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年纪大了，但是每日还要为楼府的大小事务操劳。


    什么二小姐又来支出了多少的银子，那边老爷又要花多少的钱财去交友，还有老夫人的药膳。


    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堆积在一起，当他眯着眼好不容易将这笔账算清楚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楼府如今竟然已经亏空成这个样子了吗？


    但其实老管家早就有所预料了，楼老夫人自从身体不好之后管家的时间便是大大减少了。


    而楼无路又是一个毫不在意的，自己其实好几次都是提过府内开支问题的。


    可是楼无路只是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更不要说那个二小姐会给自己想办法的了。


    就算是库房前任主母的东西还有一些，但是按照楼府现在的速度，怕也是支撑不了多少时日的了。


    夜色寂寥，一缕清冷的月光从窗户中渗透进来，和烛光掺和在一起，有些分不清。


    老管家有些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自己的眼睛也是越来越不好了，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


    正在思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做的时候，自己的房门却是忽然被敲响了。


    随即传来的便是一个清晰的女声，“老管家，睡下了吗？”


    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人来找自己呢？


    老管家皱了皱眉，随即便是吹灭了烛台上的火光，他的行为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外面的人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儿的话，那么自己就不会见的。


    平日里总有一些胆子大的喜欢来深夜拜访，无非是送一些珍贵的东西，以此换取在楼府中一份油水充足的差事。


    但是他们或许都没有想到，老管家最不吃的便是这一套了。


    抱夏看见屋内原本昏暗的烛火被吹灭，心中自然也知道老管家的意思。


    但是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老管家，大小姐有事儿要见您。”


    不过是那么轻轻地一句话，下一刻老管家便是立即将自己的房门打开了。


    他借着月光看着门口的抱夏，这个人他当然是认识的，上一次楼府出了那样的事儿还是抱夏出手相助呢。


    “大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儿？”


    抱夏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意，“老管家随我去就知道了。”


    老管家顿了顿，但是还是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跟着抱夏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抱夏走的方向并不是荷花苑，而是老夫人的院子，这让老管家心中生起了怀疑。


    “不是去见大小姐吗？怎么走到老夫人的院子里来了？”


    抱夏没有回头，“大小姐担心老夫人的身子，便是一直陪在老夫人的身边。”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门口。


    看守在院门口的是两个冷着脸的壮汉，他们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抱夏，便是懂事的让开一条路来。


    老管家走进去之后还疑惑的往后看了一眼。


    这两个壮汉穿的的确是楼府家丁的衣服，但是他们的面孔却是自己不曾见过的。


    楼府的每一批人自己都是亲自审核的，自己的记性还不至于差到那个地步。


    但是老管家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今日的事儿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主子们之间的争斗和矛盾，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向来是没有地位可以插手的。


    抱夏站在门口，轻轻的对着屋内的人说了一声，“郡主，人来了。”


    楼雁回轻轻地嗯了一声，抱夏这才推开门示意老管家自己进去。


    老管家的心情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他大抵也是知道楼雁回想要什么了。


    屋内的楼老夫人睡得香甜，看上去气息均匀，但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


    只是老管家也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楼夕瑶都没有办法的，没成想抱夏竟然是有这么大的本事。


    竟是在一日之间就让老夫人恢复了正常，看来平日里的抱夏还是有所收敛了。


    “大小姐，不知道大小姐深夜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


    【老管家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大小姐这里，我嘞个都，看来楼夕瑶的人要扑了个空了。】


    【现在好了，老管家也不用遭受那些皮肉之苦了。】


    【但是也不知道大小姐能不能将库房钥匙拿到手啊。】


    【谁知道呢，虽然后期楼夕瑶就是凭借库房里的东西才过得风生水起的。】


    【但其实就算没有了库房钥匙，楼夕瑶也可以过得很好，因为她还有个大冤种七皇子。】


    楼雁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管家，随即便是将目光落到了老夫人熟睡的脸上。


    “管家，你在楼府待了多久了？”


    老管家不知道楼雁回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立即便是跪了下去。


    “老奴在楼府已经待了三十年了。”


    “三十年……”


    楼雁回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才将自己的脑袋转了过来。


    “眼下楼府的局势管家你怎么看？”


    这样的问题向来是不好回答的，若是惹得楼雁回不开心的话，老管家的下半生怕就是会葬送在这里了。


    但是在什么还有定论的时候站队显然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老管家气定神闲，“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老奴有些听不懂了。”


    “听不懂没有关系，管家应该会想明白的吧？”


    说完也不等老管家回答什么，楼雁回便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其实祖母的身体情况我们都是清楚的，今日的祖母不过是回光返照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了。”


    老管家听到这里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脑袋埋得很低。


    “祖母离开之后，管家你又该怎么办呢？如今的楼府不过是靠着我母亲那些微薄的嫁妆支撑着，名下的那些店铺也是常年没有收入，你可有将这些情况都同我爹爹说过了？”


    老管家抿了抿唇，接下来的话楼雁回不说他也是清楚了的。


    不出自己所料，楼雁回就是冲着自己的库房钥匙来的。


    楼无路和楼夕瑶的确都不是保存库房钥匙的人选，可是楼雁回就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