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山有些好奇，于老二会找谁收这批旧风扇。


    他迅速将风扇都抬到三轮车上，就默默地跟在于老二身后蹬着三轮车，往黑市赶。


    他们到了黑市附近，就拐入一条狭窄的胡同。


    胡同里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很难走。


    于老二蹬着车停在两扇大铁门跟前，他下车敲了敲门。


    “开门，耿三！”


    于老二的嗓门很大，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


    赵青山无语地看着他，他这么大的嗓门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了。


    很快就见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叼着烟从屋子里走出来。


    “你特么嚎丧呢？”


    耿三不耐烦的说道。


    于老二呲着大牙笑着说：“怕你睡死过去，给你叫叫魂！”


    耿三翻了个白眼：“你特么的，怎么还带了个生面孔过来？”


    于老二催促道：“老子嗓子都冒烟了，进去喝点水再说！”


    耿三这才开了门，让两人将三轮车骑进院子里。


    于老二大啦啦地就往屋子里走，赵青山和耿三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看得出来于老二和耿三很熟悉，到他家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于老二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几口喝光了，才转头说：“这是我最近认识的小兄弟，人绝对可靠。”


    “我看人的眼光你是知道的，这次我们两个收了一批旧风扇，已经修完了，你看看收不收？”


    耿三双眼放光，飞快地跑到院子里，将三轮车上的防雨布扯开一角。


    他从里面拿出一台旧风扇，放到屋子里插上电。


    旧风扇一点问题都没有，清凉的风从里面吹出来，于老二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耿三满意地点头：“还不错，你小子总算讲究一回。”


    于老二砰的一下把杯子砸在桌子上说：“我啥时候不讲究了？”


    耿三歪着头看着他：“上次你是不是把十台冰箱的单子给李瘸子了？”


    于老二起身背着手说：“那单子我吃不下，和别人一起收的，我出小头，合伙那个人出大头，我就让着他。”


    “是他非得和李瘸子做生意的，我拦不住他。”


    耿三坐在桌边问：“总共多少台？”


    于老二笑着说：“目前只有二十台，剩下的还在维修，等维修好了，我再陆续送过来，你先结算这二十台的钱。”


    耿三仔细将所有的旧风扇全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问：“你这一台多少钱收的？”


    于老二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说：“50块，不过我们维修也需要钱。”


    耿三儿想了想说：“这牌子不错，90块一台行吗？”


    于老二想了下，说：“维修费算3块，93。”


    耿三儿无语地看着他：“90块，好结账。”


    于老二摆摆手，从包里拿出了一台计算器：“我带计算器了，好算。”


    耿三儿翻了个白眼儿：“你这个货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


    于老二无语道：“谁乐吃亏，我乐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茸，就是不爱吃亏。”


    耿三儿摆摆手，被气笑了：“行，我不和你计较，93就93。”


    “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拿钱。”


    于老二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提醒赵青山：“不用拘束，就和回自己家一样，这个货大大咧咧的。”


    “你和他客气，他反倒觉得你不拿他当自己人。”


    赵青山不禁有些无语，他和耿三儿本来就不是自己人，才头一次见面。


    不一会儿，耿三儿就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沓大团结。


    “你数数，出了这个门，我可不认了。”


    他将大团结递给于老二，叼着根烟就坐在了炕边儿。


    于老二拿起大团结，手指伸嘴里舔了一下就开始数了起来。


    总共1860块一毛不少。


    于老二数了两遍，确定没问题后，才笑着说：“还是你小子靠谱，上次让那李瘸子给钱拖拖拉拉，后来我跟他急眼了，他才给我。”


    耿三儿翻了个白眼儿，说：“他不是一直都无赖样儿吗？就好像能赖掉似的。”


    “我跟你说，你跟他做生意最好小心点儿，你让他坑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于老二点了下头：“剩下的我过两天给你送来，总共68台。”


    耿三儿顿时眉开眼笑：“这还真是个大单，我也得出去筹钱，咱一堆儿出去。”


    三人有说有笑的出了门，赵青山总觉得于老二口中的李瘸子听着耳熟，好像以前听说过这人，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耿三儿坐在于老二的车上，赵青山蹬着车跟在后面。


    三人刚走出门没多远，就看到个一瘸一拐的男人朝着他们走过来。


    这男的还穿了身西装，打着条红色的领带，在酷热的八月看着不伦不类的。


    赵青山不由挑了下眉头，他想起这货是谁了。


    算起来他和柳家算是亲戚，前世他去过大柳树村。


    这家伙当年也是卖家电的，八零年末有不少条件好的村里人家也用上了家电。


    村里扯了不少电线，几乎将电灯通到了所有人家。


    赵青山记得当年李瘸子就是去他们村卖二手电器的，这家伙没少和柳成一唱一和地骂他。


    可以说当年就是他和柳成，让赵青山才下定决心离开大柳树村出去闯荡。


    没想到这家伙在八零年初，就已经开始做电器生意了。


    见到他们之后，李瘸子立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耿三，你这是投机倒把去了？”


    耿三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另外一条腿打断？”


    李瘸子的眼神一暗，咬牙切齿道：“你特么的敢动老子一下，老子就把你送进去挖石头。”


    这年头坐牢是非常苦的，一天到晚敢累活。


    耿三听后却半点不怕，似笑非笑着说：“那我把你胳膊腿全给你打断，就算坐牢还能做几年？”


    “你就在炕上当个废人，都活不到我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