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帝心难测,棋落无声

作品:《洪荒,我在幕后布下九重天局

    夜风吹得月华泉边的芦苇沙沙作响,苏隐望着脚下泛着红光的因果反转阵,喉结微微滚动。


    那道倒涌进识海的气息里,有股熟悉的腥甜——三日前他在妖庭外见过玄冥,那人身披玄色祭服,袖口绣着九只衔珠玄鸟,经过时带起的风里便裹着这种混合了龙涎香与血锈的味道。


    "是玄冥。"他低低吐出三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太初石髓留下的水痕。


    系统前日刚提示过"关键监视者出现",原来指的是妖帝身边那尊活了近千年的老古董。


    玄冥既是妖帝的护道者,又是情报网的总纲,寻常散修在他面前连魂魄都藏不住,偏生今日被这小小的反转阵撞破了行踪——苏隐垂眸看向掌心,那里还留着布阵时划破的血珠,"看来他对我这外来算师,兴趣比想象中深。"


    第二日正午,灵狐抱着一摞兽皮卷推开算师小屋的木门。


    她今日换了身绯色襦裙,发间别着支青玉步摇,走动时碎玉轻响:"先生昨日说的''命门逆行'',可要我传给巡卫营?"


    苏隐正在案前磨墨,墨汁在砚中晕开时,他恰好想起玄冥腰间挂着的龟甲——那是用南海玄龟背甲所制,玄龟属水,最忌命门逆冲。


    他抬眼时目光温和,像寻常算师解卦般随意:"不妨说与你相熟的侍女,就说...玄冥大人若近水三日,恐有血光。"


    灵狐的指尖在门框上顿了顿,步摇上的玉珠晃出细碎的光:"这卦象...可准?"


    "准不准,要看他信不信。"苏隐将写好的卦辞卷进竹管,推到她面前,"你只当闲聊时提起,莫要显得刻意。"


    灵狐走后,苏隐站在窗边望着她的背影。


    她的裙角扫过青石板时,有片银杏叶恰好落在上面——那是风影的标记,说明情报已通过灵狐的线人传了出去。


    他转身拉开木柜,取出那卷《九族气运图》,指尖抚过上面用朱砂点的二十八处气运节点,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第三日夜,月华泉的水突然翻涌起来。


    玄冥踩着云靴立在泉边,玄色祭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腰间的玄龟甲突然泛起幽蓝光芒,那是感应到了水脉异动。"小小算师也敢妄言?"他冷笑一声,抬手召出三道控水诀,要将泉底的灵脉翻个通透。


    可就在他的法诀触到水面的刹那,心口突然像被重锤击中。


    玄冥踉跄后退两步,喉间腥甜上涌——他想起五百年前在北海与水妖恶战时,被妖丹震碎的心肺至今未愈,每逢近水便会旧疾发作。


    此刻泉水翻涌的声音在他耳中如惊雷炸响,眼前的月光也开始模糊,他伸手去扶泉边的巨石,却抓了个空,整个人栽进了泉里。


    "大人!"跟来的巡卫慌了神,七手八脚地将玄冥从水里拖出来。


    他的玄色祭服浸透了水,贴在身上像块沉重的铅板,脸上的金粉被水冲花,倒显得狼狈异常。


    同一时刻,妖庭主殿内,翠羽跪在青玉阶下,指尖攥着的锦帕已被冷汗浸透:"陛下,圣算子昨日便算出玄冥大人有此一劫,若不是他提前示警..."


    "住口。"妖帝靠在玄玉王座上,指尖轻叩着扶手。


    他的龙袍上绣着百鸟朝凤,每根金线都泛着冷光,"那算师为何不直接来报?"


    "因他说这是''天机示警'',需得当事人自己悟。"翠羽抬头时目光清亮,"昨日灵狐转述卦象时,小族里的老巫正用龟甲占算,结果龟甲裂成三瓣——这是大吉之兆,说明圣算子的相术,连天地都在应和。"


    妖帝的目光在翠羽脸上顿了片刻,突然转向立在殿角的风影:"你怎么看?"


    风影垂着眸,声音像浸在冰里:"陛下若要养一只会看星象的雀儿,总得先试试它的翅膀硬不硬。"


    当晚,苏隐正在小屋整理算筹,风影的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陛下召见,明日辰时三刻,妖庭主殿。"


    月光下,风影的身影像道黑色的剪影,他的指尖抵着窗纸,压出个浅浅的凹痕:"你若算出帝星运势,他会疑你窥天;你若算不出,他会疑你无用。"


    苏隐将最后一根算筹放进木盒,抬头时眼底映着烛火:"我会让他看见,一只知道何时低头的雀儿。"


    第二日辰时,苏隐跪在妖庭主殿的青玉阶上。


    殿内的龙涎香熏得人发晕,他却垂着眸,将视线锁在自己交叠的手背上——那上面还留着昨日抄录《九族气运图》时沾的墨痕。


    "听说你能断命门逆行?"妖帝的声音像山涧里的寒泉,"那你可算出朕的运势?"


    苏隐伏低身子,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卦象如雾,天机未明。"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那卷《九族气运图》,"但臣算出了妖庭九族的气运流转——东荒青鸾族三月后有火厄,需迁族至梧桐林;北漠玄鹤部近日有孕者增多,可借此稳固族心..."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


    妖帝接过兽皮卷的手顿了顿,展开时,目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连眉峰都微微扬起。


    "好。"他将兽皮卷递给身旁的大祭司,"赐封御前相士,准你自由出入议事厅。"


    苏隐叩首谢恩时,额角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暗光。


    殿外的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挂着的算筹袋——那里面,还收着半块未用的太初石髓,石髓表面的星河流转,像极了妖庭星象殿里那面观测天机的宝镜。


    "谢陛下隆恩。"他的声音恭顺得近乎谦卑,可当他抬起头时,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被殿角的青铜灯树投下的阴影,轻轻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