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琪浑身颤抖，瞳孔紧缩：＂您……究竟何时察觉的？＂


    话刚出口，她突然想起对方刚才精准复述心声的模样。


    惊恐瞬间攀至顶峰：＂第一次见面！从初见那刻您就布好了局！＂


    ＂很聪明。＂


    郑琪剧烈抽搐几下，忽然深吸数口气，神情竟恢复平静。


    ＂扑通＂跪倒在地。


    “郑琪只求一死，求首长杀我。”


    苏哲没有动手，话锋一转：“郑琪，你坐。”


    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威压，话音落下的刹那，如同鸿蒙钟声在郑琪耳畔炸响。


    她鬼使神差般起身，乖顺地坐在苏哲身旁。


    “大人，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迷影恶魔在两州交界处等我，他多半是冲我来的。而你抢先出手，说明幕后主使虽与迷影恶魔有关，却另有其人。”


    “能请动暗魔社恶魔榜第四的高手，又想置我于死地，是司徒月棠指使你的吧？”


    苏哲夹起一块凶兽肉随意说道。


    郑琪浑身剧颤，惊恐得不敢抬眼。此刻她忽然发觉自己愚昧至极，原以为穆凤因家变离开战区是天赐良机，让她轻易顶替对方位置。


    谋划多年，却连对手底细都摸不清。


    面对这个能洞悉人心的怪物，所有算计都是徒劳。


    苏哲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不断膨胀，时而如威严神祇不可逼视，时而化作遮天黑雾宛若鬼神。


    身旁银色虚影正是大荒四式第三式＂荒念＂所化。


    苏哲首次全力催动此招，郑琪心中所思无所遁形。


    至于幻境之术？原本以为艰深晦涩，但当六腑内六枚永恒细胞完成蜕变后，识海中神兵分身的演化进度竟突飞猛进至七成！


    苏哲找来最基础的幻境武学参悟，发现其难度远不及《无名冥想法》与「观想法」，前者构建冥想世界，后者观想人体奥秘，皆比普通幻境复杂百倍。


    更因获得禁忌泰坦巨人传承，这位能构筑九级银色台阶的幻境宗师，其衣钵继承者岂会平庸？


    郑琪的沉默印证了猜测。


    发动荒念前，苏哲抛出最后问题：“能毒杀武神的东西，价格不菲吧？”


    他将小瓶轻放桌面。


    “一滴值数亿上品灵石，瓶中有五六滴。”


    “倒是舍得下本钱。”


    听闻＂贤者之殇＂的天价，苏哲不怒反笑。


    司徒月棠竟用毒杀武神的剂量对付自己，如今白捡十几亿灵石，怎么算都是血赚。


    郑琪忽然抬头：“首长，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这世上已无牵挂，求您赐死。”


    “好，放开心神。”


    虽存疑惑，郑琪仍照做。


    苏哲眼中银芒流转。大荒四式的传承记忆显示，禁忌泰坦巨人早年施展荒念时，受术者常因精神冲击致死或痴呆，这正是他此前未对郑琪用此招的原因。


    更何况，她方才确有过悔意。


    下一瞬。


    苏哲身旁那不规则律动的银色虚影猛然扑向郑琪，郑琪浑身开始抽搐。


    很快，她的记忆如电影画面般在苏哲面前展开。


    “又是个可怜的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五柳孤儿院的一员了。”


    一名老婆婆从襁褓中翻出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个“琪”字。


    “琪？看来是你父母留的，今后随我姓，就叫郑琪吧。」


    记忆画面一转。


    郑琪到了上学年纪，身后总跟着个叫郑陆的小男孩。


    因比她小三岁，总被唤作“小喻”。


    时间飞逝。


    陇州分战区的人到镇上征兵，郑琪因丰厚待遇选择参军。


    “琪琪姐，你一定要小心！”


    参军期间，郑琪失去了至亲，孤儿院的郑婆婆回家看望孙子时，恰逢岷山河西段暴发山洪，一家四口不幸遇难。


    郑琪回五柳村守孝数月。


    郑婆婆死后，孤儿院几年后关门，孩子们都被送走，唯有郑陆留在镇上。


    此后郑琪开始了漫长的军旅生涯。


    “司徒月棠，这个女人竟如此凶狠。”苏哲杀意翻滚，他压下情绪，他继续查看记忆。


    “某天，郑琪收到匿名邮件，附有郑陆被绑架的视频，只留了个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传来冰冷女声：


    “想让他活，就替我办件事。”


    “我要先确认小喻安全！”


    视频短暂接通后中断，无法追踪线索。


    “你要我做什么？”


    「杀了苏哲，不用你动手，过几天会寄件东西给你。劝你别耍花样，战区里多得是眼睛盯着你。“


    “记住我的名字，司徒月棠。”


    听到这名字，郑琪满脸惊恐。


    司徒月棠，大夏七武神之一，狂刀武神的妻子。


    数日后，她颤抖着收到传说中的毒药“贤者之殇”。


    后续发展正如苏哲所料。


    他瞬间进入武祖状态，强行操控荒念形成的银色虚影脱离郑琪识海。


    看完记忆，苏哲睁眼时眸中杀意凛冽。


    “司徒月棠……必须死。”


    他掏出卫星手机调出地图，目光锁住西域大漠与神都，两地相隔数万公里。


    一个计划逐渐成型。


    心念急转间，在苏哲强悍精神力的推演下，这个计划正以惊人速度完善。


    若对司徒月棠出手。


    苏哲很清楚，接下来必将承受武神的滔天怒火。


    以他目前的实力，尚不足以正面对抗武神。


    片刻后，苏哲轻吐一口气，用精神力唤醒郑琪。


    苏醒的郑琪头痛欲裂，再次跪倒在苏哲面前：＂求大人赐死，别送我回战区。＂


    ＂好。＂


    这次苏哲没有拒绝。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郑琪，并未提及司马邪父子之事。


    沈清颜、苏小槿这些人就是苏哲的底线。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郑琪已触碰了这条底线。


    ＂帮我办件事。＂


    ＂好。＂


    车厢重归寂静。列车仍在夜色中疾驰。


    嗤，刹车声响起，列车缓缓进站。


    郑琪下车后掏出手机，拨出最后一通电话。


    ＂任务失败。苏哲因先前事件提高了警惕，我没找到下手机会。＂


    ＂他临时改变行程，准备在夜峦山提前下车。＂


    ＂知道了。＂


    挂断电话，郑琪脸上浮现解脱之色。


    她仍有牵挂，但此刻已无能为力。


    面对那个如鬼神般的男人，任何反抗都只是徒劳。


    郑琪很清楚，能选择自我了断已是对方开恩。


    ＂小喻，琪姐没用，救不了你，我先下去陪婆婆了。＂


    列车重新启动驶向夜峦山。郑琪带着遗憾走向轨道。


    下一班列车的灯光刺破夜幕，呼啸而来。


    这时她耳边响起平静的话音。


    霎那间。


    郑琪脸上的遗憾转为释然。


    若是那人，或许真能做到。


    她纵身跃下，鲜血飞溅，站台顿时骚乱四起。


    ＂有人卧轨！＂


    目睹全程的苏哲收回精神力，商务座上的他闭上比夜色更幽深的眼眸。


    郑琪的死亡让他想到某种有趣的死法。


    他开始做件许久未做的事。


    蓄养刀气。


    深夜车厢里，乘客们的梦呓此起彼伏。


    唯有那道凌厉杀意随列车撕开夜幕，直指夜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