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作品:《第一仙宗养成手册》 孟星遥并不完全清楚他们那时是如何艰难起家的,因为她是迟了很久才来到这里的。
魔祖重渊统治了西荒和东荒大部分土地,新天庭占了太尧山和东荒中洲一隅,只守得此处和小部分人间安宁。天玄学宫弟子一边修行,一边就得时常下山历练,不同于如今弟子们的秘境考核,当时的他们,是实打实的生死之间。
错了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学成的那天,他们被分到不同的神尊麾下,跟随他们一同启程去征战杀敌。
下山的时候,孟星遥跟谢云迢是分别的,她随重春师姑去往北边的天漠群山,拜入琅华仙谷,而谢云迢跟随墨华神君驻守天玄学宫,改建其为日后的中洲天玄仙府。
至于危梦之等人,则是前往南荒故地。
等她再见到谢云迢时,距离上次分别,已经是百年之后的事了。
他携危梦之等志同道合之人,抛下一切,去了东荒最靠近西边的前线,开宗立派。
这四个字写来简单,个中艰难险阻,难以言表。
归明仙府起初并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叫玄剑门。孟星遥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个初具规模的小宗门。
她是半路加入进来的,彼时她刚和琅华仙谷的人闹掰,愤而离谷,无处可去。
苏祈月带着人出来接她,但最令她意外的,是危梦之。
上一次见他时还是那副二世祖的模样,此刻却变得沉稳坚毅许多,甚至衣着也不再讲究华丽排场,十分简单朴素,身边连侍从都没有了。
看见孟星遥时他有些意外,但也温和地同她打了个招呼。
说实话,若非知道他携了巨资来投奔谢云迢,孟星遥第一反应是以为他终于把家里给败光了。
玄剑门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谢云迢在天玄学宫交好的旧友,孟星遥虽认识,但并不熟悉,她和谢云迢从小相识,大家也都知道,故对她也很是照顾。
那时东荒西洲很是混乱,妖兽横行,魔物肆虐,同时,还有另外两处规模不小的本土宗门在与他们竞争,一为鸣玉楼,一为青月谷,都想将这个刚刚立足的玄剑门吞并了。
后来的日子也没什么好说的,每天就是降妖除魔,建设宗门,吵吵闹闹,鸡飞狗跳。值得庆祝的是,玄剑门在双重夹击之下竟然还立稳了脚跟。而令人犯难的是,一个宗门成长所需要的开销,比他们预估得要大得多。
所以那时候的日子虽然不算苦,但也绝对称不上富裕,偶尔还会一块灵石掰成两块用,能省则省。其实那会最合适的搭档,是以打斗见长的她跟着谢云迢去降妖除魔,招收门徒,了解内务经营的苏祈月带着有这方面基础的危梦之研究如何精打细算,开源节流。
但也不知道怎么,渐渐地,她和危梦之两个学徒倒成了搭档,互相传授经验。
不过现在想来,这个安排其实也不错,至少让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的她也学会了看账本,再也不会花灵石如流水。
而她那时候也才得知,危梦之和苏祈月的母亲苏梓芸原是凡人。
世人只知道梓芸王后是个让危恒变成妻管严的女人,却不知道危恒当初是心甘情愿变成妻管严的。
他是去凡间游玩的时候遇见的她,当时的她只是一个来自凡间小国的孤女,还是一个新丧夫的寡妇,她的新婚丈夫死于疫病,两个人成亲甚至还没超过一个月。
这对一个凡尘女子来说真是天崩开局,故而苏梓芸上坟的时候悲从中来,泫然欲泣,当时的她一身缟素,出尘脱俗,配合上漫天纸钱飘然如雪,对路过的危恒来说简直就是致命一击。
当然,和他一起受到致命一击的还有金羽孔雀族,那时南明神族的神主之争打得水深火热,娶一个凡人,尤其还是个寡妇,必定会成为对方攻讦自己的污点,故而危恒特意找了个座下旁支王族把苏梓芸放进去养了两年,还为了她造了个假的公主身份。
你看,一个男人要是真心想娶你,任何难关他都会主动想办法去克服。
只是可惜,那时候没人想到,成亲只是他们所有遇见的难题中,最小的一道坎。
他俩的结亲,从成婚那一年开始就十分不顺。
不说南荒那年突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水灾,雨水连下了一个月,淹没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就在停雨的最后一个夜晚,突发雷暴,把供奉朱雀先祖的祠堂给劈了个大洞。
过了几年,南明神宫还意外走水,火势是从夜晚烧起来的,越烧越猛,直至夜空都被映得通红,最后是北边的宫殿化作一片黑土时,又突然奇异地消失了。
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那时的南荒都在私下传闻,是神主有事欺瞒了先神,才会有此等怪异事情。
彼时,神族和人族已经鲜少通婚,因此备孕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没经验,导致苏梓芸大出血。
危恒替她施以阵法和神力相护,这才保下她和孩子,但也导致苏祈月的身体不好。
因为心疼苏梓芸,他才会让第一个孩子跟随她母亲的姓氏,这也成了他最爱她的证明。
苏梓芸调养了很多年,才诞下了第二个孩子,也就是危梦之。
但除了这些奇怪的事情外,他俩确实是模范夫妻,很是恩爱,整日出入相随。危恒身为神主,还为她遣散了大半后宫,除了个别实在不愿意走的。
他剩下的嫔妃虽然不多,但个个出身高贵,与他结识又早,虽然早知危恒是个渣男,但也有真的爱他,走不出回忆的。
可再模范的夫妻,也不会从无口角,就像再美丽的面容,也总有看腻的一天。
苏梓芸出身凡尘,本身又是什么也不会的孤女,除了漂亮和柔顺外,给不了危恒任何一点帮助,因为她根本听不懂那些斗争博弈。
两个人的爱持续了四十年,终究是屈服给了现实。金翎凤凰一族想夺回神主之位已久,行动开始越发张扬大胆,这让危恒越发焦头烂额,整日寝食难安,因此和苏梓芸的矛盾也开始逐渐频发。
现在想来,很多事早已昭示着结局的伏笔。但一切的转折点,是在一个无风的深秋夜晚。
金翎凤凰一族发现了苏梓芸是凡人的身份,借用神谕,在夏火神会上弹劾了危恒,成为让他在神主保卫战中落败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那时,苏梓芸刚好又和危恒因为华灵侧妃的事冷战。因为华灵侧妃本身出身高门,自然能在权斗一事上给危恒很多帮助,两人一来二去频繁了,旧情复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苏梓芸其实也不是吃醋嫉妒,存心挑事,只是危梦之说想父王了,她才会突然回彩云宫找他。
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她回去得晚了,好在给危恒做的小梨酥被她用法力护着,还是温热的。她是个没有灵脉的凡人,这么多年,也就只学会这么一些简单的术法。
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见危恒了,她还有些紧张,去书房的路上再三整理了着装,连头发丝也没放过,弄得一旁的侍女都笑着打趣了她。
她想给危恒一个惊喜,所以没有让侍从通报。危恒之前十分宠她,她一向来去自由,侍从们也并没有觉得不妥。
可是她高兴地推开门喊危恒的瞬间,迎接她的是里面杯盏书卷滚落一地的声音,以及危恒和华灵匆匆从案上起身,以致还没收拾好的着装。
危恒的慌乱在冷静下来之后变成了恼羞成怒,那是他当众对苏梓芸发的最大的一通火,他怒斥道:“阿芸,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你怎么能那么不懂事?可是他忘了,他爱她的时候,明明最爱夸的除了她的漂亮外,就是她的柔顺和不谙世事,能让他在神族的勾心斗角之中,偷得一丝机会喘一口气。
谈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危梦之正和孟星遥一起去仙都天市和云来仙集上跑商,售卖掉他们宗门里刚打出来的一批西洲特产的玄铁精矿和部分妖兽金丹。
彼时玄剑门已经正式改名为归明宗,开销剧增,迫切需要开通几条固定成熟的贩卖渠道。
黎煊出了援手,帮忙搭线了几个途径,但需要他们亲自去谈,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两人也配合了有段时间,但还是费了一番大功夫。
在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后,他俩难得多说了一些题外话,还一起去买了点吃食和小酒庆祝。
那天夜风徐徐,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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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住了月亮,恰好能看见漫天繁星,他们坐在繁华街道的酒楼屋顶上,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孟星遥没想过危梦之酒量这么差,两杯下了肚,她还没匝巴出滋味,另一个已经迷迷糊糊地差点翻下去,幸好她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危梦之一个仰躺摔在了屋顶上,晕了过去。
她低头拿起他手里空空如也的酒瓶看了眼,上面写着:“醉仙楼最新美酒:人生难得几回醉,一坛必倒千日春。”下面还贴心地贴了张纸条:“酒圣少康子全新打造,名酒精选,千杯不倒者亦可不醉不归,各位仙长请勿贪杯噢~”
得,酒量差,喝酒习惯也很差,还不信邪。
她正琢磨着是摇人来把他扛回去,还是去楼下给他订个房间塞进去关一晚时,危梦之忽然又坐了起来,盯着她问道:“你想家吗?”
被突然这么一问,她有些懵,毕竟这是一个很少见的问题。
那时凡是踏上仙途的人间修士,基本上都摒弃了尘缘,孑然一身,再无牵挂。不过想起危梦之是神族出身,倒也能理解,他们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这被人族修士抛弃的凡尘杂念,没人问,没人提,可表面如此,不代表私下里就真的没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想念。
可惜对她来说,想不想家都没有什么意义。她的出身对人族来说很好,是距当时一千多年前的人间王朝大雍排第十一位的公主,大名代玉。
她和谢云迢是师姐弟,并非只是因为同为黎煊的徒弟,而是因两人是老乡,都曾拜师于大雍朝的国宗天渺宗。
但她对大雍皇族并没有什么感情,因为她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在天渺宗长大。就连她人生中遇见过的最出名的历史事件,即前任妖皇庆离祸乱人间,踏破大雍国门,她的姐姐——大雍大公主代意以命相祭,毁掉了他想要抢夺的天命之宝九歌玉璧时,她正和一帮天渺宗的普通弟子,在国师元桓景的保护下匆匆从天渺宗往外逃。
那天的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怎样重要,且会在史书上被浓墨重彩记录的一天。因为那天对她而言只是和平常一样兵荒马乱——是的,彼时的大雍,早就已经开始腐朽衰败,连最为清净的国宗里都早早弥漫着动荡不安的气氛。
那天也同样是大雍有史以来最寒冷的一天。
大雍国都昌康地处大荒中部,地势不高,气候宜人,很少会下雪,那次却从前一晚的夜里就飘了很大的一场雪,醒来时积雪都没过了小脚踝。所以她生了病,连饭都没怎么吃,一整日都迷迷糊糊的,后来,她只听见很多人喊着快跑,快跑,随即到处都燃起了大火。
许多曾彰显着大雍国力的华丽高楼城阙在火中被燃烧殆尽,又倒落在冰冷的雪海之中。
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战火纷飞之中,师父孤挺的背影。他带着她一路往东逃,逃出了昌康,逃出了大雍,再后来,他们遇见了同样逃出来的谢云迢,在前往东荒的路上,师父却病逝了。
她对大雍最后的记忆,是元桓景摸着她的脸,苍白如雪的头发掩盖着他同样苍白的脸色。在他的手因他的死亡而无力垂下之前,他说:“星儿,别怕,会没事的。”
时间过去太久,连她都记不清那段往事了。现在被危梦之这么一问,她才模模糊糊想起一些,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危梦之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往事全倒了出来。
原来不是他想问,是他自己喝多了憋不住想说。
孟星遥一边吃着买来的吃食,喝着酒,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喝醉的危梦之讲故事。但越听到后面,她越难以下咽。
危恒训斥完苏梓芸没多久,她便投崖自尽了。跌落的那一刻,山崖的风吹着她的衣衫飘摇,像一只自由的鸟。
其实这四十年来,她过得一直很孤独。永生不能回人间,瞒着一个随时可能被发现的身份,努力融入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危恒再爱她,终究也是一个神族的王,她又无法修得灵力,每日都过得如履薄冰。
其实他们姐弟俩的名字,来自并不认识很多字的苏梓芸,一个人孤单时编的一句小诗。
祈盼明月寄思念,替我入梦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