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齐乐保险公司。


    装修奢华的办公室内，肥胖的经理，豆大的眼珠死死盯着手机。


    巨大的办公桌前，站成两排的业务员战战兢兢。


    在杞城，谁不认识几个人。


    如果不是有一个律师朋友，他不会知道己方公司将会赔偿500万保险金！


    这笔钱应该是商家赔，现在竟然轮到他们公司身上了！


    如果真赔了，他也得收拾铺盖滚蛋！


    这骚操作是谁想出来的！


    “妈的！这该死的卖煤气罐的在哪！”


    “你们统统给我去找！”


    “如果找不到，今年绩效全部取消，你全部给我收拾铺盖滚蛋！”


    “我们马上去找……”业余员纷纷应声，擦掉额头豆大汗珠，积极发动身边朋友。


    “李哥么，你认识之前流动卖煤气罐的么？”


    “姐，我是小王，上次咱们还在卧室见过呢，我向你打听个人，之前就出现在你家那一片……”


    千商街。


    数家装修店铺苦苦支撑。


    更有些装修店铺，拖欠工人几个月工资。


    工人去闹事也没有一点办法，受前些年经济波动影响，好多主家资金链断裂，根本付不起尾款。


    绿光装修主接家装，没受到太大影响，勉强能开得下去。


    张扬连续跑了几家装修店铺，要么太大，要么太小。


    根本不适合接手。


    正准备换个地方看看的张扬，突然注意到一家主体通绿色装修店——绿光装修。


    一百平左右，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好合适。


    张扬推开玻璃门走进去，里面各种陈设普普通通，中规中矩。


    又瘦又小的老板坐在电脑桌前，百无聊赖地斗地主。


    竟是连个设计师都没有。


    “老板，店铺转让吗？”


    闻言，斗地主的老板，猛地一抬头，眼睛都是亮的。


    重复多年的动作，一个滑铲，人出现在茶几旁，手里拿着一次性杯子。


    “兄弟，西索……”


    铁观音均匀地出现在杯底，紫砂壶八十度的热水注入其中，茶叶打了个旋，上下翻腾，茶汤也变得金黄。


    瘦小的老板端起一杯，张扬轻轻吹一口气，味道还不错。


    放下茶杯，“老板，你们店里人呢？”张扬巡视一周，终于在经营许可证下面，看到三张挂起的照片，下面写着设计师以及他们的名字。


    “唉，设计师进厂打螺丝去了，工人的话，都是我联系，不是我店里的人。”瘦小的老板唏嘘道。


    端起茶杯，浅喝一口，还挺香，“房子是你的吗？”


    张扬指了指店铺。


    瘦小的老板摇摇头，嗤笑道：“当然不是，租的，还好当时没买下来，不然亏死我。”


    “之前一年租金两万五，狗日的房东还想涨价，嘿，现在租金降到两万了！”


    杞城作为一个七八十线小城市，没怎么受房价影响，但人没钱了，人口疯狂流失，大城市现在工资更低，卷的也更厉害。


    这也导致，杞城房租集体降价。


    “房租还剩多长时间？”


    “兄弟，房租还剩一年半，如果你真想买，打包价十万带走，我当时装修花了二十多万！”


    瘦小老板拍打茶几，“当初这套茶几，红木的，我花了五万！”


    指着联排电脑，“公司五个电脑，当时我花了十万！”


    他指着店铺一个个陈设，说着它们曾经的价值。


    最后化作一口浓烟吐了出来，“如果不是生意实在不好做，我说什么也不会十万块打包卖出去。”


    “唉，不想了，这些年我也凭借它挣了点钱，买了套房，买了辆车，现在把它卖了，就当给儿子攒点彩礼。”


    张扬伸出拇指和一根食指，“八万，如果……”


    “成交！”


    啪的一下，老板直接把钥匙丢给张扬，一个转身，合同已经打印好，再一个转身，合同上已经出现老板大名。


    张扬：……


    亏他倒是不会亏，还能小赚一点。


    温热的A4纸上，出现两个大字。


    【张扬】


    “进厂喽……”


    张扬目送老板提桶的背影，他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临走前，他还塞给张扬一本通讯录。


    扭曲的字迹中，记着工人的名字，电话号码，工种。


    通讯录躺在抽屉中，张扬去了隔壁广告公司。


    他需要把招牌换一下，绿光装修公司，确实不好听。


    “确定是新时代装修公司？”中年人问道。


    大厅里面摆放着大量横幅，不锈钢条，还有塑料包装里的锦旗。


    两人商量好设计之后，张扬转头回到装修公司。


    大厅里站着两个中年人，翻动着前老板留下的墙纸书。


    “这个颜色不错，明黄色的，蛮温馨的。”


    “我觉得这个绿色的好，专家都说了，绿色可以缓解疲劳。”


    有客户！


    张扬提起兴趣，连忙给两人倒了杯水，撒了点前老板的铁观音。


    “你们好，是要装修吗？”


    两人匆忙放下墙纸书，脸色尴尬。


    他们想装修，更多的是，他们想找熟人装修，找外面的人装修，会花很多钱。


    中年男人接过茶杯，略带迟疑，“你们这可以拉地坪吗？”


    拉地坪？


    那不是有手就行？


    “你们想要多高，面积是多少？”


    中年男人想了想，又跟媳妇商量了两句，“我们想要提高三十厘米，面积的话，大概是三十五平。”


    “一下雨，我们家小院子总是会涝……你算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钱？”


    张扬坐在茶几上，拿出计算器，“坐下聊。”


    两人坐下。


    “包工包料，还是只需要包工，还是按天结工？”无论是哪一种，张扬都准备接下开业第一单，“杞城砖头市场普通红砖价格是五毛一块，你们用得少，加上搬运单价一块。”


    中年男人摇摇头，他想起邻居家，地坪是昨天拉的，地是今天裂的，丑到不行。


    “老板，我想用好一点的砖，还有好点的水泥，不然没用几天就裂开，还不够恶心呢，你给算一下包工包料多少。”


    张扬点头，拿起计算机开始计算。


    “我们公司有特制红砖，价格在一块五。”


    中年男人点点头，他用得不多，可以接受这个价格。


    “规格是240mm×100mm×50mm，您需要35平，高三十公分，一共是……”张扬顿了一下，“需要垫土吗？”


    中年男人摇头。


    “那需要用到大概六千块砖，九千块钱，水泥沙子用的不多，加上工人，给您算六千块钱，一共一万五，您看这个价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