


    他打算回到纽约，尽管那里同样糟糕，又即使他为了种种原因来到哥谭，对这座总是阴郁潮湿的城市无比熟悉。


    但，毕竟他不是哥谭人。对于哥谭，他永远是个异乡人。


    “谢谢。或许下次我会向蝙蝠侠求助的，尽管上次的尝试实在不成功。”


    他回头望向那原本站着人的地方，那里如预想的一样空空如也，只是空气中回荡着一句话。


    “你一直可以向我们求助。”


    或许这也是幻想，但按照他的认知里，蝙蝠侠的确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在这个毁灭已成为倒计时的世界，他踏着枪声走向了回家的路。


    洛希离开后不久，他们就突然失去了意识。这次毁灭的原因并不明朗，但是对于一个所有人都是恶人的世界，它会怎样毁灭都称不上奇怪。


    现在他们第四次站在了这座哥谭的梦境倒影之中。


    这回的哥谭正常到不正常。它井然有序地度过着它的白天，尽管也有大大小小的案件在城市里发生，但那本来就是哥谭的日常，比起丧尸危机和全员恶人的情况，这普通得几乎让人有些感动。


    如果这不是世界毁灭前的影像就更好了。


    他们任何与无线电信号相关的设备都依旧不起作用，所以他们没法判断这次的灭世理由。


    不过，或许这其实不必他们操心。因为很快，哥谭的那些大屏上都开始统一播放新闻画面。


    “紧急新闻，宇宙中观测到离地约14.2光年的超新星爆发，辐射将在3小时内正式到达地球，请各位……”


    后面的内容只剩下了沙沙的声音，显然信号已经被干扰了。


    那么，这一次的毁灭原因也就显而易见了。不知为何，超新星突然爆发，而且巧合的是，在一切来不及之前，没人发现这一点。


    或许是设备故障，或许是有人暗中捣鬼，并且和宇宙相关的那几个英雄也全都无法响应。


    导致的唯一结果为，今天之内，比恐龙灭绝还要彻底的物种大灭绝事件会在这里发生。


    “所以说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得毁灭是吗？”


    哈莉吐槽道。前面几次还能说是有迹可循，这次按照戏剧的说法就是完全的机械降神。


    “至少现在，我们不能就这样让这场梦继续下去，我们该找到他。”


    所有线索的拼图在蝙蝠侠眼中还原到原位。他已经了解了他需要知道的大部分内容，这或许也是这场梦境本身的真实意图。


    梦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