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尘却一抬手，拦住了他。


    “不必，萧老。”


    “现在就可以开始。熟悉环境就不必了，给我一份这荒墟的基本资料即可。”


    萧尘脚步一顿，胸口那股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瞪着墨影尘，嘴唇哆嗦了几下，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重重的鼻息。


    这小子，油盐不进！


    自己苦口婆心，他倒好，一句“不必”就全给挡了回来。


    “你......”萧尘指着他，手指都有些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现在开始？连地形都不熟悉，丧尸种类、分布一概不知，你拿什么去跟梵炎烈比？”


    墨影尘神色未变，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资料便足够。”


    “足够？”


    萧尘气笑了，这小子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梵炎烈那是什么人？人家带着队伍在各种荒墟里摸爬滚打多少年了！你倒好，单枪匹马，连热身都省了？”


    他实在想不通，章天义信誓旦旦说此子沉稳老练，智勇双全。


    怎么到了自己面前，就成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司里给的那些有利条件，旁人求都求不来，他倒好，弃之如敝履。


    年少轻狂？


    还是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依仗？


    萧尘心里念头急转，最终还是压下了再劝的念头。


    罢了，年轻人嘛，不撞南墙不回头。


    让他吃点亏，见识见识真正的残酷，对他未来未必是坏事。


    毕竟是从临江那种小地方出来的，眼界有限，没见过真正顶尖的天才和残酷的战场，有些傲气也情有可原。


    想到这里，萧尘脸色沉了下来。


    语气也冷了几分，带着压抑的火气：“行！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多费唇舌了！”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立刻联系司部，让他们安排！”


    他重重一甩袖子。


    “梵炎烈的队伍应该就在这荒墟内进行适应性清剿，只要司里高层一到，比试随时可以开始！”


    说完，萧尘再也懒得看墨影尘一眼，转身便大步流星地朝着越野车走去。


    ......


    御穹司的办事效率确实惊人。


    没过多久，远处的天际便传来了引擎的呼啸声。


    很快，三辆与萧尘座驾相似的黑色特制越野车破开荒野的尘土，风驰电掣般驶来。


    车门开启，一行七八人陆续下车。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暗金色御穹司制服的老者。


    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不怒自威。


    他身后跟着几位气息同样沉凝的中年男女，显然都是御穹司的高层人物。


    墨影尘目光扫过，心中了然。


    看这阵仗，萧尘那边联系上之后，这些人恐怕是立刻就动身了。


    那为首的老者目光在场中一扫，很快便落在了墨影尘身上。


    他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似乎还透着几分鼓励。


    墨影尘挑了挑眉，略感意外。


    这老者，气度不凡，想来地位不低。


    不多时，萧尘也从其中一辆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墨影尘身边。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为首的老者，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随后压低声音对墨影尘道。


    “小子，你可真是......”


    “这次比试，司里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视。”


    “我真没想到，连南宫司主都亲自过来了。”


    他抬手指了指刚才对墨影尘点头的那位暗金色制服老者。


    南宫天？


    江南行省御穹司的最高长官？


    萧尘叹了口气。


    “听着，墨影尘。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等会儿千万别因为觉得必败无疑就懈怠放水，更不要冲动行事。”


    “这次的比试，御穹司会启用最新的‘天眼’系统进行全程实时转播，整个江南行省御穹司系统内，有权限的人都能看到。”


    “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应对，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所以，哪怕是输，也得输得漂亮，输得有价值！要让他们看到你的潜力和血性！”


    “只要你能展现出足够的闪光点，即便这次输给了梵炎烈，司里也绝不会埋没你。南宫司主亲自看着呢！明白吗？”


    老人家这番话，倒是情真意切，生怕墨影尘自暴自弃，彻底搞砸。


    墨影尘看着萧尘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略过一丝暖意。


    他平静地迎向萧尘的目光，微微颔首。


    ......


    南宫天目光在墨影尘身上稍作停留。随即，他转向负责记录的御穹司官员。


    “可以开始了。”


    墨影尘旋即转身。


    毫不拖泥带水地迈步走向那道散发着幽暗光芒的空间裂痕。


    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几乎是同时，梵炎烈那标志性的暗红色短发晃动了一下。


    他深深看了一眼墨影尘消失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随即冷哼一声，带着他的小队，鱼贯而入。


    队伍一共六人，梵炎烈走在最前。


    进入荒墟缓冲地带后，他并未立刻深入城市废墟，而是停下脚步，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身后四名队员也随之停下，保持着战斗队形，警惕地观察四周。


    唯有一人，正是先前在梵炎烈面前点头哈腰的李伟，在梵炎烈眼神示意下，脱离了队伍。


    朝着墨影尘刚刚进入的方向跟了过去。


    墨影尘踏入这座所谓的“丧尸之城”，脚下是冰冷坚硬的碎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的气味。


    墨影尘眼角余光瞥见，是梵炎烈队伍里的李伟跟着自己。


    他嘴角勾了勾，并未理会，径直朝着前方那片倾颓的城市建筑群走去。


    李伟见墨影尘不理自己。


    快走几步，竟直接凑到了墨影尘的侧后方。


    “哎，我说这位......永夜兄弟，是吧？”


    李伟脸上堆着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带着点揣摩和“我懂你”的意味。


    “你这手玩得高啊！真是高！”


    墨影尘脚步未停，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李伟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知道自己跟我们梵哥没法比，索性连那一周的熟悉期都不要了。”


    “啧啧，这一招，既保全了面子，回头输了也有个‘准备不足’的台阶下。”


    “最关键的是，还等于间接跟我们梵哥示好了！让他老人家知道你是个识时务的人，以后在御穹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至于太难为你。高！实在是高明！”


    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脚步，竟与墨影尘并肩而行，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墨影尘的胳膊，一副“兄弟你这心思我懂”的亲热模样。


    “你放心，你这份心意，我回头一定在梵哥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梵哥这人，虽然看着凶，但对自己人，那是没得说的。你这算是提前烧对香了。”


    李伟说得唾沫横飞，仿佛墨影尘已经是他这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