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猛地一窒，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第一反应就是逃，立刻逃出去！


    他手忙脚乱地去解安全带，还好安全带扣“咔哒”一声弹开了。


    接着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推车门。


    纹丝不动！


    车门在剧烈的撞击中已经严重变形向内凹陷，死死卡在了门框上！


    “妈的！操！！”


    张强绝望地咒骂一声，顾不上形象和可能被碎玻璃划伤的风险，手脚并用地从驾驶侧破碎的车窗处，像条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往外爬。


    玻璃碴子硌着手掌和膝盖，衣服也被勾破，最终跌跌撞撞地滚落到冰冷粗糙的沥青路面上。


    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当他挣扎着，用发软的双腿勉强支撑起身体，看清眼前自已的座驾时，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彻底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仅剩一边还歪歪斜斜，勉强挂在耳朵上的墨镜后面的双眼睛瞪得溜圆。


    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放大。


    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疯狂打转，积聚。


    眼前，那辆十几分钟前还光鲜亮丽，引无数路人侧目艳羡的rgt超跑。


    曾经犀利霸气的车头部分，此刻已经完全塌陷，扭曲，碎裂，变成了一堆狰狞的废铁。


    活像是用全速毫无保留地狠狠撞在了一堵无比厚实的钢筋混凝土承重墙上！


    银灰色的引擎盖不翼而飞，不知飞到了哪个角落。


    无一例外地扭曲变形，有的地方甚至断裂开来。


    各种颜色的油液混合着灰尘，滴滴答答地流淌了一地，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张强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这可是租来的车啊！


    价值大几百万的顶级豪车！


    现在变成了这么一堆冒着烟，流着“血”的废铁，他拿什么赔？


    就算他从此不吃不喝，一天打三份工，去厂里打螺丝打到吐血，也得打十几年，甚至二十年才能还清这笔天文数字的巨债吧？


    “完了....全完了....彻底完了...”


    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和内心的绝望，膝盖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跌坐在冰冷肮脏的地上。


    面如金纸，万念俱灰。


    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沉入了冰冷黑暗的深不见底的马里亚纳海沟。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当租车店那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老板看到这堆冒着热气的“废铁”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当对方知道自已只是个穷打工的，根本赔不起时，又会怎么对付自已？


    会不会立刻打电话叫来一群凶神恶煞，纹龙画虎的兄弟，把自已拖到哪个废弃工厂里处理掉？


    想到那些电影里才有的可怕后果，张强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剧烈的寒颤，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漂浮的稻草，目光急切地投向车头前方。


    刚才光顾着害怕赔偿和恐惧了，还没搞清楚到底他妈撞上了什么鬼东西！


    如果是对方全责，比如哪个傻逼司机闯红灯或者逆行，那岂不是天降横财...哦不，是天降免责金牌？！


    他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死死盯着车头正前方那片区域。


    然后。


    整个人彻底傻眼了，石化在原地，最后一丝希望也“啪嚓”一声碎得干干净净。


    车头前方空空荡荡！


    别说车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没有石头，没有路障，没有电线杆，甚至连一片大点的树叶都没有！


    干净得像是刚刚被高压水枪冲洗过一样！


    只有远处路口孤零零的红绿灯在正常变换。


    只有他那辆超跑扭曲变形的车头残骸，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完全不符合物理常识的角度向内凹陷着。


    仿佛凭空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看不见摸不着却坚硬无比的空气墙！


    “尼玛啊....这他妈....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张强几乎是带着哭腔，用尽全身力气绝望地嘶吼出来。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处发泄的憋屈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颤抖着手，像是握着千斤重担，又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从裤兜里掏出了屏幕已经碎裂成蛛网状的手机。


    手指哆嗦着，好几次才划开屏幕，在通讯录里艰难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让他此刻无比恐惧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号码。


    ——租车店老板“龙哥”的电话。


    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一万个想逃避，但他别无选择。


    身份证正本还押在人家店里。


    跑？


    除非他想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黑户。


    而且，这么诡异到无法解释的事故现场，必须让对方亲眼看看。


    否则空口白牙，就算他说破大天去，也没人会相信一辆超跑会自已凭空撞成废铁！


    电话接通，忙音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


    张强带着浓重哭腔，语无伦次的颠三倒四地描述完事故经过。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足足有三四秒，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几乎要冲破听筒。


    “什么？！”


    “你他妈说什么？！”


    “你搞什么飞机？！”


    “肇事车呢？”


    “人他妈的抓到了没有？！！”


    张强被吼得耳膜生疼，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些，哭丧着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龙...龙哥...真...真不怪我啊...”


    “如果我说...是这车它自已...自已莫名其妙就...就炸了...你，你信吗？”


    电话那头：“....”


    “...你觉得你很幽默？跟老子讲科幻故事呢？”


    龙哥声音冰冷风，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气。


    “给老子待在原地，一步都不准动，保护好现场，敢动一下，老子扒了你的皮！”


    电话被狠狠挂断，忙音刺耳。


    张强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手机差点脱手滑落。


    他只能失魂落魄般，按照龙哥的死命令，呆呆地站在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价值几百万的废铁旁边。


    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渐渐聚拢过来的人群，大脑一片空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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