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宫。


    崔皇后倚在软榻上闭眼养神，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片刻后，有人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陛下真这么说？”崔皇后睁开眼，眸中闪着寒芒。


    嬷嬷点点头，压低声继续道：“如今李统领已经带人往这边来了，娘娘可要奴婢做什么？”


    崔皇后拧着眉，思索片刻后，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去，告诉庆嫔，该是她报答本宫的时候了。”


    嬷嬷会意，同样勾起一抹笑，快步离开。


    等李桢带人过来时，崔皇后已经站在寝宫外的台阶上，昭明宫的所有宫女太监都集聚在此。


    在他们中间，一名身穿桃粉色宫装的女子跪在地上，在她的面前扔着一些散落的布料，以及还没制成的娃娃。


    见此，李桢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镇定的上前朝着皇后行了礼。


    “臣，参见皇后娘娘。”


    崔皇后面带慈笑，虚抬手示意他起身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看向跪在地上的庆嫔：“庆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庆嫔低着头，全程没有辩驳：“臣妾，无话可说。”


    崔皇后露出几分失望，叹声道：“你让本宫太失望了。”


    说罢，她看向李桢，淡淡道：“本宫近日听闻宫中有人以巫蛊娃娃作乱，便让人仔细查了。李统领，庆嫔已经自行招供，巫蛊娃娃皆是出自她手。”


    “你带她去向陛下认罪吧，至于兰贵妃，她也是遭人陷害，本宫晚些会亲自去求陛下宽恕她。”


    李桢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庆嫔，片刻后这才回答崔皇后：“回娘娘，兰贵妃以于昨夜葬身火海。”


    崔皇后露出一丝惊讶，接着又用一种可惜的语气说道：“罢了，斯人已逝，说再多也无用。”


    随后她就一副很是伤感的神情，不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寝宫。


    李桢转身，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庆嫔。


    他眼中似有什么情绪在挣扎，最后还是板着脸说道：“庆嫔娘娘，随臣走一趟吧。”


    钟玉宫，因为那十九具死尸，晋元帝也见到了被他遗忘了许久的儿子。


    江承泽穿着老旧款式的衣服，布料虽然不是最差，但也不该是一个皇子得待遇。


    他瘦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因营养不良而发黄的头发梳得整齐，放置于额头前的双手却布满了伤痕和茧子，一看就是经常劳累的手。


    江晚楹一共就见过江承泽三次，一次是他被十皇子欺负，那时虽然出手帮了，但并未仔细瞧他。昨晚光线太暗，她也没能看清他的模样。


    直到现在，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江晚楹心口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不敢想，在这后宫里，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为什么，已经这么苦了，之前还拒绝了母亲的收养呢？


    晋元帝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被他遗忘的儿子。


    见他跪着，面上浮着一层疑惑，问道：“这是哪来的孩子？”


    跪在地上的江承泽身躯微微一僵，心口瞬间被苦涩淹没。


    “回陛下，这是九皇子。”身边的谢公公开口道。


    晋元帝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声音依旧冷漠：“跪着做什么，去一边待着去。”


    江承泽不敢说话，只是磕了磕头，起身退到人群后。


    这会儿，李桢带着庆嫔来到。


    不给李桢说话的机会，庆嫔已经自己跪到了晋元帝面前，承认了一切罪名。


    “你是说，你嫉妒贵妃受宠，所以就拿巫蛊娃娃陷害？”


    晋元帝面色冷峻，双眼凌厉的看着她。


    庆嫔：“是，都是臣妾做的。”


    “你大胆！”晋元帝抓起手边的茶盏朝她砸去。


    庆嫔没躲，任由茶盏砸在额头，滚烫的茶水烫得她浑身一颤。


    片刻间，就看到她那白皙的肌肤被烫得发红，接着猩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下。


    她没有辩驳，就那么无动于衷的跪在地上。


    江晚楹眉心紧锁，看向庆嫔的目光满是复杂。


    她不信，巫蛊娃娃就是眼前这个庆嫔做的。


    但晋元帝显然不想为了这件事过多的费神，庆嫔招认后，立马下旨把人打入天牢。


    “道长，作祟之人已经招认，你再看看，这宫里可还有什么邪祟？”


    晋元帝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看似询问，实则也在告诉江濯，别太追究。


    江濯心中冷笑，也知道这次是没办法彻底把崔皇后揪出来。


    但也让他更加确信，当年魏氏灭门一案，晋元帝也参与了。


    他敛起心绪，平静的说道：“无碍，贫道做做法，超度一下这些怨魂即可。”


    “那就散了吧，闹了一天一夜，朕也乏了。”


    晋元帝大手一挥，起身就准备走时，江晚楹出声叫住他：“父皇。”


    他脚步一顿，眉宇间腾起一丝不耐，却还是忍着问道：“何事？”


    江晚楹低眉顺眼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小声道：“儿臣没有母亲了，如今看到九弟，就想让他去陪陪我，可以吗？”


    晋元帝这会儿正心烦意乱，也无暇去想太多。


    扫了眼不远处所在人群里的江承泽，不耐烦道：“这种小事，就不用请示了，你自己决定。”


    江晚楹福了福身，谢恩：“多谢父皇。”


    等晋元帝走后，李桢则是负责让人处理那些尸骨。


    江晚楹和蔺阑之与江濯交换眼神后，就带着江承泽先出了宫。


    出宫的路上，江承泽像是做梦一般。


    直到跟着回到望月居，江晚楹把他安排跟元初辛兄弟俩住在一个院子里。


    “他是我弟弟，日后还请先生多担待。”江晚楹如今也是元初辛的学生，倒也尊称他一声先生。


    元初辛看着眼前都快瘦脱相的江承泽，眼中泛起一丝心疼，拱手道：“公主放心，小人会照顾好皇子殿下。”


    江晚楹也是一夜没睡，这会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把江承泽托付给元初辛后，正准备回去补个觉时，发现袖子被人抓住。


    她低头一看，就见江承泽紧紧攥着她的袖子，脸上一片不安。


    “别害怕，他是教姐姐识字的先生，以后也会是你的老师。其他院子还没收拾出来，你就暂时委屈跟他们住一起。”


    “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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