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张娟才感到无助和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选。


    曾经母亲告诉她，生她们姐妹三个的时候都差点丢了命，建议张娟选择痛苦小一些的。


    但云晴也说过，人和人的体质不同，有的人生孩子就很快。


    而且剖腹产要切七层，很伤元气，尽量能顺产就顺产。


    眼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张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犹豫良久，张娟才终于慢吞吞的问道：“我这个情况，能顺产的可能性有多大？”


    想来想去，还是尽量遵循自然吧，毕竟千百年来人类都是这么生产的，不是吗？


    “评估过你的骨盆和胎位情况还是很正的，只不过提前破了羊水，但是宫口没开，可能需要打宫缩素，那个会很痛苦，你确定要选吗？”医生皱着眉头问道。


    “那个宫缩素给孩子们影响是吧？”张娟追问。


    “当然没影响，只是注射进母体以后促进你宫缩的程度，它的原理是靠宫缩的力度挤压让你的宫口打开，然后把孩子生产到顺出来。”医生道。


    “那就先试试顺产吧，听说实在顺不下来也可以剖腹的是吗？”


    “当然，既然你都送到我们医院了，我们医护人员肯定最大程度的保你和孩子平安。”医生边写病历边点头。


    张娟稍稍放下心，平静的躺回了病床上。


    在妇产科医院里，已经破了羊水的产妇待产妇必须要进入等待室，不管宫口开的如何。


    这个待产室和产房的距离只相隔一道墙，张娟可以清楚的听到产房里传来的一切声响。


    护士告诉张娟，隔壁产房目前有两个正在生产的孕妇，让她听到什么声音都要保持冷静，防止影响到自己这边的进程。


    “这个女人生孩子呀，是一辈子最狼狈的时候，能出什么动静做什么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你也不要担心小怪，等生完就没事了。”


    张娟起初不太理解护士这句话的意思，可等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传来，她吓得整个人一激灵。


    原来真的像电视上演的一样那么凄惨……


    不同的是，负责接生的医生和助产士并不会好言好语的哄产妇，而是各种难听的话怒斥让产妇保持安静。


    “都要当妈妈了，不能坚强一点吗？喊什么喊，不是告诉过你没力气了，生不出来吗？闭上嘴巴，保持深呼吸！”


    “啊，真的好疼，好疼啊啊啊啊 ！”


    “住嘴，是听不懂我们的话？你越激动越没力气，宫缩无力的话，孩子就会缺氧的，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


    ……


    张娟感觉脑子都要炸了，她想伸出手捂住耳朵，可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肚子也疼了起来。


    这个疼不同于拉肚子或者痛经，又冷又疼，扯得浑身难受。


    庆幸的是这疼不是一直持续着，而是断断续续，让人有喘息的时间。


    起初还是能忍受的，张娟咬着牙强迫自己数着数字不喊出来。


    护士叮嘱张娟，大概几分钟疼一次的时候就喊人，那就证明快生了。


    可这个过程实在太漫长了，张娟根本记不住时间，脑子迷迷糊糊的，只知道疼痛越来越剧烈。


    像是一把刀子在肚子里使劲乱搅，眼前发黑，无论换何种姿势都不能缓解，张娟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第一声哀嚎。


    “啊……”


    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张娟只觉得根本看不清面前的东西，疼的时候很想立刻死了。


    等疼过这一阵子，张娟觉得立刻回到天堂昏死过去，如此反复……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来了。


    来人轻轻拍打着张娟的肩膀，张娟以为是护士来询问情况，强行咬着牙睁开眼睛。


    “ 我，我现在感觉……云峰？”


    “是我，你感觉怎么样？”确实是云峰的声音。


    张娟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云峰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可他真真切切就在这里了。


    眼前的他头发凌乱气喘吁吁，一看就是很着急赶过来的。


    眼泪再次流下来，张娟终于抑制不住满心的委屈，抓住云峰的一条胳膊大声哭了起来。


    “我真的好疼，我要疼死了……我感觉我没能力生这个孩子，我生不下来，呜呜呜……”


    “不要这样说，我在这陪你，你很快就能生下来。“云峰柔声安慰，叹息着坐在床沿上把张娟半抱着搂进怀里。


    他本来今天准备带着外甥小宝去前姐夫那里，意外的接到了张娟的电话。


    虽然张娟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可云峰却听到了那位邻居老太太的话，立刻明白张娟出了事。


    来不及躲想，他第一时间把外甥送回去，然后租了一辆车一路加速赶了过来。


    张娟的住处他不知道，还是让云晴吻了三婶梁静静才打听到。


    这一来一去的耽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张娟都快生了他才赶到。


    无法形容的心疼，云峰抱着张娟的手都在颤抖，他从没见过张娟如此虚弱的样子。


    “我的肚子裂开了……我感觉有很多刀子在扎一样……”张娟满头大汗 ，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把她的头发全部打湿，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抖如糠筛。


    “再忍一下，医生给说你的宫口开的很好，只是慢了些。”云峰不知该如何安慰，此时此刻好像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这种痛苦别人没办法分担，云峰也从没经历过这事，甚至害怕自己过于关心而失了分寸。


    张娟的神智依旧在慢慢模糊，突然她像是疯了一般扯住了云峰的衣领，猛的张嘴在他脖颈处咬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传来，云峰下意识就想推开她，可想到张娟如今这副样子又不忍心，只好忍着疼等张娟慢慢松开。


    “张云峰，我好恨你……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疼吗？知道怀孕有多辛苦吗？我一个人……一个人整整熬了十个月……啊！现在都快死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后悔当初，当初……啊！”


    “ 你在说什么啊，我现在去叫医生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要生了。”云峰心中闪过一丝异样，有些慌张的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