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早朝

作品:《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永安帝道:“也该将东西送给这位陈修撰了。”


    汪如海应了是,心中却为陈砚惋惜。


    堂堂三元公,可惜了……


    当天夜晚,陈砚的宅院被一位身穿飞鱼服的男子造访。


    男子面如冠宇,身上却带了肃杀之气,再加身上的飞鱼服,往院中一站就自带寒气。


    这就是文官们闻之色变的锦衣卫。


    若换了别的官员,瞧见锦衣卫突然出现在自家宅院,必定会下意识回想自己最近做过什么坏事。


    纵使最近没有,以往有没有。


    与他们相比,陈砚极淡然。


    瞥了眼锦衣卫递过来的布包,就对那人道:“来就来罢,何必客气到带礼上门。”


    那锦衣卫脸上神情丝毫未变:“你接是不接?”


    陈砚相信即便他不接,明天一早起床,这包东西也会出现在自己的床头。


    与其到时候被逼迫,不如这会儿给彼此留点情面。


    陈砚双手接过布包回屋,顺手将房门一关。


    被挡在门外那位锦衣卫:“……”


    那锦衣卫撩起衣袍坐在台阶之上,将剑抱在胸前,眼角余光瞥了眼屋内的烛火后,又收回静静看着前方。


    屋内的陈砚将包裹里的东西都看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这个修撰算是当到头了。


    将东西收好,吹了灯,正要躲回炕上,就见门外坐在台阶上的身影。


    陈砚想,还是文官好,不用与腊月里的京城寒风较量。


    再次打开房门,陈砚对那人道:“屋外寒风瑟瑟,不若进屋?”


    那锦衣卫只道:“职责所在。”


    特务机构果然忠心,根本不会被一两颗甜枣所诱惑。


    陈砚也就不再多话,关门,吹灯,睡觉。


    这一觉睡得极香,若不是门外那恼人的锦衣卫敲门,陈砚还在做美梦。


    待梳洗完,陈砚当着那名冻得嘴唇发紫的锦衣卫的面,吃了厨娘昨晚留下的四个夹肉烤馍,喝了温在炉子上的热粥,这才觉得饱了。


    进入腊月,天儿实在冷得厉害,陈砚就让厨娘前一晚将第二日的早饭做好,第二日来做午饭就成。


    待吃完,将碗筷往锅里一放,这才对那一直盯着他吃早饭的锦衣卫道:“走吧。”


    吹了一晚上寒风的锦衣卫回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碗,这才跟着陈砚离开。空空如也的肚子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此时不禁有些后悔昨晚为何不去屋里躲躲寒风。


    不过已经晚了。


    大梁的早朝在卯时开始,那些离得近的官员倒还好,住得远的官员要赶在早朝,半夜就要起床。


    京城的腊月寒风能冻死人,被窝就成了温柔乡,根本不愿离开。


    而朝臣年纪都不算小,要早早起床,实在是折磨。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陈砚就很佩服这些高官,尤其是已八十高龄的徐鸿渐,竟也能顶着风雪按时在朝堂上收拾政敌。


    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三,明日朝臣们就该放年假了,一直到来年元宵过后方才复工,因此今日的早朝格外不同。


    早朝甫一开始,兵部率先朝着户部发难,要户部批明年的预算。


    每到腊月,大梁朝的各个衙门就要做好来年的预算,朝户部要钱。


    户部从尚书到左右侍郎就要拧成一股绳,在朝堂上哭穷的,更甚至要舌战群儒,让各个衙门砍预算。


    户部一向秉承的就是宽进严出,如若不然,国库根本支撑不了各个衙门的用度。


    银子就这么些,哪个衙门都盯着,哪个衙门要紧,给谁不给谁,这都要反复拉扯辩驳,方才能达到一个多方都不满,但又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今年因私盐一案,户部尚书和左侍郎尽皆被禁足,只留下户部右侍郎薛洪先一人应对另外八卿衙门。


    这薛洪先便推辞自己只是户部右侍郎,这尚书和户部左侍郎都没来,大家且等着吧。


    一拖再拖,到了最后一日便再也拖不下去,几乎是被其他人围攻。


    薛洪先被逼急了,当即就在朝堂上怒道:“今年的盐税未收上来,夏税与秋税尽数救了灾,国库根本没银子。你们纵使杀了我拿去卖肉,也卖不上价钱。”


    这话就是在耍无赖了。


    各衙门不从你户部要钱,还能去何处要钱?


    可悲的是,朝堂众人也知此乃是实情。


    今年先是南方水灾,一开始就淹了八个县,旋即就是临近几个省都发生洪涝。


    再就是北方三省干旱,受灾百姓多达数十万,粮食见风长,大把的救灾银子撒进去,肥了谁不知道,百姓也只是有口吃的吊着命。


    夏税秋税被消耗不少,还能去哪儿弄银子。


    户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到了此时,众人便又想到未收上来的盐税。


    当大家都在没钱了,自是会从边边角角捞钱。


    礼部左侍郎董烨当殿责问薛洪先:“既是你户部管着钱袋子,就该管好喽,明年各衙门都没银子,也该是你户部之责!”


    薛洪先气得反唇相讥:“户部这银子是给朝廷花了,给百姓花了,本官请教董大人,是南方受洪灾的百姓不该救,还是北方旱灾的百姓不该救?又或是今年的会试、殿试不该举行,还是军事粮饷能克扣?”


    立于殿外的陈砚都想为薛洪先鼓掌。


    一人独自面对各个衙门的围攻,竟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果然户部都是以一敌百之辈,实乃我辈之楷模。


    若是换了低端局,此一番慷慨陈词必要震慑全场,可惜此乃是大梁的早朝,里面聚集了大梁最有学问的一群喷子。


    董烨当即冷笑:“你们户部尚书和左侍郎都纵使族人贩卖私盐为己谋利,至使盐税收不上来,国库空虚,真可谓当得好差,本官如今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瞧瞧,这就把话题从要钱扯回了私盐案,接下来就该继承传统攻讦政敌了。


    果然,董烨朗声对天子道:“陛下,焦志行与袁书勋等人为谋私利贩卖私盐,实乃我大梁之蛀虫,若不严惩,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如何向那些葬身灾祸的百姓交代?”


    立刻又有御史紧随其后:“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附议之声响彻整个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