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好的，明年还钱，突然变卦，定有缘故。


    钱老霸吐掉嘴角的血沫，腮帮子上的刀疤如蚯蚓般蠕动着，被制得服服帖帖，还是有一口硬气。


    “有本事整死我。”


    “还挺硬。”


    王宝乐了，如果对方直接认怂，他还真瞧不起。


    现在，乐子来了。


    生死之力在手，平时没地方施展，现在岂不是绝佳时刻？


    况且，多多实战似乎对地宝的生死之力的升级帮助很大。


    王宝关上大门，避免外人看到。


    又找了块破布塞到了钱老霸的嘴巴上，再喝令一群小混混双手抱头，蹲在角落里，然后才开始了“整活”


    人不狠，站不稳啊。


    只要不在自己家里出人命，王宝还是下得去手的。


    不然，这些混混们怎么能轻易吐口呢？


    王宝一脚踩在钱老霸的好手上，再一把拽过钱老霸的头发，运起生死之力，稍稍透过发梢传递至头顶。


    然后心中默念。


    万箭齐发，蚂蚁穿心。


    瞬间，钱老霸一脸横肉扭曲了起来，眼睛瞪得跟牛犊子一样，嘴里不断哼哧着。


    痛苦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些从头顶上传来的丝丝力道宛如千万条钢丝，在身体内划来划去。


    游荡在体内的力道，又像是千万蚂蚁走过心脏，痒痒得要命。


    喊不出来，难受至极。


    太狠了！


    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王宝自叹可能招架不住。


    看着钱老霸的死硬的样子，王宝有些闹心，可是想到对方的恶毒，他的心又硬了起来。


    加大力度！


    再加大！


    钱老霸的哀嚎渐渐变成了拉风箱般的喘息，眼珠子凸得像是要弹出眼眶，布满血丝的瞳孔里映着破碎的阳光。


    他那帮混混手下早没了往日的威风，有个穿褂子的竟把脸埋进臭水沟里装死，还有个纹着过肩龙的正在扇耳光表忠心。


    门口一个自称“小霸王”的，此刻裤裆滴滴答答漏着黄汤，在青石板上汇成个小水洼。


    "火候到了。"


    感受到钱老霸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王宝慢条斯理地扯出钱老霸嘴里的布条子，那布条上还粘着一只发黄带血的牙齿。


    "宝.……宝爷爷！“


    钱老霸漏风的门牙喷着血沫子，”钱不要了，妹子也不要了！是赵大柱那王八蛋让我干的……"


    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口带着碎牙的血痰。


    王宝的破布鞋底碾着那口血痰转了几圈，突然暴起一脚踹向钱老霸。


    钱老霸身上纹着关公，在钱老霸挨打的那一刻，关公的眼睛似乎在阳光下诡异地眨了一下。


    "既然各位是来收账的……"


    王宝弯腰捡起块锋利的瓦片，在钱老霸脸上比画，"这利钱该怎么算？"


    "不要了！"


    也不管钱老霸是否回答，他手下的小混混喊得地动山摇。


    有个戴项链的竟把链子塞进嘴里猛嚼，金屑混着血水从嘴角溢出来。


    钱老霸要是嘴硬，接下来他们估计也要跟着受罪。


    王宝却突然笑了，踢开脚边的钱老霸，地面上腾起一片呛人的雾。


    "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你们惊扰了他老人家……"


    他声音突然轻柔得像毒蛇吐信，胡乱编着。


    钱老霸浑身一颤，想起坊间传说——王宝早逝的父母，都是冤死的。


    偏偏他还信这些，如果王宝在这上面做文章，那后果……


    扑通扑通的跪地声里，他们听明白了，钱都解决不了的事，这事要坏菜。


    “这样吧，只要你们替我办件事，今天的事就算了。”


    王宝盘算着今天山里的事，那些黑鱼自己一个人打捞，一条条地太慢。


    如果有人能帮忙，或者用他们替自己免费做个试验，那可是太好了。


    至于钱老霸背后的赵大柱，自己神功有限，只抹去了当天的记忆。


    而这家伙以前的记忆还在，以后还会来找茬，那今天的事，先给他记着。


    眼下还是赚钱要紧。


    随后，施展神功，把他们脑海中的记忆做了一些差别的抹去。


    留下了恐惧和对王宝的承诺，把对王宝不利的记忆全部抹干净，又让他们收拾好院落，这才放他们离开。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到了傍晚。


    夕阳通红，映照在院子里洗干净的王宝身上，宛如神仙渡了一层金边。


    王宝甩了甩手上的血渍，整了整衣襟往前院走去，想起小寡妇那双小鹿般的眼睛，脚步不由得放轻三分。


    "嫂子？"


    王宝叩着门环，铜环撞击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里屋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木床吱呀作响，像是有人从被窝里弹了起来。


    肖美珠正搂着王宝的妹妹王倩，两人在床上缩成团。


    方才后院的惨叫声她们听得模模糊糊，此刻王倩的指甲都快掐进肖美珠胳膊里。


    "别是……别是那帮坏人……"


    她话音未落，窗外又传来叩门声。


    王倩突然挣开怀抱："是哥的声音！"


    这丫头竟偷偷跟了回来，此刻鞋底还沾着泥污。


    肖美珠急忙拽住她衣襟，发髻散乱得像炸毛的猫：


    "你哥现在……现在不一样了……"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总不能说亲眼看见王宝和赵大柱家发生的事吧。


    "哥，小宝快跑！"


    两个女人突然扑到窗边。


    王宝笑道："坏人？被打跑了。"


    夕阳照着他衣服上残存的暗色的血痕，像幅写意的墨梅图。


    门闩卸了三道，肖美珠搬柜子的动静震得梁上灰簌簌往下掉。


    当房门终于打开时，王宝看见两双哭红的眼睛——王倩的杏眼肿得像核桃，肖美珠的丹凤眼里汪着两潭秋水。


    "哥！"


    王倩炮弹似的撞进怀里，肖美珠却突然红了耳根。


    她想起方才和王倩说的体己话，那些“你哥练武时筋肉真结实”之类的浑话，顿时脚底抹油往里间溜。


    "我……我乏了……"


    门咣当一声，震得窗纸哗啦啦响。


    王倩噗嗤笑出声：“美珠嫂子见着哥就饱啦！"


    ……


    灶房飘来鱼香时，王宝正修补院门。


    家里破门被钱老霸一伙踹得不像样子，还留着个清晰的脚印。


    "哥。"


    王倩突然放下碗筷，“学校我不想去了。"


    她手指绞着衣角，"学费太贵，况且.……"


    话没说完脑门就挨了个爆栗。


    王宝的指节敲在青砖上能砸出火星子，王倩却像条泥鳅似的滑开了。


    "明儿我再进山。"


    王宝突然说。


    傍晚的余晖照在鱼汤里，映出王倩瞬间惨白的脸。


    那潭水听说吞过七个捞尸人，去年浮上来的尸体胀得像鼓皮的河豚。


    "你敢！"


    王倩摔了筷子，瓷片在桌子上炸开，"我明儿就把自己卖到城里！"


    她眼睛瞪得溜圆，泪珠子却断了线似地往下砸。


    王宝望着妹妹颤抖的肩头，突然想起十年前抱着他腿讨糖吃的小丫头。


    潭底的大黑鱼再值钱，也抵不过眼前这颗滚烫的泪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