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根本不会水。


    当掉进河里后，苏婉还以为自己会没命。


    可是她的身子还没沉进水中，就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


    救她的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而且水性很好，即便多了她这个累赘，也很快游到了岸边。


    这一带岸边全是芦苇丛，苏婉一到岸上，就被一人高的芦苇遮住了视线，只看到不远处有个搭起来的草棚。


    而救她的少年，指了指草棚道：“那里面有干净的衣衫，你去换一下，免得着凉。”


    苏婉来不及道谢，对方已经转过了身。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全都湿了，确实该换衣衫。


    刚才落水的时候，那少年来的及时，苏婉都没被呛到，就是被吓到有些手脚发软。


    她摸了摸狂跳的心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去了那边的草棚。


    草棚里确实有一身干净的衣衫。


    苏婉拿起衣衫仔细看了一眼。


    这当然是一身男装，只是，这衣裳怎么看怎么眼熟，还有这料子，好像是透气较好的夏布。


    联想到刚才那少年说话时，声音有些莫名的熟悉。


    苏婉终于回过味来，这救她的人分明是她接济过的那个落魄少年。


    只是他从前一直都没洗干净脸，所以苏婉刚才看到他的时候，才没有认出他。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苏婉终于放松下来。


    她很快换好了衣衫，从草棚里出来。


    而少年已经生了一堆火，正在烤自己湿透的上衣。


    那身衣衫，同样是苏二妹做的。


    苏婉上前道：“我看到衣裳，才认出是你。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少年笑了笑：“这里是我临时的住处。刚才我正准备烧火烤鱼，就看到你从船里翻了出来。怎么，船上有坏人吗？”


    “没有。”苏婉摇头道：“就是有个很讨厌的人，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没想到却不小心落了水。”


    “既然不想被他看到，那你就在我这里躲一会儿吧！”


    少年朝她笑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河里抓条大鱼。你之前送我的粽子，都被我一个人吃完了。”


    “等等。”苏婉拦了他一下。


    少年回头道：“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我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在这等。”


    苏婉道：“我是想让你帮忙给我送个信。刚才我从船上掉下去，船上的人大概还不知道。你找一个姓沈的公子，告诉他一声，免得他着急。”


    少年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走后，苏婉取出自己湿透的衣裳，放在火旁烘烤。    等衣裳快烘干的时候，少年提着两条鲤鱼回来了。


    “我已经帮你跟沈公子说了。他说等宴席结束后，会来这边接你回去。”


    少年传完话，便把鲤鱼递给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会抓鱼，不会杀鱼也不会烤鱼。”


    苏婉认识他这么久，很少听他像今日一样说这么多话。


    她笑道：“我只会杀鱼烤鱼，却不会抓鱼。”


    少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好半天才笑了下，这笑容和浮于表面的笑容不一样，好像是发自内心，整个人看上去也多了点不一样。


    苏婉没察觉，手边没有刀，她只能找一个锋利的东西代替菜刀。


    很快，她就在岸边的沙土里找到了一个碎瓷片。


    有了碎瓷片，苏婉利落的将鲤鱼开膛破肚，将鱼鳃和内脏全都取出来，然后将鲤鱼料理干净。


    她做这些的时候，少年就在旁看着，还问了一句，“这样就算处理好了吗？”


    苏婉道：“还要将鲤鱼清洗一遍，有条件的话，还可以在鱼肚子里放些调料。”


    尽管手头什么都没有，但苏婉还是不想亏待自己的胃。


    她在岸边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丛香蒲。


    这可是好东西。


    香蒲既能当菜，味道清香，还能做调料。


    苏婉采了些香蒲，将它放进鱼肚子里，然后找了些树枝，便开始烤鱼。


    烤鱼的时候，苏婉才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莫，单名一个晨字。”


    “莫晨。”苏婉继续问道：“你是这里人吗？”


    莫晨摇了摇头：“我是京都人，从小就是孤儿。后来莫老爷买下我，还把我送去学武。等我学成归来，就让我做了家里的护卫。”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老爷不小心得罪了权贵，家里的男丁都要被斩首。老爷花了一辈子的积蓄，才买通了牢狱，把小少爷和我偷偷送了出来。”


    “本来是想让我护送小少爷去江南，以后隐姓埋名一辈子。”


    莫晨低声道：“哪知道消息泄露了，我和小少爷走到这里，就被人设了埋伏。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十几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少爷被他们沉了河……”


    他说到这里，眼睛有点不受控制的红了，好半天才道：“后来我找到小少爷，把他安置在岸边。”


    “我对不起老爷，本来不想活了。那天我见到你的时候，本来想买砒霜的。只是想着，在死之前，得吃顿饱饭。”


    莫晨道：“后来你给了我粽子，我觉得不能亏欠你，就抓鱼给你抵债。没想到你让我每天都给你送鱼，我就没那么想死了。”


    苏婉没想到，莫晨年纪这么轻，就经历过了这么多事。


    难怪他之前连脸都不洗，原来是不想活下去了。


    后来她总是送对方食物，还做了两身衣物给他，这才让他又燃起了希望。


    “你还这么年轻，确实不该走上那条路。”    苏婉道：“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你家老爷，那就学好本事，给他和小少爷报仇。”


    “可仇人势力太大，我一个人根本没法报仇。”


    苏婉道：“这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得势，你还年轻，可以慢慢等，总有一天能等到那个机会。”


    莫晨看着她，“我真的能等到？”


    苏婉点点头：“一定能等到。你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莫晨朝苏婉笑了笑。


    苏婉道：“既然你肯相信我，那接下来我帮你找个住处，总不能让你一直都住在这里。”


    莫晨本想说这里挺好的，但苏婉道：“你听我的，我帮你找个住处，再帮你找个活计。你不能再这么流浪下去了。”


    “好，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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