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贞端坐在主位之上，神色平和却不失威严，微微抬手道：“起来吧。”


    吕氏谢恩起身，垂首而立，不敢直视常贞目光，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常贞见吕氏起身，面上浮现温和笑意，抬手示意道：“吕妃，快请入座。”


    待吕氏拘谨落座，常贞又吩咐左右：“看茶。”


    待茶盏奉至吕氏身前，常贞轻抿一口茶，缓缓开口，语气委婉却暗藏深意：“吕妃，本宫近日听闻些事，想来你心中也有数。本宫素知你是聪明人，不妨自个儿说说，究竟做了何事，有违本分？”


    吕氏脸上露出一副茫然之色，眼中满是无辜，微微歪头道：“太子妃殿下，臣妾着实不知您所言何事呀。臣妾向来循规蹈矩，每日在宫中谨小慎微，并未觉得做过什么有违本分之事。还望殿下明示，也好叫臣妾知晓错在何处。”


    说着，还抬手轻轻擦拭眼角，似是委屈至极。


    常贞见吕氏这般做派，神色依旧沉稳，并未因她的佯装无辜而有所动容。


    她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目光平静，缓缓说道：“吕妃，本宫既提及此事，必然是有所凭据，你无需再做此态。有些事，自己坦诚交代，总好过本宫一一揭露。”


    吕氏听闻，眼眶愈发泛红，似有泪水在打转，一脸委屈道：“太子妃殿下，臣妾真真是糊涂了，实在想不明白究竟何事让殿下觉得臣妾有失本分。臣妾一向对殿下敬重有加，在这东宫向来本本分分，绝无僭越之举啊。”


    说着，竟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仿佛受了莫大冤屈。


    常贞面色一凛，目光直直看向吕氏，冷冷道：“吕妃，本宫便明说了。你派人暗中打探朝堂动向，这可是事实？”


    言罢，紧紧盯着吕氏，观察其一举一动。


    吕氏闻听此言，脸上惊色一闪而过，似是被戳中隐秘心事，眼神瞬间慌乱。


    但转瞬间，她便强自镇定，低头敛目，将那抹惊慌隐匿，面上佯装镇定道：“太子妃殿下，这……这从何说起，臣妾实在不知。”


    常贞面色一寒，厉声道：“好！你既执意不肯承认，休怪本宫不再留情面！”


    常贞当即下令，命人将吕氏身边侍从尽数拿下，又差遣新的人手，将吕氏寝宫团团围住，严令只许进不许出。


    吕氏见势，心中焦急，强作镇定道：“太子妃殿下，此事恐有误会。殿下向来宽仁，若知您如此大动干戈，将臣妾身边之人尽皆拿下，又封锁臣妾寝宫，只怕心中不悦。


    臣妾侍奉太子多年，深知太子宅心仁厚，对臣妾亦多有照拂。


    殿下若闻此事，想必不愿见您与臣妾之间生出嫌隙，还望太子妃殿下三思啊。”


    吕氏言辞委婉，面上虽谦卑，却隐隐以太子之势，向常贞施压。


    常贞神色淡然，冷冷道：“无妨。你大可以请太子殿下来与本宫说。若太子殿下觉着本宫此举不当，本宫自会向你赔罪。”


    常贞言罢，转头向身旁女官吩咐道：“来人，将吕妃带回去。”


    女官移步至吕妃身旁，做出请的手势，轻声道：“吕妃，这边请。”


    吕氏抬眼望向常贞，目中隐有怨毒之色一闪而过。然而她却不敢表露半分，强压心头恨意，一言不发，缓缓起身，默默随着那女官，步出了太子妃寝殿。


    吕氏一回至自己寝殿，便失了方才的隐忍，疯魔般嘶喊起来：“快去请太子殿下！本宫要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为何不来救本宫！”


    她双目圆睁，披头散发，在殿中来回踱步，口中不停叫嚷，声音尖锐而急切，似要将满心怨愤宣泄而出。


    每一声呼喊，都带着不甘与绝望，响彻在寝殿之中。


    朱允炆自大本堂下课后，径直来至吕氏寝殿门前。岂料护卫上前阻拦，禀报道：“小殿下，殿下有令，您近日暂需于他处宫殿安歇。”


    朱允炆闻之，面露诧异，忙问道：“这却是为何？我要见母妃，你们速速让开！”


    护卫们神色冷峻，如同一尊尊石像般，伫立原地纹丝不动。


    任凭朱允炆如何端起架子、严声下命，他们皆仿若未闻，丝毫不为所动。


    朱允炆见状，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你们给我等着！我这便去找父王！”


    言罢，愤愤转身而去。


    朱允炆满心愤懑，脚步匆匆，一路疾奔至朱标办公之处。未及通报，便猛地撞开门扉，一股风般直冲进内，口中大喊：“父王！”


    宫殿之中，朱标正与东宫诸属官悉心研讨政事，氛围庄重。


    冷不防，朱允炆如一阵疾风般直闯而入。


    众人皆惊，纷纷转头看向他，朱标亦是面露诧异，手中正执的书卷不觉微微一顿。


    朱标面色陡然一沉，目光严厉，喝道：“允炆，何人许你贸然闯入？规矩都忘到何处去了！”


    朱允炆听闻，哭声瞬间戛然而止，两行清泪仍挂于脸颊，他面露怯意，声音发颤道：“父王，孩儿知错了。”


    朱标环顾一眼东宫属官，沉声道：“行了，今日议政便到此为止，诸位都散了吧。”


    待东宫属官尽皆离去，朱标神色严肃，看向朱允炆问道：“你缘何这般冒失？若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一顿责罚你决然躲不过。”


    朱允炆赶忙说道：“父王，今日孩儿自大本堂下学，欲往母妃寝宫，岂料寝宫入口有护卫阻拦，不许孩儿入内。”


    朱标眉头一皱，沉声道：“护卫不让你进，你便作罢，如此纠缠，究竟意欲何为？”


    朱允炆闻朱标此言，心下暗觉不妙，赶忙问道：“父王，莫不是母妃做错何事？还望父王消消气，饶过母妃这遭。”


    朱标道：“此事你不必多问，且往他处宫殿，安心歇着。”


    朱允炆听闻，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地，膝行至朱标身前，涕泪横流道：“父王，求您了，母妃她定然不是有意犯错。还望父王高抬贵手，饶过母妃。父王若不答应，孩儿便长跪不起。”


    哭声悲切，双手不住地在地上叩拜，额头已隐隐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