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金鼓锵锵,难止

    昭华的狐狸眼依旧是诡异妖娆得紧,她捏起陆谦悦的下颚,同马车里对待侍奉自己的那个宫女,轻佻地问:“青意,你这样的姿态让我都心动了,怪不得父皇要立刻召你进宫。”


    纤细瘦长的手顺着对方薄如蝉翼的纱衣顺着锁骨向下,沿着红绳的位置探入起伏的波浪。


    上佻娇俏的狐狸眼与陆谦悦朦胧涣散的杏仁瞳孔越凑越近,香汗淋漓的肩头细腻温润。因为药物的原因,陆谦悦只能靠着昭华的手臂,发出最后理智的渴求:“救我,殿下···我···”


    寂静的夜,骤歌北风,乌之哑哑。星垂四野,夜兴阑珊,似是大理寺中冤魂不尽、伏作哀叹的声音。寒光冰原,簌簌坐叹,帝院高不可攀的门口,风雪里立着两人,拱手缩在狼裘里,身上沾满了白霜。


    “太子,此刻来见陛下,或太扎眼了。”身后的武官九霄皑皑轻甲,眉间正气凛然,全是经历沙场的血气狠戾,“纵然陆弘文投了您的门下,也不过是个门臣,何必做到这样的地步呢?”


    成乾紧紧握着手里头的字条,小楷端庄,娟秀恬丽。上面写着:上疑梵娘,主当立断


    “梵娘”是杜娘,这条短讯是宫里送出来的,杜娘早就死在了刑讯的路途中,理论上陛下应该忽略楼主。此刻深抓不放,成乾并不担心杜娘和梵音楼的生和死,他担心的是父皇知道了自己的人动了唐沐璟。


    杀人无所谓,楼毁了也不大碍,可杀了代表父皇的人,就是公然挑衅。


    当初陆弘文,拍着胸脯保证唐沐璟会死在里面,没想到他的好女儿竟然救了对方,反水自己的父亲。


    此时环境保下还是弃了陆弘文,都说明自己和陆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到陆弘文跪在自己后门苦苦哀求的模样,萧暄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最讨厌没有根骨的人,可现在已经脱不开身。


    朝堂上,元家覆灭的消息已经人手通达,具体到元夫人用一根白绫,着寿日上孩子送的紫云蚕衣长裙上吊自尽。可这桩事情自己办的不明不白,元家三子元青朗至今下落不明,就足矣让跃跃欲试的弟弟和大臣们参一个“包庇纵容、治理不力”的罪


    众口铄金,即使再小的错误,也会成为权柄衡量的利刃刺入自己的身体。


    “父皇会见我的,”成乾笃定自己的父亲,至少现在为止,自己兢兢业业,克制权衡,朝堂太平稳定自己功劳卓著。百官和其他弟弟捏着机会想要撤下自己,只要父皇还想要保下自己,他今晚一定会见自己的。


    果然,朱红的小门口站着个提着半人高的大灯笼,风雪下灯笼和瘦弱的身形一起东倒西歪,就连帽子也吹得耷拉在脑袋上。


    虞皓吐槽了句这样难做的跑腿差事每次都轮到自己,即刻换了张嬉笑谄媚的脸皮,冲着萧暄的方向,歪七扭八地小跑过去:“太子殿下,陛下暖阁有请。”


    听到声音,成乾紧握的拳头才松下了几分,紧张绷起的胸口缓缓吐出几口闷气,空气中扬起一片茫茫白雾。


    下一秒,让人不悦的声音再次出现


    “京都这场雪,真的很大。”


    成乾蹙眉,眼前的人来者不善,挣扎了几秒,还是恭敬地拱手合礼:“唐大人。”


    “太子殿下慢走两步,在下只说两句话。”


    闻言,成乾难以拒绝,只能低头承着:“陆家反水,着实可恶,此女子死不足惜。只是太子殿下觉得,此刻扮演一个谁都心知肚明的蒙冤储君好,还是我口入石,不畏流言,心系黎民的忠义储君好呢?”


    唐沐璟的冠上插了个墨色紫红镏金的短簪,侧目相看的时候,与他瞳孔中墨色翻涌相呼应,带着沉着大气,应对镇定的谨慎。


    雪下得愈发激烈,朱门口虞皓的嗓子都快喊断了,太子殿下的身影并未移动。


    成乾了然,对方是来给自己提建议的。“为什么帮我呢?”成乾皱眉,“唐大人从来都侍奉着父亲,您的立场我很难全心全意相信。”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大半夜千里迢迢从府邸里面赶过来,就是为了帮自己脱险,与他并没有任何好处。


    其实成乾不喜欢唐沐璟,说得更透彻一点,他有点害怕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同辈。


    鹅毛翩飞,翻涌奔腾的空气让每朵雪花都沾染着舞姿。唐沐璟望向成乾,眼底里是化不开的黑暗浓稠,宛如一池深不见底的汪洋,说:“兴许是今日雪下得很好,也许是我对太子殿下的母亲南诏成氏的一点敬意吧。”耳边的声音恍惚,尾音化成一点蝶翼,散入风雪中消失不见。


    自己想起来了,母族南诏氏曾经是在白岭一战中,协助唐沐璟的父亲救下了她的母亲。


    想起唐沐璟的母亲,成乾还是选择了沉默,接受了这份来自母族善良的馈赠。


    成乾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恭敬地合礼。他真的全都变了,沾染上了边境的杀气,又用时间和血汗熬成了一剂苦药,才变得这样捉摸不透、变化莫测。


    等待地快要冻僵的虞皓来到自己身边,佝偻着背,顺着自己的目光只看到黑漆漆地一片,便低头轻声说:“殿下,我们快去吧,陛下可等急了。”


    扬扬止止的空气里,黑鸦扑棱扑棱占满白雪的翅膀,变为一抹白光很快的消失在黑暗中。无人知晓,无人理会。


    整个皇宫暖房中的热碳数量,几乎和城外死去的荒民数量一样多。这个夜晚,注定是无人酣睡的黎明初生,各方势力波澜冲击的夜晚。


    看着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陆谦悦拼尽全力抓紧了昭华的衣袖,尽力清醒地将破碎的字句拼成逻辑通顺的话语:“公主···太子···杜娘···梵音楼会让朝堂变动···此可成机会···您的机会···”


    房间内,昭华朦胧妖娆的狐狸眼看向陆谦悦努力挣扎的目光,带着不合时宜嗔怪害羞,说:“身为公主,受大梁与父皇庇佑,怎么能随随便便用朝廷的钱,去买个楼呢?”


    她松了力气,将手里的折扇“刷”一声打开,为难地挡在面前。陆谦悦失了力气,失重般地倒在了软榻上,发出“砰”地一声,水灵灵地砸向床,彻底昏在了榻上。


    睁开眼,陆谦悦睁开眼后,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清醒过来。


    不熟悉的榻,不熟悉的被子,不熟悉的房间,以及从来没穿过的衣服制式


    身体也没有那晚上窒息的感觉,只有轻松畅快,死而后生的幸运。她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个夜晚,至少会死在某个耻辱的夜晚,但她没有。


    出门逛了逛,她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座湖心岛上,四角的乐师在湖上的小舟里演奏,声音透过来,有一股盈盈拂面,春风若现的松弛跃然而上。


    走出门去,昭华正穿着条抹胸,在庭院的纱帘内躺着。周围几个婢女跪在地上,低头找什么。


    “你醒啦?”昭华将手中的扇面冲着自己,往自己的方向摇了摇。


    陆谦悦看到完整无缺的自己,突然忍不住热泪盈眶地抽噎了一下,对眼前人十足十地感激涕零,禁不住跪在了青石板上,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看到陆谦悦的动作,众婢女纷纷出手阻止,连昭华也着急地站起来,惊呼:“我的‘白老’!”


    一旁婢女温柔地出声说:“姑娘,您别介意。白老是公主殿下最喜欢的宠物,如今刚从花罐中丢了,我们正在寻呢。”


    “白老?”陆谦悦不解地看着大家着急寻找的动作,灵光乍现,不会是蚂蚁?


    “就是公主殿下精心饲养的一只蚂蚁,因为全身都是白色,且又向着涪陵前辈养猫的例子,所以替了个白老。”红策换了身松软的束衣,袖子和裤子都换成了小褂子,看上去比马车上小巧可爱些,通着陆谦悦的心思说了下去。


    “要谢,”昭华眯起眼睛,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捏了个超大的莲花,正一瓣一瓣地掰落在眼前的缸里,“你也得谢唐沐璟。就算我救了你,唐沐璟他大晚上冲进宫里,奔了一路,还将那匹顶好看的龙驹跑断了腿,拦下了太子想要当场杀了你的进谏密会,你也不可能完整的站在这里。”


    到这里,陆谦悦迷惑了。唐沐璟如果想要保自己,一开始就不会把抓人的现场设置在陆家,可如果不想要保自己,他为什么还要深夜进宫劝太子殿下呢。


    犹疑不定间,眼前一双玉足踏着不知什么时候铺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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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合字纹的丝绸锦缎,到了跟前。


    浓烈的薄荷香与说不明的花香混合在一起,从鼻子一路毫无章法地冲进了自己的脑子。昭华拿起折扇,缓缓勾起陆谦悦的脖子,顺着白皙的皮肤一路向上,让自己不得不抬起头看向她。


    “长公主,是这世界上顶尖的美人”陆谦悦脑中不知什么时候,录下的这句话此刻轰然涨开。


    白细柔软的皮肤,分明柔和的线条,高挺的鼻梁以及粉错交杂的脂粉恰到好处地增饰了面部的魅惑尊贵。你可以在这张脸上找到不可侵犯的尊贵权意,也可以看到对方暗波涌动的涟涟邀约。


    “你想不想做我的女官,陆青意。”昭华公主的话明明是询问的语气,更像是陈述的要求。她呼出的香热气息,靠近她不由自主升起的肝脑涂地奉献一切的精神意志,她周身的一切,宛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自己一步一步掉入。


    “公主,唐大人带着圣旨来了。”身后的婢女轻柔曼丽的传讯。


    昭华蹲在地上,身后红策给她披上了一件纱衣,遮住了外露的肩膀。


    听到“唐大人”三个字的昭华,眼神暗了暗,露出了一丝死气沉沉的样子,烦恼地挑起一侧的眉毛。抬起手撑着头,咬了咬手指骨节,惹得红晕染上了细嫩的手指。


    “又错过了,青意。”昭华叹息地侧头,右手摸上陆青意的脸,痴情的表情生动深入,引人目光。


    门口朱红的门廊传来一阵惊动,厚重的门被两个小巧的姑娘轻松地拉开,唐沐璟弯下腰,从门廊内跻身过来。


    陆谦悦眼尖地看到他狐裘上还有没有化开的厚雪,而唐沐璟进来就直奔陆谦悦的方向,向昭华行了个礼,就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自己。


    嫌弃唐沐璟又脏又臭,昭华头也没回,赤脚离开了院子。吓得婢女一众又惊又跳,恨不得捧着公主免受伤害,连忙向唐沐璟行了个虚礼,接二连三地追了上去。


    靴子的主人很随意,坐在了亭子外间的石墩上,将桌上的茶水匀了些,落进盏里。


    靠得有点微妙的近,陆谦悦右手边能够敏锐地感受到对方狐裘上的冷气,厚靴上泥土青草的腥味。黑色狐裘下端,还有一点没有结块的血迹。看来这一夜,唐沐璟辛苦得很。


    “没什么要说的?”唐沐璟望向身边虚弱的女孩,历经一夜的治疗,她看上去面色充盈,红气洋溢,没有那晚不合面容的姿态。


    那张脸,昨晚勾着自己的脖子一昧索求,湿漉漉的双眼渴望地看向自己,不由自主攀爬而升的双手。她身上热气腾腾,化不开的药力就像是写意中最浓的嫣红,犹如春雨下金红鲤鱼寻到了最爱的荷叶。一尾波动池水,一尾拨动莲叶。


    怎么会突然出梦——唐沐璟回神,收拢脸上的表情。


    他没想到的是,地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女孩此刻跪在地上,百感交集。她一向是不相信除了父母以外的人,还能全心全意替自己谋划个一二三四,尤其还是个和自己站在对立面的男人。


    “你说你是来传旨的?”陆谦悦抬起脸,看向对方。他黑眼圈重了些,脸上挂了几分憔悴,于俊颜倒是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端起茶盏,唐沐璟轻轻抿了一口,满嘴苦涩清凉的莲叶莲心味道,从鼻子散入后脑。就像有时候明明什么都不想要,可是苦难痛苦在无人之际已经选好了欺压的对象。


    “不错,”唐沐璟蹙眉,将手中茶不对味的茶盏放下。身后肃怙恭敬地合礼,看向主上一夜未眠担心的女子:“陆青意听旨,传圣上口谕陆氏年轻机灵,助青官出梵音楼有功,赐御前女官,即日入宫,受教翰林院学士苏文昌下一月。”


    圣旨是要接的,自己的命也是要保的。陆谦悦不相信命运无端造恶,只相信恶鬼蛇窟也该有光亮的位置。


    年轻的女孩低下头,将尊严和谋算一并深藏于黑土之下,经此一祸,她明白自己真的再也不是自由世界上的陆谦悦了。而是陆家陆弘文最年轻漂亮、收拢罪臣元家三子、差点被皇帝选中成为的妃子的,陆青意。


    “陆青意,接旨。”


    我叫陆青意,一个有陆谦悦现代记忆的古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