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别他娘的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李惊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径直走到那缺了半边脑袋的土地公神像前头。


    他一屁股坐了上去，直接把那破神像当成了太师椅。


    “既然都来了，那老子就有话直说，不跟你们绕弯子。”


    他清了清嗓子，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他环视一周，在场的神、妖、鬼，一个没落下。


    “今天叫各位过来，不是请你们喝酒吃肉，也不是他娘的开什么狗屁表彰大会，都给老子听清楚了！”


    “老子要跟你们说一件大事！”


    “一件能把天都给捅个大窟窿，把咱们所有人都死死绑在一根绳上的泼天大事！”


    “干好了，咱们一起飞黄腾达，吃香的喝辣的！”


    “干砸了，咱们就一块儿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一出口，破庙里头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连黄大仙都收起了那副谄媚的嘴脸，喉咙滚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李惊鳞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你们知不知道，天庭那帮高高在上，不干人事的老杂毛，背地里在搞些什么腌臜龌龊的勾当？！”


    “他们在搞一个叫他娘的‘天启计划’的玩意儿！”


    “他们，丧心病狂到想从一个闻所未闻的‘上界’，引渡一个鬼东西下来！”


    “一个比阎王爷他亲爹还要凶残，比混沌初开时候那些个盖世大魔头还要恐怖的玩意儿！”


    “那玩意儿，他们管叫——‘道主’！”


    “道主”这两个字从李惊鳞嘴里蹦出来，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弥漫了整个破庙。


    连那些平日里见惯了阴森场面的鬼将，都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这帮天杀的孙子，他们不是疯了！”


    “他们是坏，坏到了骨子里，从头到脚，连心肝脾肺肾都烂透了！”


    “他们要用整个凡间界亿万生灵的血肉性命，去当那个狗屁‘道主’降临的祭品，当垫脚石！”


    “他们要毁了这片天地，砸了咱们所有人的饭碗，让大家都跟着他娘的一起完蛋！”


    李惊鳞越说越是火大，胸中的怒气简直要喷薄而出。


    他猛地一巴掌拍在身下那土地公神像的残躯上。


    “咔嚓”一声脆响，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泥胎，直接塌了另外半边，彻底成了一堆烂泥。


    “这还不算完！”


    他话锋猛地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幽深，带着一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你们以为，这只是天庭内部一小撮败类的痴心妄想，是几个老糊涂蛋在发疯？”


    “错！大错特错！都他娘的想简单了！”


    “在天庭那帮混账背后，还藏着一个更黑的组织！”


    “一个比玉帝老儿的裤腰带扎得还要深，还要隐秘的组织，他们自称——‘天庭长老会’！”


    “这帮老而不死的东西，才是‘天启计划’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真正的操盘者！”


    “他们，早就被一种叫做‘混沌’的鬼玩意儿给腐蚀透了，从里到外都烂了！”


    “彻头彻尾变成了那‘混沌’意志的走狗，是人间的叛徒！”


    “秩序…混沌…”


    李惊鳞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子苍凉与决绝，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亘古的秘辛。


    “自开天辟地以来，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就他娘的斗了亿万年，没消停过！”


    “把诸天万界都快打成一锅烂粥，打成筛子了！”


    “咱们，包括先前那头鲲，都他娘的是‘秩序’这一边的，是维护这天地安稳的！”


    “而天庭长老会那帮老狗，还有那个狗屁‘道主’，就是‘混沌’派来毁灭一切，颠覆一切的急先锋，是来要咱们命的！”


    一番话说完，整个破庙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神、妖、鬼，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跟被雷劈了似的，当场傻愣在那里。


    那黑石山山神，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鹅蛋。


    他那张黑炭似的脸，此刻也泛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


    三岔河老河伯那干瘦的身板，猛地一僵，下巴上的山羊胡都停止了抖动。


    黄大仙更是夸张，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浑身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


    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完了…完了…这回真他娘的捅到天姥姥家去了…彻底完犊子了…”


    京都城隍也是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虽然早就从某些渠道知晓一些内幕，但此刻从李惊鳞口中听到这般赤裸裸、血淋淋，不加任何掩饰的真相，依旧感到心神剧震，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过了好半晌。


    那黑石山山神猛地一拍大腿，吼了出来。


    “他娘的！”


    “欺人太甚！”


    “这帮天杀的杂碎！”


    “老子虽然只是个鸟不拉屎的小小山神，但也知道什么叫人话，什么叫畜生行径！”


    “他们这是要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啊！”


    他“嚯”地站起身，蒲扇般的大手捶着胸膛，发出“咚咚”的闷响。


    那张黑脸上，此刻也透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


    “李爷！”


    “不，李大当家！”


    “俺老黑虽然没啥大本事，但这条命，今天就交给你了！”


    “你说怎么干，俺就怎么干！”


    “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俺老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黑石山娘养的！”


    “对！”


    三岔河老河伯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干瘦的身体里，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李大当家说得对！”


    “咱们这些苦哈哈的野神，平日里受天庭那些正神的鸟气还不够吗？”


    “香火被抢，地盘被占，动不动就被打压排挤，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现在倒好，他们连活路都不给咱们留了！”


    “与其这么窝窝囊囊地等死，被他们当成猪狗一样宰了，还不如跟他们轰轰烈烈干他娘的一场！”


    “死了，也算是个爷们！”


    “干！”


    “干他娘的！”


    “反了！”


    “反了他娘的！”


    一时间，破庙里群情激奋。


    那些平日里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小神小妖，此刻被点燃了的干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