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稚苒心头发麻，气氛随即变得有些微妙，她启唇，只说了一个“我”字后，又没声了，攥紧手机，好多话突然就卡在喉咙里，兜兜转转说不出来。


    似乎无可辩解，但她不敢承认。


    半刻后，手机里传来一声低笑，随即恢复如常。


    “我这儿没事，昨天你给我发信息时我正开会，后来又一直忙，回晚了，别介意。”


    许稚苒语塞，她不敢当。


    在他看不到的房间里，她头摇成拨浪鼓：“我不介意，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你现在打电话给我，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她的事虽然急，但风耀的危机肯定更急。


    “你还是先处理你的事，”许稚苒很懂事地说：“臻仪姑姑那边，我已经想到办法应付了。”


    “哦？”韩暨珩遂问：“说来听听。”


    “我可以装病，刚才她秘书打电话给我，我就是这么回他的，”许稚苒捏住鼻子，瓮声瓮气装了起来：“我说得了病毒感冒，咳咳，特别严重，咳咳，见人就传染，咳咳咳。”


    韩暨珩失笑：“你这更像是嗓子被门夹了。”


    许稚苒破功，不悦地放下手：“我明明是替老板分忧，让你先忙自己的工作，不用分心给一匙。”


    她小声咕哝：“还不领情。”


    “领了，”韩暨珩秒回，顿了下才说：“但英国人还没卷到早上四点起来开会的地步。”


    “四点？”


    许稚苒愣了愣，赶紧看时间。


    是啊，国内十一点，他那边才凌晨四点！


    她怎么把时差给忘了，猛地一惊后问他：“你不会是从昨天一直忙到现在？”


    “怎么，”韩暨珩笑：“你现在连我的作息都要管了？”


    他这一问，许稚苒又被噎住，知道韩暨珩又想拿她寻开心，忍不住吐槽地皱眉：“是啊，现在加班猝死是常态，万一老板你没日没夜工作，出了什么意外，一匙就完蛋了。”


    手机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我是不是该给你报个语言艺术班儿上上？不然你这投资款迟早得被你这张嘴扣光。”


    许稚苒这才骤然醒悟，急忙按住嘴唇。


    她刚刚对韩暨珩说了什么？


    她用了一句恶毒的话，诅咒老板去世吗？


    虽然是万千打工人都会骂的话，但当面对老板说出来的，她简直是勇往直前第一人！


    许稚苒秒怂，礼貌微笑：“老板，我不是咒你，我收回我的话，你就当自己短暂失聪三秒，投资款的事能不能……”


    “放心，你老板生命力顽强，听力也没毛病，投资款的事再说，”韩暨珩哭笑不得地拦回她那没什么良心的歉意，步入正题地说：“先说韩臻仪那份合同，你发给我看看。”


    许稚苒平复了下心情，贴心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韩暨珩没正面答：“以后如果遇到这种急着处理的事，别给我发信息，问我在不在，忙不忙，直接打电话。”


    “哦，”许稚苒闻言点点头：“那，等我挂断电话，立刻就拍照片给你？”


    “两个酒店的合作意向书也一起发给我。”


    正说着，手机里传来敲门声：“老板？”


    许稚苒听出是商劭，韩暨珩低声对他说了什么，那人脚步退出，紧接着门又关上。


    她不好再打扰，主动说：“老板，那你先忙，我去拍照给你。”


    “好，我看完后给你回复。”韩暨珩似乎真的很忙，匆匆便挂断电话。


    那一头，等结束通话，韩暨珩叫商劭进来。


    “老板，艾为那边已经谈妥了，他们愿意认可咱们提供的新技术，”商劭风风火火地进来：“另外那几个人的海外账户，调查过暂时没发现问题，不过现在掌握的线索，基本能确定内奸不在总部。”


    韩暨珩抽出压在笔记本下面的字条，提笔圈住三个名字，眼底幽暗：“也就是刘子期、丁澍和盛淮。”


    “实在不行就把这仨都……”


    商劭说一半，手机连续收到信息，韩暨珩扫一眼屏幕上不断跳出的“苒苒”二字，示意商劭等会儿再说，打开微信里的图片，仔细看了起来。


    发完照片后，许稚苒一颗心莫名踏实下来，昨晚到早上那种举棋不定，心慌意乱的感觉悄然不见。


    她知道内容繁琐，又多，韩暨珩得看一会儿，她不想窝在沙发里干等，抓起这两天没来及洗的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机。


    等洗衣的时间，她又拖了遍地。


    忙活一个多小时，许稚苒把衣服晾好，回书房想整理下桌上堆着的财务报表，看到阳光正透过窗子落在老板椅上，心头一烫，走过去坐下，头仰在椅背里，舒舒服服地闭了会儿眼。


    手机响了。


    是韩暨珩打来的，她知道有了结果，愉快地接听：“老板！”


    那边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却说出让她万万没想到的话。


    “和韩臻仪那份合同，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