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后——？！”


    首先无法接受的，是看上去很稳重的压切长谷部。


    立香大人怎么能够这样说呢？！他可是穿着神父装……在织田信长和其他人争夺天下的那个时代里，天主教可谓是个时髦的玩意啊！


    不知道他心里发着牢骚，压切长谷部接受不能，这幅没点自觉的样子，让立香狠狠地点头，“一直对我喊‘大人’，虽然你的前主，应该是封建时代的霸主没错啦——但是现在这个时代，你的说法，还有那种把自己当臣下的态度，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在玩什么奇奇怪怪的play的……”


    压切长谷部说：“因为您是信长大人的友人，所以我……”


    立香希望他能更把自己当成人一点：“就像宗三先生一样，叫‘小姐’，或者我的名字，但是像不动那样的‘喂’就算了哦！”


    果不其然，虽然之前一直不肯说信长的大名，提起来就很别扭，但是实际上在心底里还把信长当主人啊。


    立香无奈叹气，把一件在这个世界从没提起过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哦，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现在是搭档啦，但是其实信长也把我当成她的臣下，知道我失忆之后，她很开心地告诉我，‘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契约主从关系哦’，她说我是仰慕她、非要追随她的新时代家臣，我在她那边的职场竞争中以‘十分正常居然能听懂人话’、‘会往自动售货机投币买东西’的优势脱颖而出。”


    笑得不怀好意的信长在事务所里第一次见到她时是这么说的，挖角行为还被倒挂在天花板上，像女鬼的阿龙小姐紧急阻拦。


    那个时候的立香，可是只配给陆奥守吉行打下手，连传真机都不会用的菜鸟呢。


    不过她想起了一件事，话说吉行前辈自我介绍的时候，好像有说他是从其他地方派遣过来给事务所帮忙的付丧神。


    疑似和这些男人是同样存在，但是陆奥守吉行可是要让立香相处感觉要自在许多。


    “麻烦你们，变成了人就说人话给她听啦，就算是很厉害的织田信长也喜欢会说人话的家伙。”她叹了口气，“想要离去，或者想要留下，要为她做些什么事情，或者给她添什么堵，都请思考先吧。毕竟你们现在无论是哪一个，比我的所有身家还要珍贵呢。”


    *


    “信长！我回来了！给你带了据说要排队好久的西式点心哦——”立香抱着袋子，满面笑容地回到屋子里，后面跟着三个面色凝重的刀剑付丧神，“啊，不是我买的，是不动行光买的，用的我的钱，他去排队。”


    “啧，居然一个也没有走！吾可是以为只会有一个没长大的小鬼！”织田信长打开门发现这件事情的第一刻，就露出了那种失望的神情，“立香你到底在干什么啦，用令咒让他们留下来了吗？”


    “令咒？我才没用。而且令咒是什么啊？”立香问，不过很快脑海里就闪过了一些片段，她说，“啊，是那种可以命令厨房不许点土豆、让别人不要进我的房间的东西吧。”


    织田信长用古怪的眼神看她：“……真想知道你的大脑里到底还剩下什么常识。”


    立香爽朗一笑：“到需要用上的时候就知道啦！反正现在不是也照样嘛。”


    她轻轻咳嗽两声，给付丧神让出了位置，“总之，他们都说不想离开。”


    “哦呀？”织田信长理了理束住的袖口，将付丧神们一个个、一寸寸扫过，她军靴抬起又落下，空气中的凝滞落针可闻，“好奇怪啊？觉得自己被烙印束缚了人格的、不甘于被赏赐给下臣的……啊。还有一个，你会留下，吾倒是一清二楚啦。”


    被信长猩红眼神扫过的少年付丧神低下头，“信长公，这是当然的。我是您最为喜爱的刀。过去是如此，我也会认为，未来也是如此。”


    织田信长笑着，慢慢地问着他：“可是刀剑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啦。最后居然是竹千代赢了的天下，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哦？”


    不动行光吸了一口气，说：“现在的您，对来自未来的我而言，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织田信长“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好了，既然立香说你带了东西，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用处吧。”信长对长得很可爱的点心没有手下留情，三两口就吞咽下肚，评价是不怎么样的，“唔，甜过头了吧。”


    不动行光的神色有点低落。


    立香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说：“啊……这是斋藤一推荐的，不小心踩雷了。”


    在立香的眼神示意下，不动行光速度给织田信长倒水。


    织田信长这下知道了：“他这是故意的吧！”


    立香：“说不定呢。我吃着觉得很腻没有吃完的可乐饼被他吃完了，大概是喜欢这种口味的原因。”


    “啊。”织田信长说，“是巧合碰上的吗？”


    立香想了想，看上去完全是巧合，但是两次相遇，那个男人都没有很惊讶，最多只是在得知她失忆的时候假哭，她说：“不知道，他和同事们在一起。”


    在这里，斋藤一还是用着他那个大众到泯于众人的“藤田五郎”假名当税金小偷，这种事情早在借证件的时候，织田信长就已经了解了，“他可不像是会加班的人啊。”


    “那是因为他的同事佐藤小姐和松田先生很敬业，都是因为我们惹出来的麻烦啊。”立香很老实地说了刀剑失踪案的事情。


    织田信长在这个时候甩锅：“坂本那家伙又没有提，谁能想到带着的东西都回来啦！”


    “嗯。”立香没有替自己的现老板辩解，她只是顺势点头，然后问织田信长：“——所以你知道他们会变成人吧？”


    她问出来这个问题，织田信长是一点也不奇怪的：“这个嘛、那个嘛……吾是没有想到灵力弱小的立香，居然还能让刀剑付丧神化人啦，就让你试了一下。”


    “结果没有想到呢——”织田信长露出了一种令付丧神熟悉的微妙笑容，“我以为，是会和陆奥守一样的，那种讨人喜欢的家伙呢？结果都是些古板的要人负责的家伙嘛。”


    又在吓人了啊……


    立香捂住脑袋：“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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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更民主一点呢？”


    织田信长：“见到以前的刀剑那种弱小的、无力的模样，明明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侍奉过那么多任主人了，还觉得我才是最可怕的那一个。一想到那些人如果知道这件事情，对我居然在付丧神中有巨大影响，他们会表现不甘心的样子，背地里偷偷讨论‘什么——？我居然比不过那个魔王’，就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信长狂笑着捶桌的动静压根停不下来，付丧神们肯定可以听见，只是没说而已。


    但是也只是这种时候没有说而已。


    ……


    “黑田大人待我很好。”


    夜晚，织田信长听见这话，只是瞥了这个沉默的付丧神一眼，“既然留下了，就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吧？压切。”


    压切长谷部跪坐着，接着道：“因为他太好了，于是我不会去怀念，不会去沉溺于那些时光。”


    织田信长：“哦，他当然是那样的人。一直想念也是件可以理解的事情。”


    压切长谷部说：“但是……我是刀剑，就要保持锐利，即使折断也无所谓，也好过无法干脆利落地压切掉敌人。”


    他突然的陈白，织田信长摩挲了一下下巴，只是说：“唔，吾原来只是是砥石啊？”


    “好啊，既然如此。”织田信长说，“看是你先折断，还是我先被消磨吧？”


    *


    醒来的时候，立香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事务所。


    居然是闻着饭香醒来的。


    不动行光在外面砰砰地敲门，试图想要吵醒她，但是立香已经收拾好自己，扎好了头发，换上了可以出门的衣服。


    立香对着矮她一头的付丧神说，“喂，不要露出那种‘感觉你这女人也不怎么样’的表情。”


    “我才没有。”


    立香：“我的眼睛能看出哦。现在已经不流行养小姓啦，性别也不对吧，你要拿我来比较的话，麻烦你自己去和信长自荐枕席。”


    不动行光：“你想的好龌龊。”


    立香：“听你这种会喜欢信长膝枕的付丧神说这样的话，我也感到很微妙哦。”


    不动行光的脸一下涨红了，酒杯还被立香没收着没有还回去，看样子也不会再想喝酒的付丧神，现在的脸红再也不能辩解是酒精而不是害羞，他给自己辩解：“那是刀！刀剑和人是不一样的！我才不会想要赖在信长公的怀里……”


    立香吸了吸鼻子，没把不动行光的话听见去，大喊着“是谁做的早餐！十分感谢！”，越过他去厨房。


    厨房总算刷新出一个会做饭的厨师了。立香想到自己和信长吃快餐的时刻，两人对着厨房无可奈何，在立香勉强做饭、信长略一出手差点本能寺火灾就要再次上演的时刻。


    穿着围裙的宗三左文字微微一笑，立香为自己的多管闲事感到开心：“十分感谢你留下来，宗三先生。”


    织田信长坐在那里，抱着手臂，神色像是又在咕哒咕哒活动第一个被献祭般沉重：“义元左文字，你为什么给我的早餐做的是鲋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