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份菜，就算装了些给阿廉的妹妹，但也还剩下很多，光是云帆一个人吃这三大盘子菜肯定是吃不完的。


    阿廉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两秒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好。”


    云帆见他会夹菜吃了，又想起之前自己心里想的事情，酝酿了一番问他，“阿廉，你缺钱吗？”


    “嗯？”阿廉从饭碗里抬头，他太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实在舍不得分心。


    反应过来云帆问的是什么后，他目光微颓，“缺的，妹妹生病了，我想多赚点钱给她治病。”


    他估计云帆只是随便问问，便又继续道，“但是只有码头工要我，其他地方都不要我，而且工资还没有码头高，稳定。”


    云帆点头，这倒是事实，对她来说码头工地的工资确实很低，但是对很多家庭来说，二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已经很多了。


    “那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情，你看看能成不？”


    阿廉看着云帆澄澈的目光，鬼使神差点头，即使他心里面并不觉得这个小姑娘能帮到自己什么。


    云帆笑着说，“其实今天我也是第一天摆摊，但是你也看到了，我没想到会发生像刚刚那种意外，要是没有人帮我，可能我今天真的会……”


    “不会的！”阿廉很激动地直起了腰，两眼红彤彤的。


    云帆和周围的客人都被这声高呼惊了一下，可阿廉毫不自知，此时的他也并不再卑微，只是这激昂的情绪是来自何处，却令云帆感到费解。


    阿廉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云帆了，垂下脑袋很是愧疚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云帆安慰的笑笑，表示自己并不放在心上，有些含蓄地问道，“为什么觉得不会？”


    就算今天她做了两手准备，但她也没有自信能够从一个成年男子手里毫发无损地离开。


    可阿廉这么激动，莫非是因为别的事情？


    很快，云帆就知道了。


    阿廉有些痛苦道，“我的妹妹，曾经差点被男人欺负过，她太可怜了，你和我的妹妹一样，我不想让你变成她那样。”


    说着说着，高大的男人眼眶里竟泛起点点泪光。


    云帆心头一震，她终于知道刚刚和那个男人对峙的时候，阿廉为什么会想掐死对方了。


    原来如此。


    可她也没有错过阿廉话里的，他的妹妹差点被欺负，这意思也就是说，他妹妹并没有失去清白，对吗？


    可是她转念又想，或许在她看来，没有失去清白就是很好的结果了，但是对于阿廉的妹妹来说，又是未必。


    所以她将自己的劝解留在了心里，只安慰道，“没事儿的，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可以支付工资给你。”


    她原本想的是只请阿廉保护自己，然后每天给他一块钱的工钱，但是她后头想了一下，决定让他也帮自己卖，卖多少就给他算多少。


    阿廉很疑惑，“你要我怎么帮你？”


    云帆见他上钩，继续道，“我会做一些吃的，你负责帮我卖，同时也要保护我，我会给你一天一块钱的保底工资，然后你卖出去多少吃食，我就给你每份一分的提成怎么样？”


    每份一分钱，卖五十份，就有五毛钱，一天卖一百份，就有一块钱。


    虽然低了点，但是一天一块多还是日结，也比在码头上工月结好多了。


    阿廉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云帆见他答应，便同他道，“你家住在哪？明天早上你先去码头结工资吧，下午我去找你。”


    “我家在草尾巷第二排十二间，要不我去找你吧？”


    他明天一早的确要去码头清账，但是又体谅她一个姑娘推着推车不方便。


    然而云帆却摇头道，“不用，明天街上不好卖我就会换地方，你不一定找得到我。”


    阿廉无奈，只好点头，但在她结账回来的时候又问了一句，“那你家在哪？我每天早上可以去帮你。”


    这个云帆但是没有拒绝，“我家在福临巷头排第一家，和你家隔的还挺远。”


    阿廉点头，看着手里给妹妹打包好的饭菜，又抬头朝她道谢，“谢谢你。”


    云帆双眸微弯，她不耐烦和人客气来客气去的，不过阿廉的感谢，她能感觉到是真心的，也挺高兴。


    “你去吧，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去找自己的推车准备回家。


    阿廉也没耽误，赶紧提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回了家。


    刚一到家他就把饭菜给妹妹摆好，又匆匆离开。


    阿廉的妹妹，阿佳，看着哥哥如此匆忙的模样，小声问了一句，“哥，你又去哪？”


    “哥有事，你在家里等我。”


    然后他又跑回了云帆藏推车的那个巷子，就发现推车已经不见了，人应该也走了，他又扭头往福临巷的方向跑去，终于在一个小摊前看到了云帆。


    云帆正在看地摊上的杨梅，看起来有些蔫巴了，但是胜在价格便宜，她买了正想走，就看到气喘吁吁的阿廉，很是惊讶。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家了吗？”


    阿廉黝黑面庞笑起来，那口白牙格外明显，“我怕你走夜路不安全，来看看。”


    云帆调侃，“那我是不是今天就要给你开工钱了？”


    阿廉一听，神色顿时慌张起来，忙挥了挥手道，“不用，不用，你请我们吃饭了的。”


    云帆便忍不住笑。


    两人一路同行，到了家门口，正在张望的云父一看到云帆忙上前帮忙，“哎呦，你个臭丫头，一大早也不知道叫我，自己一个人去摆摊，遇到危险咋办？”


    云帆滋着个大牙笑，没敢开口。


    云父叹了口气，往旁边一看，吓了一大跳，“这黑娃哪来的？”


    云帆噗嗤一笑，阿廉也有些不好意思，谁叫他天天在码头风吹日晒的变黑了呢，都能和黑夜融为一体了。


    “爸，这是我刚交的朋友，他明天和我一起卖冰粉，有他在你不用担心了吧？”


    云父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小伙子虽然黑，但是个子挺高的，长的也壮实，也不知道姑娘是从哪认识的。


    “行行行，嫌你爹老了是吧？愣着做啥，快进来歇歇。”


    云父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实则刚看到云帆那瞬间面上的担忧毫不掩饰。


    阿廉有些拘束地站在门前望着云帆，“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