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得先给你科普一下了。”


    “武王境，只是一个开始。在它之上，还有四个境界。”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墨影尘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觉醒神通，战天斗地，是为武皇。”


    “肉身不朽，滴血重生，是为武圣。”


    “言出法随，意志即神国，是为武神。”


    “而立于武道之巅，万古不灭，是为武帝。”


    她每说出一个境界，墨影尘的心就沉下一分。


    这些名词背后所代表的力量，让他这个刚刚踏入武王门槛的人。


    都感到一阵遥远和窒息。


    叶清璇看着他凝重的表情，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带着一丝炫耀，也带着一丝怀念。


    “你老婆我，就是最后那个。”


    “我只用了一千年，便登临武帝之境，守护了人族，又是几千年。”


    她说完，得意地挺了挺胸膛，等待着丈夫的惊叹和崇拜。


    然而，预想中的赞美没有到来。


    墨影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震撼，心疼，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愧疚。


    “老......老公？你怎么了？”


    叶清璇有些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是不是......觉得压力太大了？”


    墨影尘没有回答。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指腹从她的眼角滑过，仿佛想抹去那些他从未见过的风霜。


    她说得云淡风轻。


    可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深深扎进他的心里。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几千年......”


    他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着。


    “辛苦你了。”


    他几乎不敢去想。


    在他死后，这个性子其实有些柔弱的女人。


    是经历了怎样的血与火，才一步步踏着尸山血海，走到了那冰冷的武道尽头。


    千年登帝，又是几千年守护。


    白天在百花礼堂，她还提到过“异星战扬”。


    听名字，就能够猜想的到，那该是怎样一片血肉磨盘。


    叶清璇的身子僵住了。


    预想过无数种反应，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句。


    眼眶瞬间就热了，积蓄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赶紧眨了眨眼，将那股酸涩压了下去。


    为了打破这沉重的气氛。


    她故作轻松地捶了捶他的胸口，换了个话题。


    “那么，我的穿越者老公。”她仰起头，眼中带着狡黠。


    “你的系统，最后来了吗？”


    墨影尘整个人都定住了。


    系统？


    叶清璇看他那副呆样，捂着嘴笑了起来。


    “上一世，你临死前，不止跟我说了穿越的事。”


    “还一直拉着我的手念叨，说你的金手指怎么还没到账，系统是不是发错货了，或者干脆迷路了。”


    “所以，系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一世的你，和前世完全不一样了？”


    墨影尘现在真想穿越回上一世，给临死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这嘴怎么就这么碎呢？


    什么都往外说！


    他低着头，看着怀里一脸好奇的妻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叶清璇看他沉默，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坐直了身体，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双手捧住他的脸。


    “老公，看着我的眼睛。”


    墨影尘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了她那双清澈的眼眸。


    下一刻，他只觉天地一阵旋转。


    眼前的景象瞬间破碎，他仿佛坠入了一片浩瀚的星河。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死后，她抱着自己冰冷的身体，哭到昏厥。


    看到了她在巨大的悲痛刺激下，觉醒了所谓的九天玄体。


    看到了她第一次拿起武器，笨拙地与异兽搏斗，满身血污。


    看到了她在异星战扬上，于尸山血海中冲杀，一次次濒临死亡，又一次次站起。


    他看到了她一步步登临武皇，踏入武圣，成就武神之位，杀得星空万族胆寒，不敢再犯人族疆域分毫。


    最后，他看到了她独自一人，坐在那冰冷孤寂的帝座之上，守护着身后的万家灯火，一守，便是数千年。


    那双眼睛里，再无少女的烂漫，只剩下万古的孤独。


    整个经历，只有三个词语，贯穿始终。


    第一个，传奇。


    他看到了她的一生，那是一部人族最为波澜壮阔的崛起史诗。


    在他的葬礼之后，她是如何在废墟中站起。


    以九天玄体为基，神魂为引，踏上了一条无人走过的武道之路。


    由弱变强，她将整个人族扛在肩上，最终成就了诸天万族都为之敬畏的霸主地位。


    第二个，杀戮。


    数千年的生命，几乎每一天，都是在无尽的战斗与杀戮中度过。


    他看到了血肉横飞的异星战扬。


    看到了她孤身一人面对无尽兽潮。


    也看到了她为了守护身后的人族疆域，将一个个强大的异族王者斩于剑下。


    一次次的险象环生，一次次的浴血搏杀，是那段记忆里唯一的旋律。


    她的剑，为守护而挥，也因杀戮而冰冷。


    第三个，孤寂。


    除了战斗和修炼。


    其余的时间，叶清璇最常做的，就是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帝座上，静静地发呆。


    她的身上，永远环绕着一种化不开的孤寂。


    以及那份对自己深入骨髓的思念。


    哪怕时隔数千年，都没有丝毫褪色。


    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醇厚，也愈发苦涩。


    ......


    似乎只过了一瞬，又似乎，已经过去了千万年。


    墨影尘猛地回过神，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看到面前的叶清璇，面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晃动，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声音干涩得厉害，“刚才那是？”


    叶清璇靠在他怀里，勉强地笑了笑，连声音都带着一丝虚弱。


    “我的记忆。我用秘法，将上一世的经历给你看了一遍。虽然很多细节都模糊了，但大概就是这样。”


    墨影尘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今天本来是准备好了一扬惊天动地的坦白局。


    打算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结果呢？


    自己这点事，跟老婆这动辄几千年的宏大史诗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说好的摊牌，结果被对方一个反向王炸给炸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