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穗看着被关紧的大门,有些慌张地说:“娘,我们是不是回不去啦?”


    这天都黑了,大晚上的,回不去的话,她们可怎么办呀?


    陈婉穗小时候跟着陈老二一家子,从小到大,没少被赶出去。


    为此,陈婉穗还是有办法的。


    她扯了扯沈君怡的袖子,沈君怡沉着脸看她:“怎么了?”


    陈婉穗压低声音说:“娘,别怕,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过夜。”


    那可是她小时候找到的隐秘的地方,她经常躲在里面过夜。


    她低声对沈君怡说:“咱们可以到郊外的大帝庙里过夜,那儿夜里没人去,把门一关,那些野兽也进不来,我们可以爬到供桌上睡觉。”


    沈君怡:“……”


    沈君怡板着脸,默默地看着她。


    陈婉穗眨巴眨巴眼睛,神色无辜地问:“怎么了娘?你不想去吗?”


    沈君怡叹气,她摇了摇头:“罢了,你随我来。”


    说着,她转身就走。


    陈婉穗急忙跟在她的身后。


    陈婉穗说的大帝庙,沈君怡当然知道,逢年过节她也没少去庙里烧香。


    甚至前世的时候,她就是在大帝庙里咽气的。


    她想过,重生回来了,得把那个大帝庙修一修,毕竟真的太破了,连个像样的蒲团都没有,夜里还呼呼地四处漏风。


    但她近日太忙了,还没顾得上去庙里上香呢。


    沈君怡带着陈婉穗来到隔壁,村里的人为了省灯油,天没黑时就早早吃完饭回屋了。


    沈君怡去敲门:“刘家的,睡下了?”


    不一会儿,隔壁刘家的儿子过来开门,看到是沈君怡,就问:“婶子,我娘在后院喂猪呢,你找她什么事?”


    沈君怡笑了笑,对这个十来岁的小子说:“没什么事,就是想借你们家的劈柴斧用一用,最多两刻钟就给你们送回来了。”


    都是邻居,他们两家平时也没少互借东西,那孩子没多想,点点头,说:“那婶子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拿。”


    说着,他转身就跑回了屋里,很快,手里就拎着把斧头出来了。


    这种长柄斧头,都是村民们用来劈柴用的,斧刃被打磨得铮亮。


    陈婉穗从看到沈君怡拿斧头开始,心里就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娘她该不会是要……


    这时,沈君怡在月色中,回头看她,对她说:“今日我就告诉你,被人欺负了,赶出家门了,要怎么做。”


    陈婉穗看着沈君怡那亮如星子的眼眸,心里颤了颤,她下意识喊了一句:“娘,你要做什么?”


    沈君怡笑了笑,拎着斧头走到自家门口,看着这扇禁闭的大门。


    这扇大门还是她嫁过来后,白文康才找了木工师父打的,木头不是很好,所以这些年来,经过风吹雨打之后,上面多了许多风霜纹路,甚至还有两道裂痕。


    沈君怡没有迟疑,她上前两步,伸手一把将大门上贴着的门神像给撕了,然后,双手举起斧头,重重地劈在了门上!


    “嘭”一声巨响,门上被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缝!


    陈婉穗直接被这个声音吓得跳了起来!


    她惊慌失措地后退两步,然后扑通摔倒在地。


    天爷啊,她这个婆婆是不是疯了,竟然拿着斧头去砍自家大门?


    沈君怡还在砍,一下,又一下。


    木质的大门被她砍得“砰砰”响,布满风霜的门板被砍出了裂缝,木屑乱飞。


    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十分明显,附近的邻居们基本都听到了声响。


    隔壁刘家人更是第一时间打开门跑出来,他们一家六口人冲到白家门口,看到有人在砸门的时候,刘老大怒吼一声:“谁?谁在那儿砸门!快住手!”


    说着,他就随手抄起门口的扫把,正要冲过去。


    结果这时,那砸门的人转过头来,对刘老大说:“刘大哥,是我。”


    刘老大:“……”


    刘老大脚步一顿,终于看清了砸门的人是沈君怡。


    砸门的工具还是从他家里借的斧头。


    刘老大懵逼了,他看看被砸得快稀烂的大门,有些目瞪口呆的说:“弟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围被声音惊动,纷纷跑过来围观的人也都惊呆了。


    好家伙,早就听说沈君怡性格彪悍,没想到这么彪悍!


    她狠起来竟然连自家大门都砸啊!


    围观的人也问:“白家的,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怎么连自家大门都砸了呢?”


    他们白家今天才刚刚办了喜事,大门上还挂着红绸呢。


    怎么一到晚上,就给大门砸了?


    又有人道:“哎呀,你这也太冲动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能砸门啊!”


    “对啊,这叫什么事啊?我刚刚听到动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沈氏还是太暴躁了,你应该沉稳一点啊,这大门再买新的,也不便宜呢。”


    ……


    围观的邻居们看似在关心沈君怡,实际上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每一句好话。


    全都在说指责沈君怡暴躁冲动的。


    陈婉穗可是第一个不乐意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你们不许说我娘;”


    她顿了一下,本来想为沈君怡说两句好话的,结果想了一下,那小脑袋瓜里硬是没想到,砸大门这事还能怎么夸。


    所以,她最终凶巴巴地憋出来一句:“我娘做什么事,都有她的道理!你们,你们不懂!”


    众人:“……”


    有人“嘁”了一声,鄙夷地说:“她一个泼妇,她做事能有什么道理?真是可笑!”


    沈君怡朝着这个人看过去,这个人正是白文康的狐朋狗友之一。


    今天在饭桌上,沈君怡赏了好几个人巴掌,当时这个人就在旁边坐着呢。


    沈君怡柳眉一竖,把手里的斧头往门板上一砸,单手叉腰盯着那个人,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在这儿牛鼻插葱,装象呢?想吃巴掌了你就过来,我赏你两个,否则就赶紧给老娘滚!”


    沈君怡早就看这些吟诗作对的饭桶们不顺眼了。


    今天他们要是再敢跟她罗里巴嗦的,她可不会再受这个气!


    那个人看着沈君怡手里那铮亮的斧头,想到沈君怡中午打人时的狠劲,吓得后退两步。


    赶紧灰溜溜地走了,边走还边要找面子,给自己找补两句:“哼,我们读书人,不跟你这个粗鄙无知的泼妇计较。”


    门口这样吵闹,屋里的人就算再要装死,也不能了。


    白文康急匆匆的从屋里跑出来,一看到被砸得稀巴烂的大门,顿时眼前一黑。