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间,贺响几乎成天泡图书馆。


    年末有场比赛,他过段时间要去参加集训,要去很长时间。


    纪念知道那个比赛含金量很高,对贺响来说十分重要。


    自从贺响奶奶去世后,他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四处打工了,几乎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两人选在了大家经常来的那家咖啡店,以前贺响在这里打过工,所以便常来,即便他后来辞职了,这个习惯也没变。


    :我到啦


    在车上给陆京怀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到地方了,纪念便下了车。


    陆京怀回了句:嗯,那去忙了


    :小狗转圈圈比心.jpg


    纪念比约定时间要早到十五分钟,本来以为够早了,结果贺响竟然已经在里面了。


    他刚跟店长叙完旧,刚才人多,甚至还帮了一会儿忙,见纪念来了,冲她点了点,解开了围裙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店长感谢他的帮忙,送来了免费的甜品跟饮料。


    纪念一看,竟然还是以前自己经常点的,显然因为来的频繁,人家都记住她的口味了。


    跟店长道了声谢,纪念看向贺响:“你怎么来这么早。”


    贺响说自己没事情做,索性便早点来了。


    他看起来瘦了些,每天浸泡于书本中,让那双黑珍珠似的眸子变得十分沉静。


    【其实就是学麻了】


    “给。”


    他从随身带着的包中摸出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推过来。


    “你的生日我那时参加不了,提前送你礼物。”


    纪念扭头看着外面因为炎热的大部分都撑着伞的路人,好笑的转过头来:“这提前的也太久了吧。”


    她生日在十月份,还早着呢。


    随即话头一转:“你要去那么久啊,已经定下地点了吗。”


    贺响点头:“嗯,在费城。”


    纪念心想那地方到了冬天可比s市要冷许多,不过夏天好像挺凉快的。


    “费城啊,我听顾修远说以前有其他地方的学生抱团孤立s市学生的情况,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改变。”


    s市的学生名额比其他地区的要多二十多个,人家拼死拼活的为了几根指头都能数过来的名额争的头破血流,到头来别人只要在s市上学就能拿到名额,确实容易引起公愤。


    “不用担心。”贺响说道。


    只要不打扰到他学习,其他都无所谓。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纪念笑了一下:“那就行,要是有人不长眼干扰到你学习就去找顾修远告状,他家有人在那边,让他给你撑腰。”


    贺响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也跟着勾了勾唇角:“好。”


    两人一切如常的聊着天,吃着东西。


    纪念还给他讲了陆京怀那边的事儿,听到‘暗杀’这两个字,贺响眉头皱了起来,但纪念语气完全是当笑话说的告诉他还有人屁股都露出来了,裸奔着被魏杨带人逮到,一副轻松模样。


    全然习惯了。


    贺响认真听着,直到东西差不多吃完,两人才起身。


    纪念把他送的生日礼物装好,跟着他并肩往外走,不远处有个音乐喷泉,现在天热,大多数人都找地方待着去了,周围也没多少人。


    “吃冰淇淋吗?”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冰淇淋车,贺响扭头问纪念。


    纪念算了算日子,摇摇头。


    “算了,不吃啦,你想吃吗?”


    贺响明显不怎么感兴趣。


    两人之间一时静了下来。


    纪念觉得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


    顿了顿,开口道:“关于你之前跟我说的话……”


    贺响听到她这样开口,便知道。


    审判要来了。


    无非就是拒绝,但是纪念的话,她不会像对其他人那样冷冰冰的直言,而是会为了自己想办法用最委婉又或者严厉一点的话拒绝他的同时又降低伤害。


    她总是这样,对在意的人软心肠。


    “我跟陆京怀在一起了。”


    刚拿出来的遮阳伞‘啪’一声掉了。


    在地上滚了几圈,却没人捡。


    贺响有那么一瞬间,耳边嗡鸣着,有什么东西无形炸开了一下,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在一起……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直到纪念把遮阳伞捡起来,他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样,艰难的出声。


    纪念低声“嗯”了一声。


    又是良久的无言。


    等纪念觉得他差不多做好心理建设,抬头去看他的时候,赫然发现贺响两双眼变得血红一片,一副无法接受的模样。


    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一时之间让纪念愣住。


    但比起她,贺响才是最没想到现在情况会发展成这样的那一刻。


    什么剑与主人不能在一起,先前的心里建设全部都在纪念说自己跟陆京怀在一起这句话后崩塌了。


    这个时候贺响才明白,原来自己能接受的,仅限于纪念拒绝自己,而不是和别人在一起。


    “你喜欢他吗?”


    他的声音中明显强压着什么。


    纪念点了一下头:“嗯。”


    听到答案,贺响笔直的脊背像是再也承受不了重荷,塌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沙哑的嗓音在纪念耳边响起。


    带着卑微,祈求的小心翼翼。


    “那可不可以也喜欢我,只要在你心里占据很小一块的位置就够了。”


    纪念闻言,抬头直面这个长大后越发内敛的少年罕见的灼热、滚烫,一双眼睛根本包裹不住的感情。


    她意识到自己小瞧了贺响对自己的感情,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


    “可以。”


    贺响眸光微动,便听纪念继续道:“但是你要知道。”


    “如果你要的是这种畸形的感情,那么你在我心里永远只有一小块,甚至随时可以因为我对陆京怀的愧疚而被舍弃。”


    “但你还是贺响,是我的朋友,你永远占据最重要的位置,会是我最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这样的话,你也愿意吗?”


    纪念雪亮的目光对上贺响,后者目光颤了颤,似乎不能接受,挪开了视线。


    她便没有再说话了,静静等待着贺响自己整理好情绪。


    纪念知道,他不会选择前者的。


    少年人一时冲动说出的话,并非出自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