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煁等萧鸿德走后说道：“你，其实没必要。”


    萧澜道：“有必要。”


    余煁道：“我忘不了以前的事。”


    他现在已经没了几天前歇斯底里的状态，“你应该感受到我。”


    因为萧澜那事之后，他压力很大，他一度想过，要么就这样痛苦的活着吧。


    然而紧接着出现了余广军的事。


    世事无常。


    萧澜点头，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


    余煁眼中没有任何波动：“长得漂亮。”


    萧澜摇头，“我记得你当时的眼神，你不是因为我的长相。”


    萧澜此前始终弄不明白余煁当初是怎样看她的，直到最近她心中的情感越来越丰富。


    那是一种把她当作救赎的眼神。


    余煁莫名笑了笑，“我都不记得。”


    萧澜道：“萧萱问过我，为什么会爱你，我曾想过是不是我们三年间的相处、你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有了这种感情。”


    “然而并不是，没有你为我做那些事，很快我就适应了。”


    “但这仍改变不了我爱你。”


    “为此，我咨询过梁灵。”


    余煁眼睑抖动了一下。


    他从未承认自己有过心理问题，他觉得自己有的只是些不好的事无法忘记。


    余煁有些后悔，他当初不该去找那位心理医生。


    萧澜：“她没有给出我想要的结论，我觉得爱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东西。”


    余煁：“你说的这些话，有想过会是以前那个惜字如金的自己说出来的么？”


    萧澜道：“那是以前的我。”


    她话少，只是觉得大部分人都愚昧，沟通起来比较困难。


    余煁没再说话。


    萧澜：“我头发长了。”


    ……


    萧萱出来时，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姐姐，小余，我们怎么走？”


    余煁看向她道：“你爷爷给了你多少股份？”


    萧萱一愣，随后道：“百分之一。”


    余煁随意道：“我的命其实没那么重要。”


    萧澜在一瞬间就捋清了所有的关键，她深吸一口气，呼出。


    萧承胜在赌，萧鸿德也在赌。


    他们眼里外人的命始终是不值钱的。


    而萧澜不敢赌，即使在任何情况下她都是稳赢的局面。


    她看向余煁目光坚定，“商业上的变化很快，仅仅下一秒就可能变的不一样，重要的已经在眼前，我考虑再多也没有意义。”


    “你不要，我爷爷那百分之二的股份也会给你。”


    “除此，我爷爷对于一般股东也会有所行动。”


    基本上国家会下场，云峰关乎着太多家庭的稳定，不可能被允许因为这种小事而出问题。


    萧萱道：“我这百分之一有什么用？”


    萧澜摇了摇头，无论百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二，甚至她手里的百分之四，都将是别人竞争的筹码。


    其中萧鸿德的赢面仍旧是最大的。


    接下来的云峰可能要乱成一锅粥。


    ……


    萧澜和萧萱两姐妹同充当了代驾。


    萧澜透过后视镜扫过后排的余煁，“对不起，又把你牵扯进来了。”


    余煁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晦暗不明，仿佛在做着什么决定。


    他看向窗外，随后道：“萧鸿德把人撤了。”


    萧澜道：“我知道，但还有周时安的人。”


    余煁：“有想过怎么办？”


    萧澜沉默片刻后说道：“周宇昊只能撑的了一时。”


    萧澜最初没考虑他确实有原因，余煁安排了几个人去教他各种事务，结果这家伙坚持了几天，又加上“力压”周时安的事后，瞬间飘了。


    随后重新开始花天酒地。


    人终究是不能太早享受不该享受的。


    他算仁至义尽了。


    萧澜：“依照我的判断，周氏现在缺乏创新，周家现任的掌舵者想要改革。”


    简单来说就是各种商业模式都太老了，老的能用也该淘汰了。


    好的是他们有着稳定的供应。


    “这其中最有希望的应该就是留过学的周时安。”


    余煁：“你说的没错。”


    少有的温和的话语，让萧澜心中一颤。


    周氏的斗争来的更早，尤其是在周慕远醒了后，但他们没有那么复杂，只有两个派系。


    无论周氏还是萧家，这些都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萧澜：“他现在照搬了你的AI公司。”


    余煁：“车祸时，我其实挺……遗憾的。”


    萧澜一滞，方向盘差点没握稳。


    以往余煁从未提及这件事的真实想法。


    萧澜多次想要为此道歉。


    但真摆到明面上这一刻，她心里却产生了退缩。


    人除了对未知兴奋，还会有恐惧。


    “即使在知道你拥有自主救人权力的情况下。”


    “挺遗憾的。”


    人常纠结过去确实没有意义。


    但有些事也不是你可以不纠结就消失的。


    萧澜将车停靠路边，“是我没有认清自己，当看到你被埋进去的那一刻，我……”


    她无法形容当时感觉，仿佛心脏都要停止一样。


    人在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的情况下，要么毁灭，要么走向更大的极端。


    “学姐。”


    “无论怎么样，这个事我没有怨过你，我有的也只是遗憾……”


    说是遗憾，更多的是无奈吧。


    人生中，求而不得是常态。


    “不幸的人，是被厌恶的，是被唾弃的。”


    萧澜接着回过头，“没有，没有人厌恶你。”


    余煁对上她那双美到心魄的眼睛，其中的色彩已经前所未有，而他从未停止的走向灰败。


    即使再怎么不承认，也于事无补。


    他再次将目光移向窗外。


    “学姐，开车吧。”


    萧澜的内心悸动到苦痛，当初在和自己父亲对峙时，余煁下意识做的仍旧是对她的保护。她一直都知道，即使他再怎么对她恶语相向，他都从未陌生过。


    当回到小区时，萧萱早就到了。


    “你们俩怎么这么慢啊？”萧萱突然神秘一笑，“不会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吧？”


    余煁越过她走向电梯。


    “喂，怎么不理人呢！”


    萧澜道：“走吧，妹妹。”


    萧萱一怔。


    她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有些飘忽。


    自己的姐姐似乎逐渐的变回真正的自己，而余煁则逐渐变的萧索，无论他脊背挺的再怎么笔直。


    她瞬间想起了上午的事。


    余煁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萧远再怎么对他进行侮辱的时候，他都没当回事。


    直到骂了她。


    她越发能理解自己的姐姐，越发能感受到余煁。


    萧萱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


    这种有希望又超脱现实的无力感。


    萧澜向她招了招手。


    萧萱回过神，立即跟进电梯。


    余煁按下关门键，“磨磨唧唧，谁没事会一直等你！”


    萧萱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带着一个屏障。


    她忙挤出笑，“哼，我姐就等我，还有你，到底有没有一个小弟的觉悟！！！”


    余煁没有再理她，掏出手机回着消息。


    “你玩的啥？”


    萧萱刚要上前，被萧澜拉住。


    她无声的压下了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