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秋听见陆明的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抬眸看向莫安宁，眼里满是讽刺。


    “莫姑娘，收起你茶言茶语这一套，你这些招数……姑奶奶十岁就摸透了！你别以为我家笙笙好欺负，有我在……你休想欺负她一点！“


    “还有……你入府已有大半年了吧……你使了多少招数，你自己清楚，我女婿……可有正眼看过你一次？”


    江之秋的话，杀人诛心，让莫安宁瞬时羞愤不已。


    陆老夫人见莫安宁被欺负，赶紧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身后。


    “毒妇！你自己恶毒，就以为人人都像你？！安宁最是良善，五年如一日地伺候老婆子……就凭这点，你这泼妇就比不了！”


    毒妇？


    这个称号她并不觉得是贬义，她江之秋……认！


    她侧眸看向陆老夫人，嘴里振振有词道：


    “陆老夫人……你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看不清这后宅里的弯弯绕绕。她会平白无故伺候你五年？这天下哪有白吃的午膳？她不过是心机深沉，另有所图罢了……你还真是脑子不清，识人不明，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丝毫未觉。”


    江之秋早就看不惯这老夫人了，今日可算是逮住机会，让她醍醐灌顶一番。


    “你……你竟敢骂老身？！陆清让！这便是你娶的好媳妇……就是这般孝敬婆母的？！”


    陆老夫人气急，恶狠狠地瞪向陆清让。


    陆清让从小被瞪到大，她这眼神，他几乎免疫无感了……


    他悻悻然摊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


    “这全府上下皆知……本侯素来惧内……所以，娘……你且忍忍，之秋骂累了，便不会骂你了……”


    陆老夫人闻声，气得急火攻心，差点背过身去。


    “来人！将祖母带回房内休息！”


    陆今野瞅准时机，抬手召唤丫鬟，将陆老夫人强制送回房内。


    毕竟……有她祖母这根搅屎棍在，场面就不干净。


    “你们放开老身……”


    陆老夫人还想挣扎，但丫鬟们却不敢违背世子的意思，只能将她带入房内。


    待陆老夫人离开，莫安宁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慌了。


    她不过是个边城庶女，陆老夫人是她唯一的倚仗，如今倚仗没了……她完全没了先前的底气。


    她的身子仿佛失重一般，整个人瞬时瘫坐在地，慌乱地扫视着身前几人。


    “笙笙……该你上场了！想怎么处置都可以，为夫……给你兜底！”


    陆今野侧眸看向木笙笙，眼里是满满的温柔与宠溺。


    木笙笙闻言，眸光微闪，开始调取脑子里曾经她娘教授的“恶毒招数”。


    “我想……让她衣衫褴褛，吃发霉窝头，住阴冷柴房……被推进雪后初融冰水里，将大黄误食之药如数服下……如此如何？”    木笙笙脑子里，疯狂闪过茶女们害人的招数。


    她想……若这些东西，还之彼身，应当会让她幡然醒悟吧！


    “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陆今野抬手揽住木笙笙，而后向陆明使眼色，陆明见状，赶紧上前，将莫安宁带了下去。


    江之秋一脸震惊地看着木笙笙，这还是她那乖巧可爱，善良无度的小白兔闺女吗？


    她怎么脱胎换骨，破茧成蝶了！


    “笙笙……你何时学会这些的？娘怎么不知道？！”


    木笙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微垂眸道：


    “娘亲……你忘了，我素来记性好，看过或听过的东西，一遍就记牢了……娘亲教给我的东西，都在笙笙脑子里呢！”


    江之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家闺女不是教不坏，而是曾经的她，不想变坏！


    陆清让双眸瞪大，一脸惊愕地看着江之秋。


    “夫人……你都教了笙笙些什么？！这些东西，是她该学的吗？”


    陆清让知道她夫人离谱，但没想到她这般离谱……


    他不禁在想，若是以后他俩有娃，一定得自己亲力亲为……莫让他夫人教歪了……


    江之秋瞥了陆清让一眼，语气讪讪道：


    “人间正道若是好走，我们寻这歪门邪道作甚？！”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侧眸看了一眼方才莫安宁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无奈：


    “只是咱也没想到，这歪门邪路上……也挤满了人，活着啊……还真不容易。”


    陆清让闻声，心内莫名涌出一抹心疼……她家夫人这一生，好似过得并不容易。


    幼时继母苛待，花一般的年岁，为了笙笙……嫁给一个死人，守了十年活寡……


    想到这儿，陆清让眼眶微红，眸中星光点点。


    另一侧，陆今野还沉浸在木笙笙那句……一遍就会，过目不忘之上。


    他微微垂眸，在她耳侧窃窃私语：


    “笙笙……你当真过目不忘？”


    木笙笙骄傲地点点头。


    “自然！夫君……我入学堂时，课业都是第一名！”


    陆今野闻声，唇角勾起邪笑，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那……你之前看的那么大摞大黄本子……你都全记住了？”


    木笙笙原本等着陆今野夸赞自己，结果……他猛然来这么一句，让她脑中突然冒出些少儿不宜画面，整个人瞬时笼罩上一抹红晕……


    她越想越羞，羞到无地自容时，她来不及向江之秋说上一句话，便一脸羞涩地跑回了夜阑苑。    看着她这模样，陆今野不用听她说，心内已知晓答案。


    随即，他缓缓跟在她身后，也往自己院子去。


    ……


    入夜，木笙笙梳洗完毕，坐在床榻上，顺手从枕下拿出那颗小石头。


    她将小石块放在掌心，玉指忍不住轻轻摩挲……


    脑中反复播放着，幼时陆今野那句：


    “以后有人欺负你，记得用石头打他们！你反抗，他们便不会再欺负你！”


    她眼眶泛红，眸中水雾渐起，脸上扬起一道欣喜的笑容，嘴里喃喃道：


    “我好似学会反抗了……以后，说不定……我也能护着你。”


    陆今野从书房出来，回到卧房时，看见的便是木笙笙拿着石块，睹物思人的模样……


    只一瞬，他的心泛起一抹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