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雪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幽怨，那双明媚的眸子凝视着沈云。


    “师弟，你这性子，真是……”她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沈云端着茶杯，目光平静，心中却在思量如何让她“恰好”离去。


    他察觉到，不远处那两间简陋屋舍的门缝后，有两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


    甚至能感觉到两股小小的怨念，如同实质般飘了过来。


    “师姐，”沈云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天色不早了，你灵秀峰事务繁忙，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语气委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江上雪闻言，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情愿：“这么快就赶我走啊？”


    她美眸流转，带着一丝戏谑：“莫非师弟这里，藏了什么不愿让我知晓的秘密？”


    沈云心中无奈，这师姐，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他不动声色，眼神却轻轻地、极快地朝着那屋门方向瞟了一下。


    那门缝后的两道身影似乎僵硬了一瞬。


    紧接着，沈云便看到，那两张原本只是好奇张望的小脸，此刻嘴巴已然微微鼓了起来。


    像是两只受了委屈，又不敢发作的小兽。


    江上雪何等眼力，虽然沈云的动作极微，但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她顺着沈云方才的视线望去，却只看到紧闭的屋门。


    “哦？”江上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故意装傻，声音提高了几分：


    “如烟，阮梅，你们两个小丫头在屋里做什么呢？”


    “快出来，陪我来聊聊天！”


    此言一出，沈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他甚至能想象到门后那两个丫头此刻的表情。


    果然，江上雪话音刚落。


    “砰！”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关门声，打破了沧澜峰的宁静。


    那扇本就有些老旧的木门，被一股不小的力道狠狠关上，震得门框都微微颤动。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少女的薄怒。


    江上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眨了眨眼，有些错愕地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这……这两个丫头……”


    沈云也愣了一下，这两个小家伙，反应倒是直接。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眼底的一丝笑意，连忙打圆场：


    “呵呵，师姐莫怪。”


    “她们……她们许是在检查门栓。”沈云一本正经地说道。


    “前几日这门有些松动，我让她们多留意些，免得夜里进了山风。”


    江上雪狐疑地看了沈云一眼，又瞧了瞧那扇纹丝不动的门。


    她冰雪聪明，哪里会真信这种说辞。


    不过，她也并未点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她语气恢复了常态，仿佛方才的插曲并未发生。


    沈云暗自松了口气。


    江上雪端起石桌上已经微凉的茶水，浅呷一口，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放下茶杯，看向沈云，神色认真了几分。


    “对了，师弟，有件事要与你说。”


    “哦？何事？”沈云问道。


    江上雪道：“宗门已经决定，三日之后，广开山门，招收新弟子。”


    “届时，各峰都会派人前往观礼，顺便看看有无可造之材。”


    她顿了顿，美眸凝视着沈云：“师弟，你……要去看看吗？”


    沈云闻言，眉头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广开山门？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想摇头拒绝。


    他对这种热闹场合向来没什么兴趣。


    但念头一转，他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在玄霄剑阁幽暗大殿中，对沈幼楚的那个吩咐。


    “待灵音阁再次广开山门，招收弟子之时。”


    “你便压制修为，设法混入灵音阁，成为一名普通弟子。”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


    这三年里，灵音阁一直没有大规模招新。


    沈云回忆起来，每次他返回玄霄剑阁，沈幼楚那丫头几乎都会第一时间找上他。


    那张平日里对自己总是温柔恭顺的俏脸，一提到此事，便会带上几分幽怨和小小的委屈。


    “阁主，今日灵音阁……还是没有广开山门的消息。”


    “阁主，属下都准备好了，他们怎么还不招人呀？”


    “阁主，您说，他们是不是不打算招新弟子了？”


    他当时也只能无奈地表示，自己又不是那边的人，它何时招新，又岂是他能决定的。


    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三年。


    那丫头，怕是早就等得心焦了吧。


    沈云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依旧平静。


    他看向江上雪，缓缓点了点头：“嗯，也好。”


    “既然是宗门盛事，我身为长老，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江上雪听到沈云答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又蹙起了秀眉。


    “师弟肯去自然是好。”


    “只是……”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宗门里那几位……”


    “他们一向对师弟你有些……偏见。”


    “我担心，他们到时候又会借机生事，故意刁难你。”


    这些年，也没少在暗地里给沈云使绊子，说些风凉话。


    沈云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笑容温和。


    “师姐放心。”


    他轻声道：“不过是看看热闹罢了，他们闹不出什么事情来的。”


    江上雪看着沈云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的担忧稍减。


    她总觉得，这位师弟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


    平日里看似温和无争，与世隔绝，但偶尔流露出的眼神和气度，却让人不敢小觑。


    “那……好吧。”江上雪点了点头，“到时候若有事，你可要及时传讯给我。”


    “嗯。”沈云应道。


    又闲谈了几句，江上雪见天色确实不早，便起身告辞。


    “那我便先回灵秀峰了，师弟，三日后山门前见。”


    “师姐慢走。”沈云起身相送。


    江上雪莲步轻移，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沈云目送她离去，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那两间依旧紧闭的屋舍。


    庭院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有微风吹过梅树，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迈步走到屋前，正准备开口。


    两扇门，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然后，两颗小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柳如烟和阮梅，一人一边，眼圈都有些微微泛红。


    尤其是阮梅，那双活泼的大眼睛里，此刻竟像是噙着泪水，扁着小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柳如烟虽然文静些，但眼底的委屈也是显而易见。


    她们就那样，可怜巴巴地透过门缝，望着站在庭院中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