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浑浊香辣的烧烤摊边，唐姜没攥紧来他工作地方找事人的衣领，举起手机，屏幕亮着一句话：


    【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眼珠转了转，不愿回答。


    “小兄弟，小兄弟，有话好好说。”烧烤店老板都顾及不上自己被踹的桌子，忙着赶来劝架。


    脖颈的力道骤然一紧，脸部充血，喘都快喘不上气。


    在生命威胁下，男人不敢装聋作哑，但也不服输的叫嚷着：“你招惹了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们只是收钱办事！”


    唐姜没黑眸一凝。


    收钱办事？


    他再次打字：【把钱给我。】


    “那是我们的钱，我们办事的奖励，凭什么给……哎哟！”


    迎面一拳。


    凭什么，就凭没有他，他们也赚不到这个钱。


    唐姜没扔开他，男人一屁股栽倒在地，捂着眼睛吱哇乱叫。


    打也打不过，讲理也没法讲，办事的奖励也被少年冷酷抢走。


    混混们哀怨着今天不幸，白干了一天的活，钱没有赚到就算了，还被白白殴打了一顿。真倒霉。


    处理完这群没事找事的家伙，唐姜没回到了修理店，店里还没有关门。


    他说清那些人是故意捣乱的，把他收获的钱也还给他。


    那些人冤枉他修坏掉车，老板垫付了一笔赔偿。


    “我不要，我不缺那几个钱，你拿着。你这么小，多存点，要不在社会多不容易……”


    老板很厚道。


    唐姜没坚持要给，没办法，老板只好说要不算加班费吧。


    晚上没什么人，唐姜没套着防水围裙，黑眸专注，拿着高压水枪清洗污迹，说起来加班，也只干了一个时辰，算起平常的薪资是只赚不亏。


    结束完工作，唐姜没带着钱回家，没有想到半路遇到一群等候他半天，来者不善的打手。


    “x的。跑哪里去了？”


    “要是没处理好这件事，老板又要发火了……”


    “跑什么跑，没种的东西。”


    “你们搜仔细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骂着脏话的打手，将冒着猩红的烟头扔在地上，鞋底狠狠碾了碾。


    他们仔细搜查附近的小道，拐角，势必要把看到他们就吓得落荒而逃的这小子找出来。


    幸运的是，没多久，这小子就自投罗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不幸的是，这次，他握着根铁棍。


    解决完这些东西，唐姜没一脸冰冷，很不美妙。


    任谁三天两头就有糟心的事，谁都会心情不好。


    打折了的铁棍甩在昏黑的巷子深处，闷重一声。


    唐姜没面无表情踏过躺满在地上哀叫不停的男人，离开。


    他们被故意引进偏僻没有监控的地方，得到了逃不了的毒打。


    走回住处，又是快凌晨一点多了，楼上传来阵忽高忽低的哭声，在夜里有些渗人。


    其实这在楼里并不奇怪，这里住的人都是些底层，常常会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而导致乱糟糟的吵闹。


    上到五楼，注意到躲在楼梯间那群杂物旁哭泣的男生。


    唐姜没脚步慢下来，停在他面前。


    察觉到头顶覆盖着一片阴影，陈满从膝盖里抬起头，满脸的湿润。


    他有点惊讶，随后是欲盖弥彰的解释。


    “没事，我没事……”


    不想自己狼狈的一面暴露，陈满手掌擦拭着眼泪，泪水却越滚越多，水潮般翻涌着。


    唐姜没递出亮着光的手机屏幕。


    【出了什么事？】


    陈满的肩膀越来越低，无力垂在双膝里吐露心神：


    “我的爸爸要下岗了……”


    陈满的父亲在一家工厂干了很多年，他母亲生产时落下腰伤，不能长时间干活。


    于是，支撑家庭的重担都由父亲一人支撑起。


    普通家庭，一旦失去顶梁柱，就会岌岌可危。


    如今大环境也不乐观，没有到达退休年龄，就被迫迎来下岗。


    上了年纪的陈父也比不过刚初入社会有拼劲儿的年轻人，更甚者也很难轻易找到工作，他害怕父亲，为承担他的学费更累更苦。


    “我不想读书了。”


    陈满揪着自己的头发，自暴自弃说，“我读大学还要这么多年，家里怎么供的起，我还没有出入社会…我不能将所有的重担交给父母…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回到家，看到父亲自责愧疚的神情，陈满心酸不已。


    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父亲已经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


    唐姜没蹲下身，按住他肩膀。


    同样的家庭，不同的人生。


    陈家父亲会为自己不能给家庭提供支撑而愧疚，一墙之隔的唐父只会祸及妻儿，对家人发泄自己破败人生的不满。


    “…我没事。”陈满低落说，“我只是忽然知道这个消息，有点难过而已。我会读书的，家里人就盼着我读完大学，毕业后能找份好工作…”


    说到一半，陈满想起他的邻居没继续读书，急忙补充，“我不是说不读书怎么了，我没有歧视，只要赚得到钱哪条路不是路……”


    唐姜没摇头，表示没关系。


    当了这么多次总是阴差阳错没有上大学的少年，他习惯了，虐文主角受必备的凄惨背景。


    何况他读不了书的事也怪不到陈满。


    陈满借过他的高中资料，他看过，和他以前世界学习过的考题差不多。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那些缠着陈满不放的富二代，之后有空闲时间的话，他会去提升学历。


    陈满缓了好一会儿情绪，稳定下来，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有奖学金，他还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他的人生有很多条道路，不会止步在这里。


    陈满努力露出一个和以往差不多的轻松笑容。


    他说：“我们回家吧。”


    手机叮咚一声。


    陈满以为是父母看他长时间没回家，在担心问他。


    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屏幕，却发现是条陌生的短信。


    【陈满，你现在应该知道你男朋友有多没用了吧？】


    【在困境面前他什么都帮不了你，你竟然愿意选择他这个废物？】


    【只要你和他分手，做我的男朋友，我能帮你解决你眼前的所有困境，包括你的奖学金和父亲的工作。】


    【你也不愿意为了一个没用的男朋友，亲手毁掉自己的人生吧？】


    短信后面附带一条私人会所地址。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